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面露苦色,却不敢作言,连村长都一句话没说。
楚蝶衣心想,强行征兵,与强盗无异,谈什么共谋大业?
那男人观众人面色,冷笑一声,却不再多言,起身迈开大步离开了。
屋里的妇人有人已站不稳,村长催她们快点离开各自回家,他自己出了家门朝几个族中老人家中走去,想是兹事实在体大,他撑不住了。
楚蝶衣扶着母亲,楚瑶扶着王婶一起出来,霍然见村里道路两旁布满兵丁,这些兵丁没有统一着装,但头顶统一缠黄巾。
村子已经被这个大将军占领。他们弄这么个动静,县城那边的长官应该有所察觉才是,为何不见发兵来?全国有了一个征西军反朝廷,必定有第二个,第三个,村子外面的世界肯定已经大变样了。
父亲被抓走,村子被占领,如何才能护得一家周全呢。楚蝶衣初次面临刀兵,心中颇为忐忑。
回到家以后,梅氏愁容不解,对于她而言,失去丈夫就失去了天了。楚蝶衣蹲在母亲身旁劝道:“娘,您切莫太过伤神,爹以前也在军上待过,不会害怕,但肯定担心我们,您要保重身子,爹肯定会回来。”梅氏握着两个女儿的手,默默的点了点头。
“娘,我们吃点饭吧。”蝶衣起身和楚瑶备碗筷。好歹劝母亲吃了点小鱼饼。
饭还没吃完,王婶又过来了,她和梅氏最为交好,如今哪还能在家里坐的住,出门时遭到街上看守的士兵盘问,那士兵直跟着王婶到了梅氏家门,看着王婶进去,才抽身在不远处站着,竟是如此严密的监视!
“王嫂子,竟是出不了村了么?”梅氏问道。
“是啊,我过来你这都有人跟着呢。世道本来就不好过活了,又突然冒出这么一群人,这是断人活路啊”王婶叹道。
楚蝶衣问道:“婶子,肯定没吃饭吧,这是我们家做的小鱼饼,你尝尝。”梅氏也在旁相让,“赶紧吃点东西,才有精神想辙。”
王氏叹道:“实在没有胃口啊,心揪的难受…”
蝶衣娘也跟着叹气:“还是吃点吧,王大哥不在,你得好好撑住,还有孩子们呢。这小鱼是蝶儿亲手抓的,好歹吃点。”
王氏忍着泪,接过了小饼。
这小鱼饼,因只有薄薄的一层粗粮面裹住,两面煎的金黄发脆,内里小鱼天然奇鲜的味道被锁住,咬一口吃来,味蕾绽放,鲜香无比。
王婶呆了一呆“怎么这么好吃。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这么小的鱼可难抓啊。”
楚蝶衣又央王婶多吃点,自信这小鱼饼确实很好吃也确实他们没吃过,等等,他们没吃过,那是不是可以……一定要创造一个机会接近他们,才能打听爹的去向。
王婶坐了一会就走了,她家里也是两个女孩,没有儿子,她说有些村里人家儿子和男人一起被抓走了,女人们在家里哭的死去活来,好不凄惨。
这是兴起了新的民怨了,征西军的将军不会那么傻吧。
就在此时,忽闻外面一阵喧哗,楚蝶衣家的篱笆门被推开,一士兵站在门口,手握佩刀刀柄喊道:“都出来,大将军有旨意要宣布,都出来,快点!”
楚蝶衣忙扶了梅氏,轻轻拍着她的手臂以示安抚,和楚瑶一起出得门来。村里的男女老少皆如楚蝶衣一家一般被从家里驱赶出来,引到村里的开阔地。
借着夕阳的微光,村口老榆树下,搭了高高的土台,一身材魁梧的大汉立于树下,土台周围有兵士站岗,那大汉手一招,一名兵士跑到他面前,他附耳低语了几句,士兵跑下台去,将村长揪了上来。
村长此时已吓得冷汗直流,身上的衣服抖个不停,那大汉一笑:“老子有这么可怕么,村里人都齐了么,少了一个,我杀了你。”这是嫌村长吓的太轻了!村长话都说不利索了,“全…全…了,除了在外地揽活的,都…都…都齐了。”
楚蝶衣瞥见奶奶,大伯娘在队列里,却没见大伯和二大伯。但看她们神情只是紧张却不悲戚,估计两位大伯没有被抓,是了,常年经商的人,多半不在村里,逃过此劫了。
那大汉喊道:“兵士听令,将女人和男人分开站队!”一阵小小的骚动,妇人们的哭泣声大了起来,想拉住身边的男性亲人。“谁敢喧哗,立刻砍头!”人群安静了。分成了两队。“妇人们可以回去了。”大汉喊道。又是一阵推推搡搡……
妇人们都回去,只留下男人,这是又要将这些人全都收编么?楚蝶衣边想边扶着母亲和姐姐一起回到家中。
夜幕渐渐降临。楚蝶衣细心安慰梅氏和姐姐,让她们且放宽心,“看他们需要用人,才抓爹爹他们,今夜爹爹不会有事,娘,姐姐,务必好好休息,身体康健了,才能做很多事情。”梅氏也不想让蝶衣担心,随即招呼两个女儿都一起睡下了。
楚蝶衣这一夜没听到动静,门外的兵士们倒也守礼,没人进屋骚扰她们,看来他们真的准备在这里休整。母亲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即使在睡梦中也轻轻抽泣,眉头紧皱,家中突然失去父亲的音信,母亲在女儿面前忍着泪强撑着,白日里那焦虑和躲躲闪闪的哭泣让蝶衣揪心。
暗夜里,蝶衣紧紧的攥着拳头,细细思量该如何才能救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