媱金翎和玄白早看的清楚,在那大殿之前恭候着的,正是先前在山下解决疑难的元生和木酉。
“一时心血来潮竟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没想到连远在山下的二位都惊动了。”
玄白不好意思的说道。
媱金翎却更是好奇的向元生和木酉问道:“我们几个人也没有在山中耽搁太久,反倒是你们二人先到了山顶,莫不是我们刚走你们就解题上山来了?”
“武当山脚下与这金殿之间山高路远,禁制重重。若是寻常的遁术怕是不易施展吧!”
“哈哈哈哈。”
木酉说道:“一门入而百门出,一点小手段而已。”
“师兄在各殿设有传送阵法,我们是传送上来的。”元生向媱金翎和玄白解释道。
“对于阵法一途,我虽然也只是略懂皮毛,但也知道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让天地元气按照一定的规律流动,呈现出种种玄异的效果出来,尤其是与天地相合,与地势山脉浑然相合更是难得。更难的是在一个地方又布置了多种不同的阵法,这就像修炼功法,一样学好了尚且不易,还要在身体里另辟蹊径,多学几套法力运转的法门。那法力这也跑那也窜,搞不好就要走火入魔的。”
媱金翎对玄白说道:“平地筑城就好似在一张白纸上作画,那还容易些,这山上的阵法要照顾着山川河流的走势等等,这其中的难度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玄白自幼无人教导,自然对这些知识无从了解,此时听媱金翎这么一讲,终于知道这木酉为自己花了多大的辛苦,回想起当初在山下看到他时的那副模样,玄白更加是感激不尽。当即为木酉深施一礼。
“木师兄为在下费心费力,真让我感激不尽,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担得起师兄这份人情。”
“哎?道友说的哪里话?”
木酉宽慰道:“你们也能看出来,我这人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跟本事,还就喜欢研究研究这些阵法什么的。最喜欢的就是感受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地元气,在我规划的线条里畅意同行。”
木酉拉起玄白的手向金殿中走去,然后说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那么放心的让我在你的道场里这么随意的试验,比比划划。”
玄白慌忙说道:“木师兄莫要这么说,师兄为这道场劳心伤神,我真是何德何能能让你们为我做这许多的事。”
“哎!”
元生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随后用一句酒桌上最俗的话向玄白说道。
“你既是执明神君下凡,得到这些便是命中注定。若非要个理由的话只能说,都是缘分呐。”
大家一听,尤其是回想起当初的那个传说,便还真是应了元生这句话。当初那道士带着唐太祖眨眼间遍及四方,只在北方见到了一个身影,想来这大唐的李家与玄氏还真的有那么一丝缘分。若不是这样那唐王还真不一定会把这一片皇家用地赐予玄白,也用不着木酉在这里忙活了。
木酉拉着玄白走入金殿,只见殿内左右小神的金身塑像都已完备,唯独正中位置反倒空了一大块,正缺一位主神。
见大家诧异,木酉解释道:“此位上主神一直悬而未决,如今道友从雪国来到大唐,又得唐王赐予此山做为道场,看来这个位置是非你莫属了。待六月大典之后,唐国便会昭告天下,将此山赐予玄白,到时候这里就会浇筑一尊玄武法相。”
“哇!”
媱金翎看着玄白说道:“活着就享受香火了,白,恭喜你啊!”
“额”
玄白踌躇道:“听说活人受香火要倒霉的吧。”
“哈哈哈哈,那是他们没那个福气,受不起。”
媱金翎说道:“你可是正牌的神君,没那么多忌讳的。”
“道友就放心吧!”
木酉说道:“既然要送你一桩好处,又怎么会留下马脚。刚才我说了,这里将塑造的是玄武法相,在你觉醒之前,跟你还没多大关系,等你觉醒之后,便是镇守四极的神君,还怕受不起这些香火吗?”
正说着话呢,木酉踢开脚边的一个蒲团,然后一丝极微弱的元气波动释出。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眼看时却已经身处在另一处大殿之中了。
媱金翎和玄白不约而同的释放出神识,这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众人竟然已经回到了山脚下。
“这里就是玉虚宫了,肯定是比不上玉京金阙,昆仑之巅的玉虚宫了。想来你们也已经来过了,我就不带你们看了。”
听着木酉的话,媱金翎和玄白的头上同时出了一层细汗,他们两个在山里逛着,何曾来过这玉虚宫啊。张剑一倒是充耳不闻,关键木酉也知道问他没用啊。
“现在还在收尾阶段,这里也临时用作我工作的地方。”
说话间,木酉带着大家绕过殿内高大的神像,走进一间偏殿之中。推开门,便有一股纸墨味迎面而来。只见偌大的一间偏殿满墙的图纸,桌子上,卷柜里,叠着、卷着,一张张,一捆捆全都是这山上所用的图纸。
木酉走到中间的一张大桌上翻找着一摞图纸,其他人则顺着房间墙壁一张张的看下去。平面布置图、效果图、鸟瞰图。各处宫宇的平面图、立面图、剖面图。各处景观的示意图,详图。阵法布置图,材料清单。工程进度表
媱金翎偷看了一眼埋头在纸堆里翻找的木酉,究竟需要多大的心力与脑力,才能将这么多的东西都记在心力,更不要说一点点的去设计,又一点点的将它们付诸现实了。
“找到了,这就是玉虚宫的图纸,结构图你们就不用看了。看看建筑图吧,你们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或者要添加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媱金翎和玄白一下子就把刚刚的震惊与佩服抛到了一边,头上的汗再度出现。
“木师兄的设计巧夺天工,金翎当真是从心眼里喜欢的紧呢!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我们张剑一就更没有意见了。况且,虽说大典应该好好重视,但这武当山毕竟将来还是白的。木师兄你还是多多听取一下他的意见好了。”
媱金翎三言两语的将自己摘出来,把皮球踢到了玄白那里。
看着木酉投射过来满怀希冀的目光,玄白紧张的看了媱金翎一眼,他自小一个人长大,甚少与人交流,此时又怎么好应付这种事情。
“木木师兄的设计”
玄白偷看了媱金翎一眼。
“设计巧夺天工,玄白玄白当真是。”
“嗯?”
木酉疑惑道:“怎么有点耳熟呢?”
他看了一眼媱金翎又看着玄白说道:“哦!你不会也想说没意见吧!不行!不行不行!”
木酉双手叉腰说道:“你们两个休想糊弄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说点什么出来。”
偏殿里鸦雀无声,就在这时媱金翎突然对着木酉端端正正的稽首一礼,然后走到长桌边。在木酉拿出的那一摞图纸里认真的翻看起来。
“嗯。”
木酉见到媱金翎的态度如此端正,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负手走到长桌旁边,等着她的意见。
突然,媱金翎在一张图纸上用手指点了点。
“木师兄你仔细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毛病。”
“是吗?”
木酉赶紧凑上前去,原来媱金翎看的那张图纸是南岩宫屋顶的节点详图。木酉趴在媱金翎所指的一处檐角节点详图上,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处的尺寸与材料、样式。
元生和玄白更是对媱金翎刮目相看,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媱金翎竟然给他们露了这么一手。昆仑弟子果然底蕴深厚,连建筑这么冷门的学问都有所涉猎。
媱金翎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踱步而去,张剑一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
“到底什么地方有毛病呢?”
木酉趴在图纸上念叨着,元生和玄白也趴上来看,只是一会儿玄白就败下阵来。元生打小在后山长大,除了修炼打架,其他的东西无一不精,玄白可就不行了,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
“哎!金翎师妹。你说的毛病在哪呢?”
木酉抬头问时,却才发现媱金翎已经走出殿外了。急忙跑出来,正好看到踏上道剑跟张剑一御剑在空的两个身影。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你说的毛病在哪呢?”
木酉冲着空中急忙喊着,玄白和元生也好奇的等着媱金翎的答案。
“木师兄,我想起来还要去拜会一下夫子他老人家去,就不能在这陪你了,置于那毛病嘛!”
此时,二人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但媱金翎的声音倒还是清晰的留了下来。
“师兄难道没发现,我指的那处有点脏了吗?”
“呼!呼!”
仿佛当初在冰原上刮过的飓风,声势惊人的让人不敢相信,这声音竟来自木酉师兄的鼻腔与胸膛。
玄白看着远去的媱金翎暗自的捶胸顿足,听着身边的“呼呼”之声,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要不然就这样悄悄溜走?
玄白突然想到,或许这位师兄正生着媱金翎的气,忘了自己的存在呢?
只见他脚下微微向旁边移动了一点。
“啪!”
一只大手突然攥住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