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会?所的大门已经打开, 陆陆续续有不少客人正在往外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繁华的盛宴也终有落幕的那一刻。
而落幕往往代表着,另一场宴会?的开始。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即便站在会?所里, 林宜兰都能想象外面现在有多热闹。
对于?港城的媒体记者, 乃至狗仔来说, 这样?的一个宴会?就是他们完成当月kpi的最佳时机。
随便拍到点?有意思的画面,这个月的奖金,不,今年的年终奖都不用愁了。
林宜兰站在门边, 望着一直还没有动?的秋秀珍。
秋女士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是要走?吗, 怎么又?傻站在这里不动?。
正?当她等得有些打瞌睡的时候,有群穿着西装的男人, 挽着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往会?所大门走?来。
其中,一个女士挽着的男人,貌似就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位。
......也?不知道衬衫上的口红擦干净没有。
港城人民的生活好丰富啊。
“刘总,下次见。”
“好说, 等合同法务审核完, 我?们立刻就签合同。”
随着这一行和?她们的距离越近,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而这个时候林宜兰傻傻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这行人走?出大门的那一刻, 秋秀珍就拉住她的手腕飞快地往外走?去。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发现自己和?秋秀珍站到了领头的那个男人面前。
紧接着,就听到了秋秀珍说话的声音。
“大儿子, 好久不见呐。”
wt?!!
林宜兰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秋秀珍有这么大的儿子?
只见这男人嘴角抽了抽, 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小妈,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家伙,原来这人就是秋秀珍亡夫刘厚威的大儿子,现任刘家的当家人。
林宜兰立刻挺直了背。
两人的这番对话,显然激起了媒体们的激情。
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咔嚓咔嚓地闪了起来。
黑夜如白昼,原来就是这般感觉。
林宜兰为了不给客户丢脸,她努力?地瞪着自己的眼睛,让它不要因为闪光灯而眨动?。
毕竟眨眼照很丑...
好巧不巧,他们后面出来的就是裴彦家,裴家其他人,还有裴彦家的追求者。
“咔嚓——咔嚓——”
“裴副总看这里!”
“各位靓女帅哥,看下镜头。”
“裴公子,请问身后的这几?位千金,有你?的心上人吗?”
“裴公子...”
裴彦家不搭话,媒体就把相机对准了秋秀珍和?刘家的当家人。
“秋女士,请问您和?前男友分手,是因为您大儿子的搅和?造成的嘛?”
这个记者真有文化,一下得罪两个人。
林宜兰给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
“秋女士,请问刘家是否不允许您再嫁?”
“秋女士...”
“刘董事长,麻烦回答一下我?们。”
站在一旁的林宜兰简直就像掉进了瓜田的猹,除了刺激,就是刺激。
裴彦家也?因为看到了林宜兰,而停下脚步。
这下媒体们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
会?所大门口也?因此堵住了,人群后面的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正?门是走?不出去了。
俗话说,有热闹不看就是王八蛋。
没有人能逃脱看热闹带来的快乐,哪怕有钱人也?不例外。
宴会?上不少客人发现正?门堵住后,没有想着离开,而是默默地想办法从侧门绕到了正?门口,就为看上那第一手的现场情况。
场面越来越热闹,就像冷水掉进了热油锅,吱呀哇啦。
秋秀珍见事情发酵得差不多了,她一把拉住了林宜兰的手,然后把她拉到了全场的中心位置上。
“这人是谁?”
“不认识。”
“哪家千金,你?认识吗?”
“没见过?。”
秋秀珍大声地清了下嗓子,走?到了林宜兰旁边。
“各位晚上好,我?是秋秀珍,我?想在这里耽误大家几?分钟宣布一件事。”
“前些年,我?亡夫刘厚威先生去世后,我?就告诉过?所有人我?要建一栋用来纪念我?和?刘先生爱情的纪念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事情被搁置了下来。
现在,我?在这里再次宣布,这个见证我?和?亡夫刘厚威先生的项目再次启动?。”
“只不过?,这一次我?在听取了我?的建筑师林小姐的意见后,将纪念馆换成了艺术馆。
同时,我?还想告诉大家这个艺术馆建设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扶持我?们港城的年轻艺术家们。艺术馆正?式开放后每年会?留一定时间,免费给港城的年轻艺术家们做展览。”
“各位,请允许我?现在介绍我?请来的建筑师——林宜兰小姐。”
秋秀珍说完,就欠了欠身,给林宜兰让出了位置。
身后的刘家人早已面色发青,手握成了拳头。
站在最前面的林宜兰,此时感觉自己的身前身后都有无数道目光在盯着她。
尤其是有些人的目光,简直就是想把她凌迟一样?。
“各位港城的媒体记者朋友们,你?们好,我?是林宜兰,很高兴认识大家。爱珍艺术馆这个项目是我?在港城做的第一个项目,不过?我?相信艺术馆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感谢大家今晚的支持,我?是建筑设计师林宜兰。”
这段话,她特?意用英文说完一遍后,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原本热闹的场面,在她说完普通话后,顿时冷却了。
站在后面的裴彦家,忍不住低头笑了。
果然还是那个犟种。
渐渐地议论声再次出现。
相机的快门声和?闪光灯再次出现。
秋秀珍的“大儿子”走?到了秋秀珍身后,阴恻恻地说:“小妈,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秋秀珍偏头笑着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纪念馆,你?别忘了。这是你?们刘家欠我?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林宜兰耳朵微微一动?。
“林小姐,你?是内地人吗?”
林宜兰欣然点?头,“对,我?是京市人。”
京市在这里就像是什么开关,打开了媒体们身上了不得的什么开关。
“秋女士,有消息说您亡夫一家人要封杀港城愿意给您做设计的设计师。您是因此才选择这个内地的小女生吗?”
秋秀珍笑着挽住了林宜兰的手,“并不是这样?的。林小姐,是我?在考察了很多设计师后选择的。
林宜兰设计师年纪的确不大,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的大学生。但是年龄从来不代表实力?,不是吗?”
“她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成功在一众海外的设计师中,拿下了丹麦的项目
……”
第一次发现秋秀珍这么了解自己。
对她过?往的那些成绩如数家珍,表扬起来更是真情实感,要不是她提供的炒作方案,林宜兰都要信了。
刘强林夫妇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了林宜兰旁边,给她站台。
“林设计师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前几?个月在沪市完工的一个项目,还刊登上了美国的《设计风尚。”
“是啊,我?先生的堂哥刘长信先生,在从京市访问回来后,对林小姐也?是赞不绝口。”
“堂哥他非常认可林设计师的设计,如果他知道林设计师要在港城做项目,他肯定会?要专门过?来看看的。”
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丢。
听得林宜兰面红耳赤,但她还要强装镇定。
记者手中的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被他们使?劲地挥霍。
望着楼梯下被隔离带挡住的记者,林宜兰有种莫名恍惚。
眼前的这一幕,好像和?她过?去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站在这里的人,真的是她林宜兰吗?
京市的那些蝉鸣,叫卖声,烤鸭的香气,这样?的生活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此时她像是漂浮在了太空中,再也?没有那种双脚落在地上的踏实感了。
打破她这种抽离感的是不远处一行人的目光。
林宜兰看到廖宝喜后,立刻清醒了。
她的家人没有彻底安全,廖家人她也?还没有处理明白。
“林小姐,听完秋女士和?刘总夫妇的话,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个记者用着别扭的普通话向她发问了。
这样?的声音,一下就被林宜兰抓住了。
她望向那位记者,“我?最想说的就是做好秋女士的项目,争取不让所有支持我?的人失望,也?不要让我?自己失望。同时也?希望,我?的设计可以得到港城民众的喜爱。
最后,希望爱珍艺术馆可以顺利开业,港城的文化艺术发展能越来越好的同时,也?不要忘了要走?一条正?确的道路。”
听懂这个答案的记者,总觉得她最后句好像话里有话。
记者望向身边的同行,只见他们在纷纷拿笔记录。
秋秀珍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前挽住林宜兰的手,“各位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里,有时间再聊啊。
你?们也?辛苦了。”
她还转身朝身后被堵住的宾客道了歉。
“今天因为我?的事情耽误各位了,十?分抱歉。”
“不用这么客气啦,秋女士。”
“就是,你?也?是为了纪念刘叔才这么麻烦的。刘叔生前也?经常照顾我?,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