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的款是画里的丛林中隐影的范宽两个字，上面盖了一些印，但金沐知道这些都是伪造的，因为金沐站到古画前的时候就看到抚琴的少女抬眼看了他一下之后，便飞身转入山里不见了。

画里的山水琴香代表着五行里的金木水火土，且是五行相生生生不息之境。

五行行卦，画中女子所处位置正是生门，且随着四季循回五行相生画中女子所在位置一直都处于生门不变。

现在已于初夏，久观此画，仿佛画中山石间隐见绿草萌芽，湖水清波微漾，琴音瑟瑟，香烟袅袅......

作画之人即便不是范宽，也是不遑多让的丹青高手。仅以此画而言，价值已不可估量。

“这幅画是谁送您的？”金沐没有直接回答聂老的问话。

“是我孙子去五平山，说是庙里求的。”

金沐想了想还是说了：“爷爷，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你孙子没说实话。”

聂老一听，面露不喜，站了起来，也走到画前，看着画问道：“金小子，何出此言？”

金沐叹了一口气，只好实话实说：“这种画必是王侯权贵之女生前所画的随葬品，具体我说不清楚，但是我能知道。”

接着金沐就告诉聂老，这种画是一个世界，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另外的一个小世界。

画里的人生前就画好自己的画像，死后将画随葬，想尽办法让自己魂魄不散，然后进入画中，从而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死而不死，生而不生。

随后金沐又简略告诉聂老，湖为水，山为金土木，琴为金木，焚香为火怎么组成的五行相生，然后随着四季变换画里的八卦又是如何演变与五行相合，一直使画中女子一直处在生门的位置。

聂老能戎马一生，当然对这些不陌生，再听金沐一说，大概就是懂了。

“可是，这又怎么能说我孙子没跟我说实话呢呢？”

“爷爷，这种画久而观之是会摄人魂魄的，我猜一定是有人受此祸害，所以才送到五平山寺庙让法师封印，怎么可能拿出来害人。”

聂老听完金沐如此说完，眼神一直，就往后倒去。

金沐感应极灵，老人一倒他就伸手给扶住了，扶到椅子上坐好，金沐掐了下聂老的人中，又端起茶喂了一口。

聂老悠悠醒来，眼神中满是哀伤。

“想不到金小友有如此才能，真让老夫大有见识。”

“爷爷，这只是我一时好奇偏有心得，不算什么才能。”

金沐这也是跟柴火垛在一起时间长了，才懂得这么多。有这么一个碎嘴子，你就是不想知道都不行。

聂老摆了一下手：“金小友不要谦虚，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种画怎么会到了我孙子手里？”

金沐一听，这不扯呢么，我上哪知道去。

“爷爷，如果只观此画，无从而知。”

没想到聂老一把抓住站在身边的金沐，带着恳求说道：“金小友，请你帮我这个忙，一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算老夫承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这......”

金沐此时脑子里轰了一下，他可知道五平山是佛教圣地之一，寺庙五六十处不止，僧侣道友几于千众。

金沐倒不是想到了这么多寺庙这么多人怎么查，而是想到了五百年前的扎西嗡修和再五百年前的佛教大乱，而现在自己正是又五百年后，这种事在他潜意识中是一直想躲避的，要查这件事必上五平山，可是去了五平山会发生什么呢？

聂老一看金沐迟疑，忙又说道：“金沐，你不知道，最早的时候我孙子也是这般，平时无事边静立画前久不离去，我只当他欣赏此画意境从中感悟艺术的渊博，现在回想起来，最后一年他日渐消瘦，精神迷沌，以至于出了车祸，英年早逝，他刚刚二十四岁呀，一个活生生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呀......”

说着聂老涕泗横流，不能自己。

金沐急忙安慰一直捶打着书桌痛哭的聂老。

“爷爷，你容我考虑一下，你容我一点时间。”

这时管家老吕也跑了进来，恨恨看了一眼金沐，然后跑过去问聂老怎么样。

虽然聂老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老吕还是问用不用吃药，聂老又摆摆手，老吕又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时金沐看到书房门口不只是医生护士来了一帮，甚至还有两个军官。

看来只是没得到吩咐不能进书房里来。

聂老坐起来，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你们都退下去，我有事跟小金说。”

老吕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金沐，然后带着人走了，门也被虚掩上了。

“金沐，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孙子的车祸客观上是他的主要责任，我也没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冤枉谁去追究谁，但是如果像你说的，明知道这种画会霍乱人，还能让它出世，那就是恶毒的谋杀了。”

“今天他能做这种事，以后他不一定又会做什么，我们浴血奋战得来的太平盛世，容不得这种坏蛋。”

金沐一看这是上纲上线呀，这帽子扣的——

“爷爷，战争从来没有结束。”

“什么？你说什么？”

聂老有点急了，瞪着金沐问道：“你这种言论是要负责任的你知道么？”

“是的，从来没有结束过，资源战争，资本战争，货币战争，甚至文化战争，一直就没停止过。”

金沐、不，其实是袁成又说道：“并且，我们的胜利并不多？”

金沐其实还想说信仰战争，可是他觉得如果告诉老爷子前段时间的阴兵过界或者直接说国人的民众信仰，老爷子不信自己等于没说，要是信了那更吓人。

“果然青年才俊，你接着说。”聂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金沐想了想说道：“我做个比方吧，如果文化战争我们胜利了，现在世界上一些国家每到清明和七月十五应该去扫墓上坟，而不是去教堂礼拜，每到中秋节和正月十五应该举家团圆赏月观灯，而不是过什么平安和狂欢节，并且世界各国都应该有道观和寺庙，并且上香祈福。”

“爷爷，我这么说，您明白了么？”

聂老看着金沐好一会，说：“想不到......”

“想不到我是个愤青吧？不，这无关愤青与否，这关乎于人的品性，一个连自己的祖宗都忘记的民族还不够失败么？”

“可是，没有改革开放，又何来今天的强大繁盛？”

金沐笑了笑，说：“学习没有错，发展更没有错，但是如果因为钱就丢弃了自我，那就失去了做人的意义，比如有的人因为利益而信仰，因为有了这个信仰得到的利益而不去拜祭自己的祖宗和爹娘，他是什么？”

“华国之所以成为华国，是因为我们有远古传承的兼容同化，反之，如果我们被别人同化了，又何来的华国呢？”

聂老郑重的看了金沐好一会，说道：“金沐，你今年多大？”

“爷爷，我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