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几艘大船平稳的行驶在船上,早上薄雾升起,薄雾似乎挡住了要冉冉升起的太阳。透过窗子往外看,滚滚江水随波而逝,徽音在东方未晞时上的船,现下脖子酸痛,腰酸痛,她看着李澄道:“也不知道你急什么?”
“早些回来,我也安心。”李澄欢喜道。
“安心什么呀?我脖子酸的很。”徽音也是怕了他了,说干就干,一夜之间他亲自督促人把箱笼收拾好,连璟儿还在梦乡都被叫了起来。
李澄乖巧道:“我来替你按按。”
“力气别太大了。”徽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有人帮忙按摩就是舒坦,她总觉得从建业出来,自己宛若新生一般。李澄忍不住在她未施脂粉的脸上亲了一口,就是被徽音瞪了也是浑身舒坦。
能够只和丈夫儿子在一起,徽音心情也大好,只不过建业难得建起来的人脉恐怕就此断了。但她也不会太心疼,人生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若太贪心了,连老天都要嫉妒了。
“虎口,我要按摩虎口。”徽音又伸手到李澄面前。
李澄二话不说,帮她揉起了虎口,徽音摸摸他的脸,笑嘻嘻的。
这次李澄也提了一下让吴太妃跟着来,吴太妃却说想和魏太妃一起,李澄倒也没勉强了。不知到了徐州会有什么样的一番变化,但至少现在她是很高兴的。
她的日子是过舒坦了,德音却没那么好过,她能察觉到李珩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她都不知道原因是为何。
徐太夫人递了牌子,可是宫中没有宣召,她也不能随意进宫,纪氏更加不会特地为了德音的太子妃去奔走,在她看来大邺朝堂已呈颓势,将来江山可能还会易主,何必进宫和皇后打交道。
德音虽然高兴于他父亲官位升了,但是现在她的地位还没有半点变化。
“连枝,怎么了?我不是让你送一盒点心去太子妃那里的吗?”德音不愿意痛打落水狗,对太子妃吕笑现在明面上也颇为尊敬。
连枝却道:“您是好心没错,但是太子妃宫殿不让人送东西进去,说是太子吩咐的,奴婢也没辙。”
德音不明白:“吕家人都死绝了,太子软禁太子妃做什么?放逐到冷宫就是了。到底太子妃什么都没做过,也是个单纯的人啊。”
“您都不明白的事情,奴婢那就更不明白了。”连枝笑道。
德音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你说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身体比二妹妹好太多了,怎么嫁了人了,反而开始月事不调,成婚三年多了,肚子空空。”
连枝道:“奴婢不懂大道理,只知道一句话叫好饭不怕晚,指不定您到时候做了太子妃,再生下一儿半女的,那才是真的好福气。”
这话德音听了很受用,又忙让连枝云枝几个把点心分了,她则重新打起精神来。
但偏偏德音的点心没送进去,何皇后却派人送了东西,何皇后可不是能容忍吕威的女儿还在太子妃位置上待着的人,偏偏李珩下不了狠心,她就只好自己来了。
这碗毒汤送进去了,但是被李珩的人倒掉了。
李珩觉得这样不行,他原意是想把吕笑保护起来,可他若是还让她身居太子妃的位置,就会不停有人害她,他现在在京中还好,若是不在,将来何以为继?
因此,他很果决的在次日就请求废掉太子妃,让吕氏居别宫。
吕笑笑原本想等来自家平安的消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太子妃被废的消息,在冷宫那种地方了,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有李珩派几个侍卫保护着,但是何皇后也派人告诉吕笑说吕家的人死光了云云……
吕笑这才知道一切都是李珩骗她的,他没有放过她的家人,甚至把她的家人全部杀光了。
太可悲了,这样的人居然还说喜欢她,把她全家都杀了,怎么还有脸说这个话?
吕笑生无可恋了,她平日里是个做针线活被针扎了一下都会难受半天的人,现在却觉得除了死,自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李珩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女人了,郑德音在她最失意的时候,从来没有嘲讽过她,平日又得李珩喜欢,不像她这般无用。
次日,德音醒过来的时候,听说吕笑死了。
连枝来报:“听说是吞金去的,疼的全身抽搐,皇后娘娘让随意装殓了算了,太子却亲自去冷宫了。”
“太子?”是啊,太子是个最重感情的人,即便对吕家的人大开杀戒,也没有发泄怨气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却不想李珩状似疯魔似的一直抱着吕笑的尸体,他真的没想到吕笑居然会自缢,她是个多么天真可爱,似乎什么困难都打不倒的女子啊。他只算到别人会害她,没想到她会自缢。
甚至他想过等他登基了,会把人放出来的,不会这么一直让她幽居冷宫的,父王身体不好,何家失势,他迟早会继承大统的,将来就都是他说了算了。
“太子,郑太傅来了。”侍卫提醒。
李珩这才恢复如常,郑放自从吕威去世之后就被封为太傅,李珩和他是面和心不和,时常挑拨何、吕的部下犯事,故意让郑放疲于奔命。郑放小觑了他,总觉得他是个傀儡太子,但是他对付吕威算稚嫩,可对郑放他是看不起,如此骄狂自负,又轻狡反复之人,迟早是他的瓮中之鳖。
但现在李珩笑着和郑放应酬,郑放正要请朝廷封他的几位部下,他也一一同意了,毕竟圣上体弱,宫中一切事情及官员调配还是太子在办。
郑放这才放心离开,他其实也是有些精神不济了,俗话说有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他现在占的地方不稳定,还得从冀州抽调人过去。也就是如今邻近的是自己的女婿,他才放心,要不如就怕抽调了冀州的兵马,青州的魏王就打了过了,谁都知道魏王也是狼子野心,之前就夺取过青州。
若到时候真的魏王北上,他恐怕和女婿也要翻脸的。
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把自己的地位巩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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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到了徐州之后,徽音对这里比起建业更有一种亲切感,这里场地比建业也宽阔,也没什么棘手的事情和难缠的人。如果不是肚子大了,她都想在床上打个滚儿,一不留神,她就和李澄说了。
李澄指着璟儿道:“你还说你儿子像谁,我看最像你了,看人家打滚儿多自在。”
“瞎说八道。”徽音上前坐在床边,怕儿子掉下来。
一家三口就是在一起这样坐着,李澄都觉得特别踏实,没有那种时刻提心吊胆的担心。他拉着徽音的手才开始说朝堂之事:“吕氏一门被太子下令诛杀,吕家的儿子原本准备反,却被你爹抓住。太子看来还真是心狠手辣,据说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是太子这样的心狠手辣,太子妃呢?以前我在闺中时和太子妃认得,她是个天真烂漫的人,全然没有半点城府。”徽音也是唏嘘,前世今生吕家的下场都是这样。
李澄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吕家都倒了,看来你姐姐的好日子来了。”
徽音却不信:“太子深恨吕家,难道对我们郑家就没有怨恨吗?他作为太子,想要的是这个天下,可我父亲的兵马也是这么多年他打仗得的,肯定不愿意拱手让人。”
“你说的是啊,青州我先不会动的,你放心。但是将来我就不能和你保证了。”李澄也很坦诚,大家各为其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若是别的女子肯定会要求丈夫如何照顾自己娘家,徽音却是想法不同,她道:“到时候你该如何就如何?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前世哥哥和弟弟,都是跟着李珩,这辈子她都是让郑家人自己保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要求家里做什么。现在她爹恐怕膨胀的很,她说什么爹都不会听的,再者李澄现在还没有气吞山河之豪气霸气,魏王还压在头上,有些事情只是看事情变化了。
李澄握着她的手道:“你如此深明大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就好好养胎,你说奇不奇怪,咱们俩不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好些话要说,真正到了一起的时候,只觉得安心的想睡觉。”徽音还伸了个懒腰。
李澄总觉得徽音很会表达,就是一件睡觉的小事情都能被她说的津津有味,他知道这样说出来像东施效颦,但他还是道:“上次我回建业在你身边也是这样,就是特别困,只想睡觉,我都不知道为何?”
徽音笑道:“我记起来了,你上次睡的可真香,我还奇怪呢,现在想起来我在你身边也睡的香,那肯定理由是一样的,就是我们是能够把生命都交给对方的人,所以只能在对方身边熟睡不醒,不必考虑别的。”
看着李澄认同的点头,徽音心想这人以后怕不是被自己卖了还帮自己数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