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
这一下午, 辰哥儿又?是?扎马步,又?是?应酬客人……早就有些疲累,回到自?己房中, 让徐温云讲了几个睡前?小故事,直接抱着被子酣睡过去。
徐温云嘱咐乳母几句,而后轻步退出房间,将门关好?。才打算回房沐浴更衣,就望见?阿燕站在廊下,吃着主子给的桃酥。
阿燕算得上?是?这院中的高等女使, 在外人面前?时, 站停坐落都?规规矩矩,只有二人相?对?时, 仗着主子偏爱,行事也就随意些。
主子现在虽已是?皇上?的女人, 亦还没?名没?份地住在别苑,阿燕虽说心中也气, 可她心中没?有太多想头,终究还是?本本分分的奴仆心态。
所以现在将桃酥吃在嘴中, 颇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感。
阿燕已经在幻想今后跟在主子身旁沾光,过上?穷奢极欲的生活了。
二人对?上?眼, 阿燕吃吃笑了两声,立即凑上?前?去,
“夫人, 奴婢做梦都?没?想过, 竟能有朝一日能吃上?甜味斋刚出炉的糕点……由此?可见?,皇上?心中还是?有夫人的。”
“……”
徐温云眼见?她这幅甚没?出息的样子, 不禁挑了挑眉,“这半块桃酥就能将你收买了?以前?在容国?公府时,你也吃用过不少好?东西,我怎得就从未在你嘴里,听过郑明存半句好?话?”
阿燕睁圆了眼睛,
“夫人说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
“郑明存他那大多都?是?表明功夫,做给外人看的。哪次不是?趁着人最多的时候,亲自?去甜味斋排队,都?还不待人问,自?己个儿就说是?夫人爱吃。
可皇上?却是?待您真心实意的。
悄默声去将这两样糕点咂摸来,若非庄兴提起,我们可都?全然不知道。这两厢一对?比,简直是?高下立见?。”
回想起丽妃手腕上?朱砂痣,还有云玉宫的那间佛堂……徐温云心中自?然明白李秉稹对?她尚有几分情意。
可她经历的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各有各的缺憾。
跟在郑明存身边,她是?容国?公府的嫡长媳,正室大妇,凭着他佯装出来的爱妻人设,在外人人都?要高看她一眼,可回到内宅,却要忍受此?人的阴晴不定。
这是?只有面子,没?有里子。
可现在与李秉稹在一起,至少由他现在的表现看,他对?她,对?孩子都?颇为上?心,就算是?九五至尊,很多时候也愿屈尊降贵,为他们母子二人让步。
但关键问题就是?,他压根就从未提及过名分之事,且听他与肃国?公说话的语气,是?从未想过立她做皇后的。
便是?只有里子,没?有面子。
所以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两全,中间总有缺憾,许多时候,徐温云也觉得就像是?吃了口?苍蝇般恶心。
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可能对?李秉稹动心的,所以下意识的,也会自?动屏蔽掉他的心意。
所以此?时她只蹙着眉头。
轻道了句,“君心易变的道理,还需我说给你听么,现在孩子还未认爹,他自?然要殷勤表现,待辰哥儿彻底接受他这个生身父亲后,你看他还会这般用心么?”
可现在木已成舟,现在跳船也已是?来不及了。
阿燕也不想让主子这么消极,只能在旁委婉劝道,“主子莫要这么想,奴婢打眼瞧着,皇上?他不像是?轻易变心的人。
至于名分的事儿,现在事发没?几天,所以皇上?难免还有些拉不下脸来,可等他心中的气性儿过了,奴婢相?信他会给您个妥善安排的。”
“……再怎么着,总比丽妃的妃位要高。”
妃位之上?,皇后之下,唯有贵妃。
其实就算是?贵妃,在无论哪个世家贵女眼中,也是?心驰神往的存在。思及二人过去的龃龉,若李秉稹还能给她贵妃的位份,也已然是?很难得。
可徐温云还是?如鲠在喉,心有不甘。她倒并非是?贪慕虚荣之人,也从未妄想过做皇后,可就是?觉得,为何她的婚嫁之事,总有残缺不全?
凭何就不能完璧无暇呢?
徐温云眼底一片漠然,
“……什么位份不位份的,其实入宫也没?什么好?的,倒不如就让我待在这别苑中呢,不也挺好?的么。”
这个心结,一时间也难以得解。
主仆二人说罢这番话,便回房间准备洗漱安歇。阿燕收拾好?衣装,在旁服侍着徐温云沐浴更衣,才回到正房没?两柱香的时间……
就听的门外传来轻声的叩门声,窗影上?投来个高阔的男人身影……
不出所料,李秉稹果然还是?回来了。
徐温云原是准备安睡,现由塌上?挣扎起身,去给他开门,李秉稹立即侧身入内,将门关掩上?。
——那么行得正坐得端的堂堂男儿,现下行迹却隐约透出几分鬼祟。
李秉稹眉间紧蹙。
只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这么偷偷摸摸的,倒好?像他当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以往不过只是戏言罢了。
可现在看来,朕倒像是?真真成了你深夜相会的情夫。”
徐温云垂头,嘴角抿着丝笑意。
她其实有在心里时刻提醒,眼前?之人是?不得冒犯的皇帝,可终究架不住他偶尔流露出的窘态。
实在没?能忍住,轻道了句。
“煜郎怕不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现在只需放开喉咙,大喊一声抓淫贼,保准半条永安街的人便都?能听见?。”
以前?在镖队中时,倒是?见?她常说笑,可自?从二人相?逢在京城之后,还是?头次见?她如此?松弛。
这至多是?床*帷*情*趣,远算不上?什么冒犯,李秉稹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只顺着她的话挑挑眉。
“听见?又?如何。就算想抓淫贼,也得有那本事。若是?生人,半只脚掌都?休想踏进来。”
听了这话,徐温云心中一凛。
所以他必是?早已下令,将这院里院外都?围得水桶一般,明为护卫,暗为监视,她实则已是?插翅也难飞。
陆煜多年之后再尝鱼水之欢,正是?有*瘾的时候,只要徐温云身上?方便,他便想着要夜夜贪欢。
“……朕半分便宜都?未沾,就被扣了顶淫贼的帽子,委实是?冤。”
此?时此?刻,男人也没?有什么耐心。
直接将徐温云抱在怀里,埋首在她的颈窝中,深嗅一口?,低沉沙哑的语调中带着暧昧旖旎。
“云娘身上?的皂角香,与昨夜的并不一样,闻着倒是?更香了……
莫不是?特?意为了朕,特?意更换的?”
徐温云只觉浑身都?有些发软,面色也绯红着,嘴上?并不肯承认,只掀起泛着波光潋滟的眸子,含羞待臊道了,
“煜郎闻错了。”
李秉稹闻言,亦煞有其事道,
“许是?隔着衣物闻不真切,容朕再好?好?闻闻……”
说罢,男人抬手解开她腰间的袍带,白色的寝袍,就顺着凹凸有致的胴*体滑落在地。
粉光落腻肌肤,显露在微黄跳跃的烛火下,光洁的玉肩,以及线条流畅的薄背,于万千垂落的青丝下若隐若现。
李秉稹喉头暗滚,双腿一屈,将佳人拦腰抱在怀中,阔步往屏风后的床榻上?走去…
今夜又?要了三次水。
待后来男人意犹未尽,想要再覆上?了来第四次时,徐温云实在没?能忍住,调动浑身上?下所有力?气,轻揣了他一脚,李秉稹这才算彻底安生,将她裹在怀中睡了。
门外。
阿燕正在守夜,哪怕是?打哈欠,也立即捂住嘴,不想要惊动房中的主子,可听着里头闹出来的动静,想来二人也是?顾不上?她的。
男人没?用,还是?有用,就算落在身侧伺候的人眼中,区别也还是?很大的。
以往在容国?公府时,郑明存晚上?也常喊两三次水,可那不过就是?假把?式,阿燕许多时候,都?只需提个空桶入房做做样子。
现在可是?真枪实弹呐。
满满一桶热水抬进去,还需得将里头更换的桶提出来……实在是?将阿燕也累得够呛。
阿燕忽就觉得番了两番的工钱不值当了。
得再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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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鸡鸣时分,徐温云只感觉男人起床时,在她额间浅浅落下一吻,她卷着被子侧向一边,继续迷迷糊糊又?睡去了。
也不知又?再睡了多久,她还正在发梦呢,耳旁传来阿燕焦急的声音,“夫人,醒醒,你快醒醒。”
昨夜实在被折腾得太狠,徐温云并未睡够,抱着被子,在榻上?赖着不起来,嘴中囫囵说道,“莫吵,让乳母将辰哥儿好?生照料着,容我再睡会儿……”
阿燕在榻前?急得跺脚,
“夫人,有客来访。
许公子,许复洲!他带了帖子在外头,想要求见?夫人,正被门房拦着呢,门房让奴婢来您身前?通报一声,见?还是?不见?。”
?
许复洲?
这个名字的瞬间,徐温云有几分惘然,好?似远在天际,莫名传来的称呼……反应了几息之后,瞬间清醒,由塌上?坐起身来。
许复洲调任入京这事儿,她曾听弟妹提起过,不过二人素日并无交集,以往在容国?公府时,也未见?他冒犯上?门过。
徐温云青丝还纷乱着,神情却已是?一片肃然,带着将将睡醒的嘶哑声,懵然道了句。
“他来此?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