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地坐在一旁看大黑吃兔子的方宴听着这两个兄妹的对话,暗想过两天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去山里给小女孩捉几只母山鸡一起养。
养过不少宠物的他很有经验,一只小动物往往都是很难养的。
乐轻悠洗好脚,就催哥哥去洗,看着哥哥洗好了,才催方宴。
对于小女孩很久才再次注意到他,方宴心里是很不爽的,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人家兄妹两个自然是更亲近。
然而,在旁独坐的这些时,他却产生一个念头,他想让这个下午一睁眼就看到的小女孩将他看得和她的哥哥一般重。
他出身富贵,也有很多人将他的甚至一句话看得重若生命,但他却是第一次,渴望被一个人看成很重要的亲人。
方宴,突然不想走了,他想留在这个贫穷的茅草房中。
三人先后的收拾好,闷兔子的瓦罐内也飘出一阵阵肉香,饶是从来不缺精贵吃食的方宴,此时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乐峻捧出三个粗糙的大瓷碗,其中两个碗沿上还残留着小小的豁口,在三个碗中盛好肉,他将完好的瓷碗放到了乐轻悠面前,才对方宴道:“你的自己端去吧。”
方宴没说话,起身去端了肉,又找到筷子,才坐在一旁慢慢吃了起来。
乐轻悠注意到他在很狼狈的状态下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用餐仪态,猜他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想来不用他们去找,过几天他家里的人也会找过来的。
这么大的孩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被拐子抓走,家里都不可能不管的。
到时,方家的人若要给谢礼,她和哥哥只要些吃用之物就好了,乐轻悠想着,笑了笑,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
下午时决定救方宴,她根本就没存什么谢礼的心思,不过有谢礼的话,他们兄妹两个是必须好好处理的。
夹了块兔子肉放到嘴里,乐轻悠只觉身心熨帖,虽然这兔子肉只有咸味,却软烂无比,也算风味独特。
“好吃吗?”乐峻见妹妹捧着碗,吃一口兔子肉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眯一眯,不由笑着询问。
“嗯”,乐轻悠点头,看着乐峻,“哥哥闷的兔子肉好好吃。”
坐在一旁闷头吃的方宴抬头向这边看了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还觉得挺好吃的兔子肉也不那么美味了。
“咱们还剩六只兔子,拿出来四只换粮食和小母鸡,剩下两只,哥哥慢慢做给轻轻吃。好不好?”乐峻给妹妹擦了擦嘴角,这么问道。
乐轻悠想了想,说好,兄妹两个相视一笑,便低头继续吃。
乐轻悠人笑,现在天又晚了,乐峻虽然心疼妹妹,也没敢让她多吃,将她那碗里剩下的几块都扔给了蹲在旁边看他们吃的大黑。
一只五六斤重的兔子,三个人都吃饱,还剩下一半多,乐峻将瓦罐系上绳子挂在屋里墙上,就抱着乐轻悠去睡觉了。
乐家只有屋里的一张木板床,乐峻把妹妹放到床上,脱了外衣塞到被窝里,才对门口的方宴道:“晚上你也睡这儿吧。”
方宴说声谢谢,就走了过来。
乐峻将冬天才会拿出来的另一条被子给了方宴,才抱着妹妹睡下,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
乐峻睁开眼,将依旧残留的睡意撇开,低头见怀中的妹妹还睡得香甜,就小心地抽出了胳膊,动作很小地穿上外衣下了床。
这边,睡在另一头的方宴在乐峻坐起身时也警醒了,他一开始还很警惕,想到自己已经逃出人贩子的窝点,还被一对兄妹救了带回家,才放松心神。
乐峻出去找草绳绑好了四只兔子,出门前,又回屋到床边拍了拍侧向里睡的方宴,方宴坐起身,低声问道:“什么事?”
乐峻的声音同样放得很低,“看好我妹妹,她醒了你先哄她去外面尿尿”,说着又摆摆手,“我会尽快回来的,你看好我妹妹就行,别让她哭了,妹妹找我就说我去村里换粮食去了。”
“知道了”,方宴生硬地回答,乐峻走了,他忍不住坐到床那头,撑着看了看还在睡熟中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脸颊雪白中透着暖暖的红扑扑,连呼吸都是软软的,方宴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回过神后忙将手收回。
见她依旧睡得香,他才悄悄松一口气,不过想起她哥哥让自己哄她尿尿,方宴心里就有些发愁。
这要怎么哄啊?
此时乐峻已经走到村口,因为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忙完了秋收,村里还没有多少人起来,偶尔碰见一个,也是勤快的老人出来捡柴拾粪的。
乐峻不想自家打到兔子的事被传到奶奶耳中再生出什么事,都是匆匆打过招呼便走了,因天还不怎么亮,遇见的那两个老爷子也没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兔子。
乐峻准备在豆奶奶家把粮食和小母鸡一并换了,而去豆奶奶家,必要经过他奶奶家的大门,所以进了村,他的步伐更加快些许。
经过乐家大门时,乐峻扭头看了眼,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倒是没想到,现在这家里已经有人起了。
转念一想,乐峻觉得应该是哪个婶子起来做饭的吧。
以前他们一家还在这个大院子里住着时,一年内有大半年,他娘都是要在寅时刚过就起来喂猪做饭的。
这么想着,乐峻已经将乐家大门远远抛在身后。
乐家虚掩的门后,并不是忙着喂猪做早饭的人,只有沉着脸坐在院里乐老三乐显达之妻李氏,她双手抄在单薄的秋衣袖子里,就那么坐着盯着大门。
其实乐峻猜的也不算错,现在该是李氏做早饭的时间了,然而她坐在那里,半点都没有动弹的意思。
猪圈里还没吃到食物的猪已经开始哼哼了,但她也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虚掩着的大门动了动,乐老三疑惑着轻轻推门闪进来,一抬头看见坐在那里正看着她的李氏,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消失,很是正常地问道:“怎么不做饭,坐在那儿干啥呢?”
“做饭?”李氏僵着脸,“做饭让你吃饱了继续跑出去找那没男人一天就活不成的骚货?”
乐老三的脸色立时难看下来,呵斥道:“李五娘,吃屎了你?老实做饭去。”
“乐显达”,李氏却丝毫不怵,猛地站起身来扑到乐老三前面,揪着他的领子直问到脸上,“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李五娘嫁给你十几年,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哪点对不住你,要你这么对我?成亲时说的话,你都忘了!”
乐老三眼中滑过几分心虚,他叹口气,抓住李氏的手掰开,低声道:“你也别嚷嚷,你哪儿都好,可我最想要的,是一个流着我乐显达血的孩子。你能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