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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裴元的明悟

裴元有什么好说的,这狗东西的坏心眼,路人皆知。

裴元不理这话题,一口热茶饮到肚里,才看着那几个士绅打扮的人物,好奇的向萧韺问道,“你找他们干什么?索贿啊?”

萧韺听了一阵咳嗽。

这尼玛,这狗东西说话可真难听啊。

萧韺没好气的说道,“正事儿,有你一份。”

不管是正事儿还是索贿,只要有自己一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元笑呵呵的左右招呼,“坐啊,一起坐啊。”

都不用裴元示意,裴元带来的那几个穿着官袍带刀的锦衣卫就开始赶人,替几个士绅腾出位置。

那些士绅们原本见萧韺和气,还对京中来的这些人印象大为改观。

见到这帮锦衣卫的穷凶恶相,才知道纯粹是自作多情了。

等他们战战兢兢的挨着两人坐下,裴元才向萧韺问道,“什么好事儿?说来听听。”

萧韺也懒得理会裴元话里有没有别的内涵,直接了当的说道,“就是我们缴获的那些、那些军资,不是不方便运输嘛,我找县令问了,寻来了这几位在地方有名望的。他们可以帮我们处理掉。”

裴元懂了,原来是那件事。

这本来也是他今天出来转的目的。

听到这里,裴元心中一动。

和自己寻找门路相比,向这些坐地户摊派,显然是更便捷更划算的方法。

裴元粗估了下,打完仗后,他们三家每人分到的,大约值个五六万两银子。

这也不单是“大老虎”和“满天星”最近刚刮到的,还有他们在霸州叛军这一年多攒下的。

里面的散碎银子还好说,找个银匠铺子可以直接重新融成银锭。

但是铜钱和不好携带的金银制品就得设法处理掉了。

铜钱体积大、价值低,但多少也是一笔钱。那些金银制品一部分价值在工艺上,比纯粹的金银要贵一些,这部分价值也要通过交易兑现。

偏偏这些东西总量价值庞大,如果统一出货的话,不但拿不到好的成色比例,出货也不会太流畅。

但如果有这些坐地户吃货,那可就简单了。

铜钱本就是一个城市消费量最大的一部分。

坐地户们就可以找关系紧密的商人进行兑换,白银的成色也能有保障。

至于金银制品,这些士绅们本身就是这类产品最大的消费终端,甚至可以直接消化掉。

不要以为大明时商人是最有钱的。

统治阶级是哪一群人,哪一群人就最有钱,这是不破之真理。

当今的统治阶级乃是地主阶级,所以最多的财富都在大大小小的地主手中。

萧韺能通过县衙找到当地士绅解决这个问题,可谓是一下抓住了要害。

裴千户在利益面前,向来能屈能伸,当即如沐春风道,“如此甚好。有各位乡贤相助,倒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众乡绅见这个不太好惹的忽然变脸,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只唯唯诺诺而已。

裴元又看着左右问道,“那他们两个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啊?”

“啊?”乡绅们被这么突兀的一问,都是神情微怔。

见到众人这个反应,裴元有些意外。

“没许好处啊?”

萧韺轻咳一声,不悦的说道,“只是公平交易,没你想的那么多。”

裴元摊摊手,“那我给你们的好处也没啦。”

那些乡绅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裴元看向萧韺,“什么时候开始换?”

萧韺觉得这裴千户离了战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着调,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他只能无奈道,“我们随时都行,就看你了。”

裴元笑着拍了拍萧韺的肩膀,赞许道,“不错嘛,不愧是共患难一场,还知道想着我。”

萧韺没吭声。

还不是怕偷偷做了,被你记仇?

裴元也不客气,笑呵呵的看着众人,“既然碰上就是缘分,要不先从我这里开始?”

萧韺无语,事情都摊派到这些人头上了,就是挤,这阳谷城也要给他们三个挤出银子来。

再说,他们又不是白拿,而是铜钱和金银器物交换,这有什么好争抢的。

几个士绅听了都看看萧韺。

裴元依旧搭着萧韺的肩膀笑道,“看他干嘛,我比他官大,走吧,先去我那儿。”

几个士绅见萧韺也没反应,便都乖乖起身。

萧韺挣脱了裴元的搂肩,说道,“我再去县衙转转。让这些人去完你那儿,直接去县衙见我和谷公公。”

裴元应道,“好,你先去吧。”

等萧韺走了,裴元便要带着那些士绅去自己住的客栈。

那些士绅见状,连忙吩咐自己的随从,快去唤来掌柜人手。

裴元见状询问道,“离得远吗?”

众人都道不远。

裴元便陪着,在茶铺多等了一会儿。

等到那些士绅们的掌柜、手下都到齐了,裴元便领他们去了客栈。

穿过前堂,进入后院,随后让守门的亲卫开锁,进了存放财物的小院落。

进门之后,裴元还意外的看到了厢房中迷迷糊糊起来的程雷响。

裴元先是有些震惊于程雷响如此勤勉,哪怕眼看就要高升了,狂欢之后,还不忘替老大站好最后一班岗。

但想到程雷响会看事的性格,又觉得程雷响可能是怕昨夜的事情还有余波。

所以苟在这里看守财物,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陈头铁就没这个心眼子。

裴元先是摆摆手,赶程雷响回去继续补眠,随后才将自己放置缴获的那些辎重车推出了。

那些装着散碎银子的车子已经提前放好,这一部分就没必要估价了。

裴元先让人倒出大量铜钱来。

那些跟着干活的下人便一拥而上帮着穿绳记数。

裴元见状又将那些数目很大的金银器物堆了出来,任由他们挑拣报价。

这时便是那些掌柜们上场了,一个个拿着小称定着重量。然后报出一个个或高或低的价格,整体的溢价大约在金银本身的两成溢价左右。

裴元粗略看看,问题不大的便都应许。就这样从早上到午间,最先盘点出来的是铜钱,大约折银两千余两。

裴元让人验了样银成色,便让有意的士绅直接拉走,拿银子来交讫。

铜钱的快速达成交易,也让金银器物的交易速度加快。

裴元让客栈送来吃食,众人便在原地一起共进午餐,只是裴元没碰酒,也没喝乡绅们的敬酒,倒是让他们略有些不安。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金银器物的交易也基本完成,总共作价三万一千多两。

裴元估摸了下,那些散碎银子应该也有个两万五千两的样子,这和自己预计的数字就很接近了。

等笑呵呵的送他们离去,已经恢复了精神的程雷响过来问道,“大人,准备对付他们吗?”

裴元诧异,“何出此言?”

程雷响也很难解释自己想法的由来,他挠了挠头,“可能是直觉吧。”

不是什么大事,裴元也没必要瞒着自己的心腹。

“我本以为这次合作算是一桩交换,还想给他们一点好处,没想到真就这么公平公正。萧韺和谷大用他们也没意识到那个问题。所以我给他们的好处,没有了。”

程雷响愣了愣,“大人说的问题是?”

裴元看着那些士绅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小武松纠结了那么多的本地青壮掘断我们的道途,没有本地乡豪的帮助怎么可能做到?现在那千余战俘就在我们手里攥着,我们随时可以按图索骥,办成大案!”

“所有想要老子死的,老子一个也不放过!”

程雷响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原本以为一切麻烦都消失了,原来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裴元又道,“谷大用和萧韺这次算是讲义气,带着我们一起玩。咱们就等到他们手中的财物变现完了再动手吧,咱们是一天,他们加起来两天也差不多。两天后,你就去找丁鸿,让他用自己人秘密拷问那些带回来的战俘,问清楚他们是哪里人,又是受了谁的命令跟随小武松。”

程雷响立刻肃然应是。

裴元平静道,“名单出来,拿给我。”

这个名单有用,但裴元也不会现在用。

现在追索的话,固然可以杀了仇人泄恨,说不定还能追到一大笔钱,但势必也要和萧韺、谷大用分润。

而且这件事提前发动的结果,反倒可能是萧韺和谷大用帮着按下去。

现在正是两人谋求封伯的关键时机,一些事情还需要地方上的合作。

他们是不会愿意,现在就和阳谷翻脸的。

裴元有了名单,等到这边的事了了,还有回来收拾局面的时候。

将自己的财富开心收好,算上之前自己的那一万两,总共就有六万八千多两了。

裴元微微摇头,开始感慨这宿命之力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自己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押银入京的结果。

可怕!

裴元感慨一番,又去了趟县衙,赴了谷大用和萧韺的宴请。

阳谷知县是个三甲老进士,为人颇为圆滑。

宴席间,对裴元这个新出现的锦衣卫头子也很热情周到。

裴元见他是个人才,便想赚入自己这边。

岂料话里话外刚露出点儿意思,萧韺和谷大用就一起向他摇头。

宴后,萧韺向裴元解释了下。

这老进士滑不留手,但其实一点儿也没看上厂卫,酒场上的客套,切莫当真了。

裴元大致猜到,八成是这两人都向这老进士示好过了。

裴元对此微微感叹,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刘瑾在的时候,你瞧着试试。

现在张永和杨一清结成了同盟,那些文官不用投奔厂卫就能自保,怎么可能还会搭理阉党的烂摊子。

这么一想,裴元越发为政治拼图上的缺陷,感到的担忧。

缺乏文官的力量和体系支持,裴元就没法从各处很好的收集资源,就算招揽了人才,也没有可以容纳这些人才,并给他们提供晋升的体系。

长此以往,手中能存留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

要知道,在政治上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裴元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裴元一场酒喝的不开心,反倒更蛋疼了。

回客栈的路上,裴元一直在思索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

政治上只有相似立场的抱团,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所以忠诚这一项不需要考虑。

他也不在乎对方有多忠诚,只要能为其所用便可以。

裴元现在想要的,是能熟悉世情的功利之辈。

熟悉世情,就是能在裴千户做决定的时候默默鼓掌,而不要跳出来说一些空洞没用的话。

功利之辈,往往有着较好的进取之心,是真正能做事的人。

可是,人性如此复杂而遮掩,裴元又怎么能从朝中的那么多官员中,挑出自己想要的呢?

裴元想了一会儿,没得到结果。

于是转而把目光从结果投向了过程。

能在大明朝廷正经当官的,除了小皇帝时代疯狂推举的那几次,大多都是走过科举路子的。

那些走野路子的,裴元也不需要,他自己就是野路子。

准确的说,裴元想要的也不是这些人,他想要的,是这些人背后所代表的那些社会认可。

那么把一个读圣贤书的二甲、三甲进士变得熟悉世情,又功利的过程,又是怎么样的呢?

裴元的思路一开,重新找到了头绪。

脑海中默默想着,给出了答案,那无疑是长期的沉沦和打压。

那么继续往上追溯,这一类人,又有什么特点呢?

是什么人会长期的沉沦和被压,又有什么人会自认为沉沦和被打压呢?

那些大明的不平之辈又在何处呢?

裴元想着,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四个字,“不平则鸣。”

“什么?”

旁边的亲卫以为裴元要吩咐什么,连忙凑过来问。

裴元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脑海中想着“不平则鸣”四个字,又在心中默默的念了几遍。

所以。

我千户裴元,该如何让你们鸣叫出来,让我的双目注视你们呢……

裴元的悠远目光落向北京城,脑海中浮现出了无限的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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