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金翎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御驾亲征。”
“在世人眼中,在朝臣眼中,在你与很多人眼中,寡人此番御驾亲征,必然隐藏着很多想法,很多人都在猜,然而其实只是因为很简单的一个原因。”
唐王大笑说道:“寡人当了十几年的王,便在长安城里住了十几年,错过了人世间太多风景,若魔教真的全面入侵,那此次进军南荒,那必然是与魔教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寡人自然不愿意错过。”
媱金翎闻言失笑,然后无奈一叹,心想陛下倒确实是这等人物,便在他正准备继续问些事情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就走?”叶成走过来问道。
唐王看看自己身上为观礼准备的朝服说道:“只是这身衣服不便,许多年没穿戎装了,也不知道寡人的身材有没有变化。”
随后他一掸衣袖豪气说道:“不过我想你们也不会让我下场厮杀,既然用不上那就这么走吧!”
说完转身走进金殿,叶成很喜欢这个身为国君却能豪气干云的唐王,他挑挑眉毛然后带着媱金翎和张剑一也跟了进去。
金殿里已经少了很多人了,各位金仙的传人依据路程远近,先行传送回府了,木酉将各处阵法机关又跟玄白交代一遍,也跟着书院的先生们一起先传回了书院。
媱金翎她们进来时唐王刚刚消失,想来他是不敢回到长安的,要是让他的那些臣子看见,估计会以死相逼来制止他亲临前线。至于此时,他选择去哪处军营就不知道了。
“我们去哪?”玄白看着她们问道。
“剑仙前辈,我这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洞府早就收拾完了,咱如今也是昆仑的人,就跟着你们走好了。”
孔小薪也没有走,他说完自己也是昆仑人的身份之后,特意的看了玄白一眼。看来这个拘留孙一脉的传人早就打定主意一直跟着众人了,或者说跟着玄白了。
叶成看了一眼这个同自己一样,把世俗眼光当成放屁的年轻人,哈哈笑道:“好吧!那就跟着我们吧!”
说完,叶成神识扫过传送之阵,然后大手一挥。众人在定眼看时,哪还在金殿之中了。
“咦?这不是书院嘛!”
媱金翎看着眼前的竹林,上一次见到它们还像是前几天的事,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跟我走!”
叶成说着,当先向那竹林走去。
走过一次这竹林的媱金翎好奇问道:“小师叔知道这竹林怎么走?”
叶成脚步不停,随口说道:“这又不是传送阵,我研究它做什么。”
“那岂不是会迷路?小师叔有别的办法?”媱金翎追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玄白听得一头雾水,旁边的孔小薪赶紧凑上来狗腿的解释道。
“前方那竹林构成了一个阵法,不懂机巧,不知路线的人,进去了就会困在里面。”
虽然孔小薪解释的很简洁,但足够玄白这样的聪明人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但玄白依然不会对孔小薪又任何好感,甚至因为他狗腿的神情又往旁边让了让。
孔小薪夸张的露出伤心的样子,想在其他人那里博取一点同情,更想要玄白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但是他随即被叶成身上露出来的剑意吸引过去了,只听叶成说道。
“世上本没有路,但踩得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时间仓促来不及踩出小径,但是我们可以把碍眼的东西都砍掉啊!找一个厕所门要很难吗?”
“可恶!”
正同师兄弟们向夫子辞行的木酉突然怪叫一声,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山头上。
叶成竖起剑指,还未伸出,竹林便无风自动,刷啦啦的像下雨一样落下叶子来。
听着叶成的话,媱金翎终于知道冯戍为什么当初在那门前难以启齿了,也知道为什么小师叔在后山的先生们那里攒了那么高的仇恨值了。
竟然毫不顾忌的嘲讽人家出入之门,又让一种先生们乖乖低头,自认不承,小师叔当真是高调的吸了一身仇恨啊。
“什么厕所门?难道去后山要先解手?”孔小薪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隐秘。
叶成剑指轻轻点出,便有天地元气搅动,像有一根根游丝般的元气,又像锋刃一般的划向竹林。
叶成的剑指举重若轻,媱金翎她们在后面看的胆战心惊,像这般一举一动之间便有道法相随,亲眼看到这等境界当真是惊为天人。
眼看那一根根丝般细却锋般锐的元气,即将飞入竹林。众人的眼前瞬间脑补出那竹林一片片倒下的画面。
就在这时,一丝异样的气机从竹林中传递出来。只见那无风而动的竹林和刷刷飘落的树叶突然静默下来,整座竹林仿佛被瞬间制成了标本一样,诡异的全部静止在刚才狂乱的那一刻。
叶成挥指而去的剑意继续扫向竹林,在半空中的那些游丝,开始简单的互相搭在一起,竟勾勒出一柄剑的形状。
似乎感知到了那道剑意的强大,竹林里所有竹子顶端的枝叶也搭在一块,像是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互相手挽着手抵挡着即将到来的洪流。
剑意进,竹林弯。
弯而不折,韧也!
那像雨一样的竹叶也像是听从召唤,从竹林的地上、空中、枝头汇聚而来,如大河一般的涌向对面那几道看似弱不禁风的剑意。
“哈”
叶成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点出的剑指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频率抖动了一下。
空中那寥寥几笔组成的长剑突然像活过来一样,冲进了对面竹叶组成的大河之中。只见波涛汹涌中,那几笔剑意长剑却始终不散,反而像鱼儿一样的向前移动。
整座竹林弯的更厉害了些,而那鱼儿似得剑意也终于不似出入大河时的灵动,似乎正迎着湍流艰难前行。
前行是因为有目标在,没有目标的前进无论距离多远都是在原地踏步。
那寥寥剑意自然也有它的目标,当它像鱼儿一样的游过了那条大河,顶着整座竹林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双开门前时,便看到了它的目标。只是它此时损耗不小,而目标之前又有一个人挡在那里。
“可恶!”
木酉将手中一支毛笔像那剑意掷去。
“噗!”
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那道元气组成的线条便像炊烟一般的散了。但同时身后传来的两声轻响却让木酉的脸红成了猪肝一样。
“可恶!”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这已经是他喊出的第三声“可恶”。
“哗!”
没了那压迫的剑意,弯到极致的竹林瞬间弹回,晃了晃便又似当初直指苍穹的笔直,如长河一般的竹叶也纷纷扬扬落下,一切又恢复了普通人可以理解的常识模样。
木酉一点点扭过僵硬的脖子,只见他身后的大门上方,那“方便之门四”字赫然只剩下了他们后补上的“便之”两个字了。那“方”和“门”两个字竟被刚刚那道剑意生生抹了去。
“可恶!”
木酉再度叫了起来。这时又有其他人从门的那边走过来,见木酉通红的脸,顺着他的目光王门上看去,只见那“便之”二字,像极了叶成那张嘲笑的脸,不由得一个个也跟着怒火中烧。
最后一个出来的冯戍,看了众人一眼,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门上二字,然后叹了口气。
“如此轻易便动了红尘嗔念,你等莫不是忘了千年前截教诸仙的教训?便是这般痴顽又如何能够再渡大劫,难道还想在红尘里滚熬千载?就是不知道到了那时你们的仙根又当如何了!”
说完冯戍回身将手在那仅剩的两个字上一抹,肉掌拂过,哪里还有半点痕迹。
被师兄斥责完满心羞愧的先生们,刚走出竹林就看到了百无聊赖的叶成。这位剑仙无聊的打量着身前的竹林,似乎再想是不是再出一剑砍了这些翠竹。
“你们总算出来了,是不是一身轻松了?”
听着叶成不怀好意的调侃,之前愤愤不平的几位先生差点就把三师兄的话扔到一边,去跟叶成比划比划。
“好了好了!嗔念深重,你们还有没有一丝修道者的样子!”
冯戍喝住了跃跃欲试的几个人,然后对着将要去葫芦谷的五位先生说道:“虽说燕国还没有兵败如山倒,但留给你们的时间未必是那么充裕,还不快去!”
王屋是前去葫芦谷五人中排行最高的,自然以他为首,引着云吞、云叠、木酉、黄图之几个师兄弟冲着其余众人稽首一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北边去了。
“慢走啊!诸位。”
押了一口酒的叶成,嘴里含糊不清冲北去的几位先生道别,却不想想,此时人家道别话都没多说几句,就是不愿与他多呆而已。
“怎么的?你们老大和老二不去了呗?”
叶成看着冯戍问道。
冯戍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却高上一辈的小师叔,恭敬答道。
“大家都出门了,连唐王陛下都溜去前线了,总要留个人守家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