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下辈子,别喝醉了!新年快乐
朱漆大门闭合,交叉着糊上封条。
“血香主,我还能回来吗?”
刘容脸色惨白,双腿发软,需得有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耗费自己无数心血打造的容园,却也不能够了。
血罗汉笑道:“这得问你自己。”
刘容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推搡进停好的囚车里。
“我甘愿献出全部家财,辞去教职,归隐田园。”
“求你向张堂主,转告我的话,留我一命,做什么都行啊!”
说着,刘容竟然瘫坐在囚车里,痛哭流涕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得罪他……”
他想起,新纳入府的四名小妾,尚未破瓜,尤其那个叫阿娇的,最可人意。
他想起,三日后还有百尾锦鲤从南方运来,自己再也见不到‘千鲤争食’容园美景。
……
看样子,他是真后悔了!
刘容想起很多,唯独没想起,这些年里,因为他的徇私枉法,让平定城乌烟瘴气,让神教弟子流血又流泪,让普通百姓命如草芥,让日月神教的名声一落千丈。
“走,回枫林坡。”
刘府处于繁华闹市,如此动静,引来不少目光,那些人不敢凑近,远远观瞧,见囚车里装着刘容,平定城威风近十年的土皇帝,皆觉惊奇。
“刘长老,体面一点吧!”
血罗汉提起降魔杖,跨上马,他不明白,这样的蛋色为何能在教内位居高职,堂主说得没错,神教病了,须得刮骨疗毒。
护法堂就是那把刀!
“站住!”
正当此时,长街南头,忽现滚滚烟尘,三百多名护法堂弟子杀来,气势汹汹,行人避之唯恐不及,血罗汉见那些人,冲到近前,长刀出鞘,将自己这三十来人围困起来。
“放开刘长老!”
“你们干什么的?敢抓护法堂的人?”
刘容见状,生出几分希望,两名香主都是他提拔的,看来还有几分忠心,只要不被立刻带上枫林坡,自己就还有转圜空间。
血罗汉骑在马上,大声道:“奉护法堂主之命,捕拿刘容,谁想夷灭三族的,尽管过来劫人,和尚倒要看看,你们还是不是护法堂弟子?还听不听日月神教的号令?”
“嘭!”
刘容正要开口,降魔杖探入囚车,月刃抵住咽喉。
血罗汉横了他一眼,骂道:“狗怂的,你想找死?”
刘容吓得缩了回去,用眼神跟那两个部下交流。
平定城三百护法弟子,久在刘长老麾下,多受恩惠,但听见是枫林坡本部拿人,皆气势大颓,堂规森严,对以下犯上者,惩罚极为酷烈。
一名香主问道:“敢问大师父,可是奉张堂主的命令?”
血罗汉笑道:“除了张堂主,护法堂还有第二位堂主?”
两名香主,对视一眼,翻身下马行礼。
“属下王铜。”
“属下孙啸。”
“愿从张堂主号令!”
刘容轻叹息一声,面如死灰,瘫坐在囚车里,像待宰猪羊,彻底放弃抵抗之心。
“也好!”
血罗汉见机笑道:“既然你们愿听号令,现在就领着各自部下,押送囚车,随和尚我回枫林坡,等候张堂主安排。”
两人闻言,还是有些犹豫,担心自己此去堂部,会不会受刘容牵连,身获重惩。
血罗汉外粗内细,轻笑一声:“你们思量清楚了,主动回枫林坡,与在平定城坐等堂主令,可是两回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两人思量片刻,齐声道:“属下从命!”
三百来人,分列两队,浩浩荡荡向黑木崖下的枫林坡而去。
枫林坡上,属东边阳光充足,枫树生长得最好。
这几日里,东苑气氛凝重,许多在江湖上执行任务的高手陆续召了回来。
有人说,蔺统领不服气,想和张玉碰一碰。
“碰!”
大门从外面被踹开。
院里四十来名东苑高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坐或站,听见动静,迅速起身,盯着缓步走进大门的中年男子,原本气氛就紧张到了极致,吃这一吓,目光都有些不善。
“别误会!”
韩重笑着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未带兵器,侧身回头,后面空空如也,他独自一人进到院来。
“韩副堂主,你来我东苑,有何贵干?”
“有话和你们蔺统领讲。”
“什么话?”
“都说了,是和你们蔺统领讲。”
“统领有事,你可以先在这里讲!有必有的话,我们会代为转述。”
韩重轻笑道:“张堂主的命令,你也敢…代为转述?”
人的名,树的影,听见张堂主,许多人还是沉默了。
这段时间,江湖上名头最响、风头最盛的,无疑是日月神教的紫薇剑仙。
武夫们都敬重有真才实学的高手,对于张玉接替狄白鹰,虽有些风言风语,多数人并未觉得不妥。
当年东方不败取代任我行,亦是斧声烛影、疑点重重,只是她用赫赫武功,让数万教众,目之为天神,纵然任我行重出江湖,日月神教也只会认东方教主。
与任我行残暴相比,蔺统领待人宽厚,在苑中也颇得人心,如果张堂主要排除异己,大开杀戒……
“弟兄们,都退下吧。”
众人回头看去。
蔺桂阙从房间出来,一袭宽袍,未带兵刃,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韩重身前,拱手长揖。
“张堂主有何话示下,韩兄请说。”
韩重点头,从怀中取出手令。
“张堂主令:蔺桂阙私自召还部属、聚众不轨,真不知此人是坏?还是蠢?暂且将他押入地牢,看管起来,待查明原委之后,另行发落。在此之前,东苑部属不许离开枫林坡,有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本堂主说道。”
韩重话音方落,立刻有人叫嚷起来。
“蔺统领什么也没做,为何要抓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都去见张堂主,找他当面陈情!”
“统统给我住嘴!”
蔺桂阙怒喝一声,院中为之一静。
“统领?”
蔺桂阙面无表情,看向院中部属,道:“弟兄们,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事已至此,若还念及以往交情,就……不要闹事,不要擅离,不要胡作非为,留在这里听候张堂主发落。”
“统领……”他们见蔺统领被韩重带走,跟着送到大门外,却见枫林间人影闪烁,陆续有黑衣长剑汉子现身,竟然埋伏了数百好手,为首那中年汉子更令人震惊。
鲍大楚,日月神教护教长老,先天境高手。
………………
盛夏如火,蝉鸣鹊躁。
封阁库中,张玉望向天空日头,半个月足不出户,都待在此地,颁布道道命令,在文千机配合下,均已落实下去。
至此,处于新旧更替中的护法堂,稍安。
“是时候出去了!”
大门外,秦照胆日常一壶酒、一盘肉、一张木桌、一把交椅,还有一只独臂,每日里见许多人从大门进进出出,有张玉带来的新面孔,也有护法堂六房的老面孔,不乏受过狄堂主厚恩,约定与自己共同进退的。
护法堂正在悄然生变,秦照胆隐隐有所察觉,却无所动。
他召来麾下旗主,陪自己饮酒取乐。
“来,喝酒!”
“秦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有屁就放!”
“唉!”
那位封库阁旗主,站在旁边,仰头喝下秦照胆倒的酒。
“小弟就斗胆说一句,张堂主执掌护法堂,已经势不可挡。”
“那又如何?他当他的堂主,与我何干。”
“小弟担心啊,那日得罪他太甚,若是张堂主记仇,只怕会给秦大哥穿小鞋。”
秦照胆放下酒杯,冷笑道:“老子脚大,他送小鞋来,我就撑破它,什么东西!我追随狄堂主,为护法堂出生入死时,他还在娘肚子里荡秋千呢。”
“唉,俗话说‘摇篮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儿’,秦大哥你资历深,功劳大,狄堂主在时,都敬你三分,弟兄们都知道,可如今是张堂主在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向他认个错吧?”
秦照胆将杯中酒泼了那旗主一脸,怒骂道:“让老子向那狗娘养的低头认错,做梦!天日昭昭,狄堂主怎么死的,总有一天,我会……”
他正说着,忽然察觉异常,四周太安静了。
那旗主满脸酒水,正猛地朝他使眼色。
秦照胆扭头看向身后,心中微惊。
“张…张堂主!”
玄袍男子站在门边,不知何时来的,脸上挂着笑意,眼睛盯着秦照胆脑袋,似乎在打量精美器具。
“秦香主,谁是狗娘养的!”
张玉轻笑一声,缓步走来。
秦照胆为张堂主气势所摄,连忙道:“属下…喝醉了酒,胡说的。”
张玉笑着问道:“醉酒?谁允许你喝酒的?封库阁是何等重地,秦香主整日酗酒,万一有歹人来犯,你拿什么抵挡?用这壶美酒将他灌醉?”
秦照胆心中不忿,道:“真有外敌来犯,属下自然能应对,不会误了差事”
张玉摇头道:“我不信!”
秦照胆冷声道:“哼,张堂主若要因此责罚属下,我也无话可说。”
“喝酒只是小事,我因此罚你,秦香主未必心服,若视而不见,又恐其他人效仿,真是为难啊!这样吧,只要能使我相信,秦香主喝了酒,却并不误事,如此就两难自解了。”
秦照胆问道:“如何…能使张堂主相信?”
张玉轻笑道:“简单,只要你接我一剑!以后你就是喝得昏天黑地,我也不管你,堂中还可以为你报销酒钱,这买卖划算吧?”
秦照胆沉默不语,他并非真傻,他听过紫薇剑仙的名头,五剑战败鲍大楚,武功之高,只怕在日月神教也可排入前列,不过只接他一招,自己未必不行?
“早听说秦香主的独臂刀,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颇有名头,总不至于接不了张某一剑吧?那只能是秦香主喝醉……”
“不必说了,张堂主出剑吧!”
“好,秦香主是个爽快人,张某佩服!”
秦照胆知道张玉使激将法,但他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吃这一套,主要是心中自视不凡,揣度张玉武功就算在自己之上,也不至于连一剑都接不下,对方如此年轻,更是生出几分不服气。
三十多名封库阁守卫,纷纷看了过来,对于江湖中人,还有什么比高手比武,更具吸引力?张堂主武功高强、风华正茂,秦照胆是老牌香主,也曾辉煌过,一招分胜负,还是颇具悬念的。
两人相距七步。
“张堂主,动手吧。”
秦照胆抽出铁刀,横在身前,作了个守势。
“好。”
玄袍晃动,如一朵乌云飘忽而至,半个呼吸间,就到来了身前。
“太快了,不愧是飞云神猿的弟子。”
秦照胆瞪大双目,想从连串残影间,找到真身。
“忽!”
情急之下,一刀斩出,终是落了空。
“不好!”
乌云中紫光乍现,闪电急奔,划过秦照胆脖颈。
秦照胆喃喃道:“好快的剑!”
张玉在他背后五步,停下身形时,紫薇神剑早已回鞘。
太快了!
那些想看高手过招的弟子,只见两人身形交错而过,秦香主一刀斩空,张堂主那剑,似乎也未落到实处,心中疑惑,莫非两人打成平手?
“我…”
秦照胆向前走出半步,才张了口,头颅滑落,血如涌泉,冲天而起。
“噗!”
尸首分离,重重倒在地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心神俱骇,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唉”
张玉走到木几前,拎起铁壶,到了两杯酒。
一杯洒在地上。
“秦兄弟,看来你真是醉了,连我一剑也接不下啊。”
另一杯,也洒在地上。
“没关系,下辈子别喝醉了,醒目点。”
张玉握住两只酒杯,真气浮动,‘波波’两声,像挤出了脓包。
瓷杯化为齑粉,顺着指缝滑落。
他环顾四周,寒声道:“以后谁再敢喝酒误事,形同此獠!”
“谨遵堂主教诲!”
在那名旗主带领下,三十多名守卫纷纷下跪,声振林越。
“谨遵堂主教诲!”
……
关了一些人,杀了一些人,重用了一些人。
新堂主的手段,润物细无声,却在短时间内,将护法堂几股重要力量,牢牢掌握,为应对即将降临的暴风雨,积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