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七天长假结束后, 春阳回到了学校。

早上第一堂课还没开始，各科试卷就先发到了他们手里。

春阳怔愣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试卷上鲜红的笔迹,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考砸了。

语数外的分数甚至不如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剩下几门学科的分数也偏低。

“这回考得还不错啊。”

“刚开学呢！知识点都比较简单, 主要看期中考试怎么样。”

“数学和物理最后那道大题你们写了吗？出题老师太鸡贼了，课程还没学到呢。”

“是啊，幸好之前做过类似的题。”

……

试卷拿到每个人手中, 他们激烈地讨论本次考试, 得出一个结论：除了数学和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本次月考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春阳沉默地看着试卷，紧紧攥着手里的笔，指腹用力到泛白。

他们说得没错，开学第一次月考的知识点已经很简单了, 未来月考、期中、期末只会越来越难。

可是，春阳考砸了。

“对了，咱们班新同学考得怎么样？”

“我看大家考得都不错, 平均分应该不赖，可以多放两天假了吧？”

春阳绷紧了唇线, 左手紧张地摩挲着试卷, 垂下脑袋, 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考好……对不起……”

沸腾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春阳忍着鼻尖的酸意, 不敢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努力, 甚至比上学期冲刺期末的时候更加努力, 可是得到的成果非常不好。

春阳有些迷茫，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里？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不是天才，付出同等的努力，她也永远不能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众人围在她身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郭老师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说道：“相信大家已经拿到了本次考试的试卷，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总体来说，咱们班考得不错，但是不要骄傲，考试内容大部分上学期你们已经预习过了。”

“考得不好的同学也不要气馁，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但是，请注意一下自己的学习方式，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春阳低着头，紧紧绷着唇线。

“早上要开会，你们自己复习，把错题纠正一下。”

郭老师离开了教室，春阳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打算把所有错题抄下来，重新写一遍。

可是即使抄下来，她依然解不出来。

以前她遇到过这种情况，因为有薛让在身边，她从来没有苦恼过解不出来的题应该怎么办。

……她太依赖薛让了。

遇到这种情况，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

可是，没有人有义务帮助她，在学习上也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帮助她。

明明宋青来给了她建议，只针对的科目上的知识点对她的作用不大，为什么还是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因为上学期期末考得出乎意料，所以她就松懈了？

春阳低着头，眼泪打湿了笔记本。

她轻轻用手抹去，不想在上面留下痕迹。

周临溪听见声音，偏头看了她一眼。

下课时，教室里非常安静。

春阳整理好了情绪，看向身边的位置，周临溪不在位置上，她只好看向前排，安静看书的周临叙。

春阳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好意思……”

周临叙回头看着她，问道：“有事吗？”

女生好像哭过，眼睛和鼻尖红红的，努力朝他笑了一下，说道：“我能借一下你的试卷吗？”

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用途，春阳解释道：“有一次错题……”

没等春阳把话说完，周临叙把一叠卷子交给她，说道：“看完还给我。”

“谢谢。”

春阳接过他的试卷，高二上学期第一次月考，周临叙全科满分。

春阳不想耽误他的时间，把错题答案全部抄下来，打算回头自己在重新做一遍。

上课时，周临溪回到了教室。

“谢谢你上次的面包。”

周临溪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放在她桌上。

春阳愣了一下，“……谢谢你。”

“不客气。”

中午春阳没有离开教室，准备用面包垫一下肚子，先把题抄完。

期间，季行知打来了电话。

“春阳，中午吃饭了吗？”季行知问道。

春阳抿唇道：“……吃了。”

“吃了什么？”

“……盒饭。”

季行知道：“晚上出来吧？ ”

“好……”

大概发觉到她声音不对劲，季行知沉默片刻，问道：“怎么了？”

春阳眼眶含着泪，闷声说：“我没考好……考得很差……”

季行知顿了一下，“没关系，你还有时间，慢慢来就好了。”

“嗯……”

季行知不擅长安慰别人，半晌，才继续说：“别太放在心上，接下来好好努力。”

“好……哥，你吃了吗？”

“嗯，吃了，在学校食堂。”

“……那我先挂了。”

“好，晚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好。”

挂断电话，春阳吸了口气，继续抄写错题。

“……春阳？”周临溪姐弟吃完饭回到教室，看见了座位上的春阳。

“你没去吃饭？”周临溪皱眉道。

春阳笑了笑，说道：“我不饿，吃了点面包。”

周临叙看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是不是太着急了？这样反而容易出岔子。”周临溪道。

春阳道：“我是有点着急，担心跟不上你们，不过我今天正好不饿，就多写会儿。”

周临溪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一声，嘟囔道：“你还挺犟的。”

下午上课前，春阳把错题抄下来，将试卷还给了周临叙。

“谢谢。”

男生侧过头，垂眸看着被她折好的试卷，“嗯”了一声。

老师陆陆续续讲起了试卷，春阳认真地反省自己的问题，一整天下来几乎没有离开过座位。

傍晚放学时，春阳约好了和季行知一起吃饭，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教室。

她中午只吃了面包，加上在位置上没怎么动弹过，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

偏偏那么正好，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平常几乎不会碰见的几位室友。

“这次考试十二班平均分很高吧？”

“全级排名第五呢，可以多放两天假咯。”

“听说比第四名差了零点几分，要不是某人拖了后腿，肯定能进前三吧？”

“中途转学过来，我以为成绩多好呢……”

春阳没有心情和她们吵架，自从贴纸的事情过后，她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排挤春阳，好在最多只是嘴上说两句，对于这种情况春阳觉得不疼不痒，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半路转过来成绩暂时跟不上情有可原，你们呢？初中就在十一中，成绩好到哪里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春阳惊讶地转过身，看见了周临溪两姐弟。

“你们进过年级前五百吗？”周临溪微微扬起下巴，“有脸在这里说一位新生？”

“关你什么事？”

“就是啊，成绩好了不起啊？”

周临溪道：“了不起啊，你们一分钟前不是还在秀你们的优越感吗？”

三人不太敢继续呛声，周临溪姐弟就是老师校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碰一下就跟要命了似的。

看着三人离开，春阳道：“谢谢……”

“人家说你，你就不会还嘴吗？”周临溪皱眉看着她。

春阳窘迫地笑了一下，“我说不过她们，而且……”

春阳觉得她们的话有一部分是事实，也懒得反驳。

周临溪问道：“你去吃饭？”

“嗯，和我哥一起。”

“学校外边儿？”

“嗯。”

“走吧，一起。”

“哦……好。”

“那三个你认识？”

春阳道：“……室友。”

“趁早把宿舍换了，她们的上一位室友搬出来前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春阳惊讶道：“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你越是表现得好欺负，她们就越是会欺负你。”

春阳似懂非懂地点头，“哦……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去找老师申请换宿舍。”

“嗯。”

走出楼道，呼吸到新鲜空气，春阳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的缘故。

“小心……”

春阳继续往下走，忽然一脚踩空了，双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一个尖锐物体磕在了膝盖上，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

春阳疼得抽了口气，周临溪和周临叙一左一右地把她搀扶起来。

“没事吧？”周临溪问道。

春阳摇头道：“不好意思，突然有点头晕。”

周临溪皱眉道：“你中午没吃饭，在那儿写了一天，能不晕吗？”

周临溪垂眸看着她的膝盖，说道：“流血了。”

两人低下头，地上有几颗小石子。

十一中夏季校服是裙子，裙边正好没过膝盖，这会儿春阳的膝盖上全是鲜血，顺着光滑的小腿打湿了白色袜子。

“先坐下。”周临叙道。

两人扶着春阳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周临溪整理了一下她的裙摆，周临叙则用纸巾擦拭她腿上的鲜血。

“我抽屉里有碘伏和棉签。”周临叙道。

“我去拿。”

周临溪转身回到了教学楼，急匆匆地跑上了楼。

春阳微微屈起一条膝盖，说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