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第一天, 春阳两人去了季行知的住处。

白天季行知在上班，春阳有家里的钥匙，自己开门进去了。

季行知租的房子有两间卧室, 其中一间主卧带卫生间，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住在没有卫生间的侧卧。

“舒闲, 你帮我把衣柜里的床单拿出来一下。”春阳道。

“哦。”林舒闲取出一套紫色床单，“你哥真奇怪，放着主卧不住, 住在侧卧。”

春阳玩笑道：“主卧的床比较大, 可能他专门留给我们两个住的。”

“你哥有这么好心？”

春阳反驳道：“我哥哪里不好了？”

林舒闲耸肩道：“你哥好，你哥哪里都好，反正季星月她哥不太好。”

春阳无奈道：“你别听星月瞎说，她有时候比较调皮，哥对她严厉一点。”

“星月那丫头确实精力旺盛, 昨天晚上还说要自己坐飞机过来找你呢。”

春阳道：“你下次别附和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真的干得出来。”

季星月的胆子不是一般大, 春阳都怕她会瞒着赵希兰和季叔叔自己找过来。

两人换完了床单，到附近菜市场买了些东西, 晚上自己做饭。

季行知五点下班回家, 春阳两人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哥, 你回来了。”春阳拴着围裙在厨房门口跟他打招呼。

“哥哥好。”林舒闲道。

季行知换了鞋子，问道：“晚上准备做什么？”

“可乐鸡翅。”春阳道。

林舒闲把盒子里黑不溜秋的鸡翅递到他面前, 说道：“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 正在打算寻求外援。”

“外援？”

“哥, 你会做吗？”

季行知道：“不会。”

“那你每天吃什么？”

“外卖。”

春阳三人看着盒子里焦炭似的鸡翅，一时陷入了沉默。

显然, 平常他们三个人都不怎么做饭。

春阳和季行知会一些简单的炒菜，对于需要特殊烹饪方法的食材完全没有办法，林舒闲更不用提了，估计电饭煲都没用过几次。

偏偏她们眼高手低，买回来的食材需要一定的技巧才能做得好吃。

“不然……咱们出去吃？”春阳提议道。

“不行。”林舒闲当即否定了她的提议，“你忘了我们买东西时候的雄心壮志了吗？”

“那怎么办？”

“我决定……继续请外援！”

“……薛让？”春阳道。

季行知抿唇，“他不是很忙？”

林舒闲道：“这会儿应该到休息时间了，反正北大离得近，一会儿就过来了。”

林舒闲回卧室拿起手机，给薛让拨通了电话。

见状，季行知道：“我先去去洗澡。”

春阳点头，“好。”

“喂。”

薛让接通了电话。

“你有空吗？”

春阳把耳朵贴过去，听见薛让说：“没空。”

“哦，那没事了，春阳少吃一顿应该饿不死。”林舒闲道。

春阳惊愕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掐了下她的手臂。

林舒闲自顾自道：“唉，我倒是无所谓，春阳真是可怜……唔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春阳已经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抢过手机，对电话那端的薛让说：“你别听林舒闲瞎说，我们没事，你忙吧……”

“我不忙。”薛让语气平淡，“你们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带什么东西过去。”

“我把地址发给你！来的路上顺便带两斤鸡翅！”林舒闲挣脱春阳的手，冲着手机喊道。

薛让道：“嗯，我知道了。”

“林、舒、闲！”春阳一字一顿喊出她的名字，林舒闲一边抢过手机，一边挂断电话，给薛让发去了地址。

“哎呀！不要害羞嘛！”

“谁害羞了……我没有害羞！”

“是吗是吗？你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我没有！”

“你有你有！”

“你胡说……”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没能阻隔她们的声音。

温热的水珠沿着头顶滑过身上的肌理线条，季行知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压抑胸口的情绪。

不多时，门铃响了起来。

林舒闲在厨房洗菜，撺掇春阳去开门。

春阳瞪她一眼，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你来了……”春阳窘迫道。

薛让站在门外，颔首道：“嗯。”

“进来吧。”

“好。”

“你动作好慢啊，我们都要饿死了。”林舒闲道。

薛让瞟她一眼，“请你离开厨房。”

林舒闲：“……”

她将洗到一半的青菜扔到盆子里，白眼道：“那你自己弄吧。”

薛让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去了厨房。

“准备做什么？”薛让问道。

“可乐鸡翅……失败了。”春阳嗡声道。

薛让看了眼盒子里黑漆漆的鸡翅，“好。”

春阳看了眼大摇大摆在客厅吃零食的林舒闲，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不打扰……”

“回来。”

薛让转身去拿围裙，头也不回地说。

春阳脚步一顿，“哦……”

薛让系上围裙，看向耷拉着肩膀的春阳，说道：“你打算把我一个人留在厨房？”

春阳有些心虚，把人家喊过来帮忙，还企图把他一个人丢在厨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春阳扭头看了眼一边吃零食，一边对着电视哈哈大笑的林舒闲，嘀咕道：“那她怎么就能……”

“她在这里碍眼。”薛让毫不犹豫地说。

“喂！我还没聋呢。”林舒闲不满道。

春阳对她“怀恨在心”，附和道：“你说得对。”

季行知洗完澡就回房间了，剩他们三人在外面。

虽然他把春阳留在厨房，但是不打算让她帮忙。

春阳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分明外表和厨房一点都不搭。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比起菜刀，似乎画笔更适合他。

想到这里，春阳不禁问道：“薛让，你以后不打算画画了吗？”

薛让道：“没有，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似乎总是听到他说这种话，春阳有些无奈，至少在她看来，为了喜欢的东西，无论做什么都不算浪费。

他不知道薛让喜不喜欢学习，但是他画画时的样子和其他任何时间的他都不一样。

而且，以前除了睡觉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在画画，应该还算喜欢吧。

“你喜欢画画吗？”春阳问道。

“还算有趣。”薛让道。

果然，他是喜欢画画的。

吃完饭，薛让就要赶回学校。

春阳没好意思让他自己离开，决定将他送到小区门口。

彼时天已经黑了，小区亮起了路灯。

两人慢悠悠行走在花园中，晚风轻抚脸颊。

“坐一会儿吗？”

路过一座无人的凉亭，薛让提议道。

“好。”

两人走进凉亭，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冷吗？”薛让问道。

春阳摇头，“不冷。”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我害怕的事情有很多？”

凉亭里光线不太明朗，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春阳怔愣道：“记得。”

薛让垂着眼帘，“除了我妈的身体，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你讨厌。”

突然间直白的话语，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在春阳心脏上敲了一下。

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春阳，我很喜欢你。”

薛让的语气太过平静，像是随口就能说出来的话。

春阳神情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来。

薛让垂下眼帘，没敢看她的表情。

“我没有打算告诉你这件事。”

春阳抿唇，“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

那之后他分明不愿意再提这件事。

“怪你。”

春阳瞪大眼睛，“怪我？”

“嗯。”

“为什么？”

“我送你的那幅画，为什么要带到学校来？” 薛让道。

春阳愣了片刻，“……你怎么知道？”

“报道那一天，我看见了。”

薛让说：“有时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

他直勾勾的视线，仿佛烫了春阳一下。

春阳错开视线，低下了头。

薛让目光在她脸上停顿数秒，缓缓向下移动。

春阳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紧张地摩挲着裙子。

“但是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春阳抿着唇瓣，“……我没有想过谈恋爱。”

薛让道：“我也没有想过，包括现在。”

春阳：“……”

春阳有点气闷，“那你干嘛说这些。”

薛让道：“如果你也喜欢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春阳一时间没有说话。

薛让俯身，朝她靠近了些，追问道：“所以，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薛让的影子笼罩在春阳身上，心脏随着他的靠近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薛让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我换一种问法。”

“你喜欢其他人吗？”薛让道。

春阳摇头，她对其他人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那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薛让看着她，眼神忐忑中藏着期待。

“在这期间，如果你喜欢上别人，我们就继续做朋友，行不行？”

夜风吹得春阳耳根发烫，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半晌，春阳微微摇头。

薛让眼里的希冀仿佛被一盆水浇灭。

“……不需要那么做。”春阳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