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乐舒庞煜早早就站在了庄园入口准备迎接庞千,都没想到二叔也会跟来,当然,能在国外遇见亲人,自是无比惊喜,可望着十几辆车同时停靠在眼前时,有些费解。
“啊啊啊表姐!”
“大表姐,我们来啦!”一片惊声尖叫中,唐宝第一个飞奔到乐舒怀里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大表姐,这里好美啊,刚才看到了好多好多甘蔗,但是超级难吃,还有还有坐飞机一点都不好玩……”
苏姚辉拉着自家媳妇儿小兰先向惊诧中的庞煜打招呼:“姐夫,玩得如何?”
小兰则眼珠子乱转,好大的房子,都能听到海浪声,哇,第一次出国就是这种美到令人窒息的地方。
不光庞煜一脸懵逼,乐舒也有点不敢置信,大略看了下,除了几个请不到假、走不开的人,好像能来的,全都来了,包括她的父母,二姨两口子还有六姨一家,乖乖,全家总动员吗?抱起唐宝问弟妹:“小兰,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家二叔邀请我们来的,坐的还是专机!”小兰一把将唐宝从乐舒身上提溜下来,嫣然一笑:“表姐,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这里,我们都好喜欢!”
庞煜跟杨苏姚辉谈完后,立刻过去帮着乐爸爸乐妈妈拿行礼:“爸妈,你们先跟二叔进去吧,这里交给我。”
乐爸爸拍拍女婿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没有多说,随着庞千往里走。
乐妈妈可不愿累着自家女婿,非要帮着收拾:“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来。”
都不用人开口,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十几个男佣纷纷前去接手。
“妈,二姨你们都来了,呵呵,我真不知道你们会来,庞煜你也不说提前知会我一声。”某女故作不满地斜睨爱人。
庞煜耸肩,很是无辜:“我也不知情,估计是二叔的意思,不过都来了才好呢,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常珍珍搔搔头,有那么点尴尬:“我都说了,你们是来度蜜月的,不好打搅!”
“说啥呢,人多才好玩,热闹是不是?都别站这里了,赶紧到里面去!”乐舒哭笑不得,一手挽着一个,带领人群往阴凉处走。
这下可就不是一个热闹能概括的了,七八个少年少女差点没把沙发给玩翻,老人们吃过午餐,也扎堆坐沙滩椅上学电视里那样晒太阳,脸上无不是享受之情。
而乐舒跟庞煜也算结束了旅程,进入婚纱照补拍阶段,但凡二人能想起来的美景,都要赶过去来上几张,回去就把家中那些统统替换掉。
等回程那天,小辈们都不再粘着乐舒,可谓墙头草一边倒,连唐宝这个十岁孩子都明白跟着谁混更有前途,一抓到庞煜就不肯撒手,姐夫长姐夫短,嘴巴跟抹了蜜一样。
能得到妻子娘家人的喜爱,庞煜当然求之不得,这群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懂事,从不无理取闹,更没像二叔所担心的那样,试图走他这个捷径,都说这家人是良善之家了,否则哪能养育出乐舒这么正直的孩子?
也就是在这同一天,卧龙山顶,恰逢红日越出云海,山峦层层叠叠,处于最高峰顶端,视野极为开阔,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刻山顶并没多少行人走动,柳清颜坐靠悬崖边沿,前方护栏坚固,不怕打滑跌落山谷。
石阶旁放着一个白色小瓶子,脚边也散落着两粒药片,眼神浑浊,接近偏执地直直盯着初阳,舍不得移开分毫,没了浓重化妆品掩盖,一张脸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四周阴影暗沉,嘴唇干裂,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身子懒懒地靠着大石,死气沉沉,再没对生命的执着,只望死亡快点来临,胃越来越痛,却似没了知觉,还在看着冉冉高升的一轮骄阳。
太阳啊,求你帮我保佑朋友们一世平安,还有我那从未见过的爸爸妈妈,也保佑他们身体健康,这辈子我有太多太多愿望没有实现,或许真的是命该如此,但我心中无怨,只求你帮我完成这最后两个愿望。
乐舒,对不起,当年你救我一命,又相伴数年,是想让我好好活下去,我却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现在还因忍不住疼痛再次走上自杀的路,你可会后悔救了我?
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
也别难过,若真有轮回,咱们来世再做姐妹,我会等着你的。
嘴边滑过一丝微弱笑意,眸子缓缓闭上,原本就有气无力的身子如泄气的皮球,完全松懈下去,耳边还能听到悦耳的鸟叫声,却再没力气睁开眼去看,说好不再去想的人,这一刻却还是萦绕在脑海,司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天呐,你们快过来,她怎么了?”
“好像……死了?”
“快报警……!”
在夏文娟接到电话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确定不是恶作剧后,先是呆木,再拿起包包冲往医院。
“不会的……呜呜呜不会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么会有胃癌?而且清颜绝不可能自杀的呜呜呜,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门外,乐舒听到夏文娟这番话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庞煜怀中,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夏文娟的电话,竟是真的,疯了一样推开庞煜跑屋里趴伏床上,那张已然没了气息的脸,的确是清颜,摇摇头,掏出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名字拨打电话,随着铃声响起,木讷地扭头。
床头柜上,黑色手机散发着幽蓝光芒。
趴在床边的还有泣不成声的白棉,虽说她跟柳清颜还不是很熟,可也经常通过网络聊天,这忽然说死就死了,心中焉能不难受?
“呜呜呜乐舒,清颜她死了,呜呜呜她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呜呜呜呜!”语毕,夏文娟将脸埋进了清颜冰凉的手心里。
乐舒抿抿唇,没有跟着嚎啕,瞪大的眼眶血丝密布,察觉到床尾一张有些皱褶的信纸,乐舒两个字煞是醒目,一把取过细细默念。
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乐舒,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请你不要难过,我本就没几天可活,不过是提前结束痛苦而已,乐舒,你曾不止一次问我,当年为什么要选择轻生,本想将这些秘密带进坟墓,但现在我不想再隐瞒了……
“吸!”看到一半,乐舒倒抽了口冷气。
白棉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司雅,我不会放过你的!”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但害她痛失孩儿,还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面对那么多痛苦,死一万次也不足够偿还她的罪孽。
庞煜站到乐舒身后,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眉宇间出现个川字,原也是打算蜜月回来后就跟乐舒说说白棉当初遇害一事,现在就更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声音低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朋友的妻子被人迫害流产一事吗?那个人就是白棉,幕后主使就是司雅!”
乐舒听到了,但没什么反应,只是表情冷得骇人,信里记录了清颜所有不幸遭遇,包括不久前她被司雅绑到某个别墅观看司炀的春宫秀,这群混蛋!
我知道这些不足以成为惩戒她的证据,也知道告诉你这些很可能会给庞煜的公司带来损失,但我不想再瞒着你了,想让你了解完整的我,你一定会怪我为什么没把生病的事告诉你吧?乐舒,如果当初查出来不是晚期,我一定会寻求你的帮助,争取好好活下去,真的,但是胃癌晚期就等同于被判了死刑,没有被治愈的可能,最多是接受医生安排,躺在医院多活几年,呵呵,时间短暂,我才不要浪费在病床上。
而且化疗后头发会掉光光,好难看的,我不希望那样,真该多听你的话,每天按时吃饭,调整好作息,否则也不至于沦落这个地步,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爱护自身,别像我一样病了才开始追悔……
洋洋洒洒一大篇,看了半个小时,放下信纸,先是望向对面的白棉:“告诉云棠,司雅的事他不要轻举妄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会让她受到法律制裁的。”继而转向床上逝去的人儿,深深闭目,拉起白布把人全数盖住:“你们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呜呜呜是有人在卧龙山顶发现的。”
卧龙山三个字一出,乐舒再次僵化,那个地方清颜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起,可她却从没陪她去过,最终独自殒命在山上,泪,再也无法控制,对不起清颜,是我的疏忽,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你这家伙一定是怕影响我这场婚礼才故意忍到现在的吧?为什么总喜欢先为别人考虑呢?
我们说不去,你就拉着我们去嘛,该死的,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走了。
本是欢欢喜喜的新婚阶段,因为柳清颜的去世,除去不知情的一些长辈,知情的,没一人笑得出来,特别是云棠,得知消息后,恨不得立刻冲到司家当场杀了司雅。
悲痛的不光是乐舒这些人,还有数天前被宣告破产的原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饭店没了,房子车子,转掉饭店的存款,全部加一起,也不是个小数目,可那都是原家二老的,老爷子几乎把所有的帐都算到了儿子和那个不想承认的儿媳头上,直接断绝父子关系,将小两口轰出家门,自生自灭。
这会儿田露跟原凯正租住在一个老式小区的破旧小房子里,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真真不假,田露坐躺沙发里边小口小口抿着从原家偷偷带出来的红酒,边想着对策,至于原凯,呵呵,瞥了眼桌子上的易拉罐,看人家乐舒嫁给庞煜后,就每天都泡在酒缸里了。
也不去工作,醒了吃,吃了喝,喝了睡,这种日子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看在原家两老手里还握着个几千万,又有一座别墅,她早同意他离婚了,不过他要是肯好好工作,不要总是想着乐舒,她还真打算跟他继续过下去,即便俩老东西不肯让他们成为继承人,她也愿意,订婚那天,他问她,是不是真的爱他,那时连她自己都找不到答案,直到他一无所有后,发现并非全然无情。
却也没爱到可以接受他想着其他女人又不思进取还要不离不弃的地步,前面她还会督促督促他,现在看都不想再看了,就这么耗着吧,耗到俩老家伙死掉,原凯为唯一继承人,将来捞到几千万也不错,所以这婚,说什么都不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