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推开了熊家老宅的老木门,一声吱呀回荡在空寂的拆迁区。
他摸了摸裤兜里别着的那把匕首,不知门里面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老宅里空荡荡的一片,没有生息,一切都是那么的静悄悄。
青琥一脚当先走了进去。
大门进去后便是一个残破的方形廊道,廊道围着中间的天井,天井后便是主屋的大堂。
“我把人带来了,你们的人在哪里?”青琥隔着天井朝里面大声的喝问道。
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天井上方传来。只见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正窝在大堂屋顶的瓦上,透过天井望着卜凡三人。
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飘动着,斗篷的帽子很奇怪,很长很宽大,耷拉的盖着这人的面部,让人看不到模样。
斗篷人佝偻着身子,缓缓从瓦顶上直起了腰,他诡异的没有出声,居高临下的用身子正对着屋里的三人。虽然斗篷遮住了他的脸,但卜凡似乎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阴冷目光。
“人我带到了,钱有没有?”青琥再次问道。
那斗篷人右手从斗篷内掏出了一叠东西,他的肢体动作诡异莫名,像是提线木偶般。
“嘎嘎,桀桀!”屋顶上的斗篷人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却不像是口腔声带所发出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躺下休息下!”斗篷人在发出一阵怪异声音后,总算说话了,但是声音却很奇怪,十分飘忽,而且带着强烈的共振。
“他用的腹语。”青琥盯着屋顶那怪人,轻声说道。
斗篷怪人右手缓缓一挥,手上的那叠东西就像雪花般,伴着一阵突兀出现的风,旋转着从天飘落。
在怪人挥手的那一瞬,卜凡惊讶的发现,那怪人的手,竟然是一片乌青之色,完全没有肌肤之感和任何血色,反而像是枯树枝丫般让人毛骨悚然。
屋顶上飘落下来像雪花一般的东西,竟然都是草纸剪成的纸人。
纸人随着那股诡异出现的阴风,朝着卜凡三人飘来。
刘诚中面色一凝:“这是巫法,茅山猖!”说完,刘诚中双手一张,挡在卜凡和青琥身前。
茅山猖,是银城当地很出名的一种巫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听过。
猖,代表一种神鬼,或是一种神秘的能量,而茅山猖则是由茅草纸剪成的纸人,上面承载着所谓的猖邪,触之中邪,只有放猖人可解,又或是道行高深的师公可破解。
此术名为茅山猖,实为一门放猖之术,并无对茅山法脉不敬之意,只是银城当地俗称为茅山猖。
而且茅山下坛也敬五猖,民间亦有拜五猖的习俗,可能两者之间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丝联系。
空中的茅草纸人,在幽幽月光下泛着草黄,诡异的飘荡着!
“五雷飞来身,五雷护吾身…”刘诚中步子一横,双掌往前一推:“五雷神火在掌中!”
身前飘荡的纸人稀稀疏疏的掉落几枚到了地上,大部分的纸人还在风中,但刘诚中身前就像出现了另外一股不同的气场,将纸人逼在身前打转而不能靠近。
“桀桀,有意思!”斗篷怪人再次发出那种带着奇特共振的腹语。一双乌青枯燥的手摆在身前,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
老宅内陡然间阴风四起,刘诚中挡在身前的那些纸人瞬间飘动得更加剧烈,似乎要突破刘诚中这道防线,向后方袭来。
刘诚中连退三步,豆大的汗珠一下便冒了出来。
“卜凡,五雷令尺!”刘诚中喘着粗气说道。显然那斗篷怪人的术法还在刘诚中之上。
刘诚中再次念出一段新的咒语,双手不停击掌,一阵轻微的气爆突突响起,看那模样像是已支撑到极限。
卜凡一听,赶紧往老宅门外跑去,因为令尺还在他包里,而包却藏在青琥的车内。
跑到大门前一推木门,竟然纹丝不动,卜凡急得将木门摇晃起来,依旧打不开。
“这是鬼封门。”青琥赶来,只见他右手掐了个手印,然后一掌打在门上。
只见木门似乎一阵抖动,接着木门诡异的自动弹开。
卜凡诧异的望了青琥一眼,但现在情势紧急,刘诚中那里力有不逮,他不好多问,只得赶紧跑到车里将包内的令尺拿了出来。
再次赶到宅内,只见刘诚中正在节节后退,被那些纸人逼到了离大门只有五步的距离。
卜凡赶紧将五雷令尺交给他。
刘诚中手执令尺,一声大喝。
“弟子拜请雷公闪母,风伯雨师,千千猛将,万万行兵……”
他将令尺往身前一压,重重拍在地上。
这一声响动,虽然不大,但却像雷霆般响彻在众人脑海中。
蓦然间,整个世界仿佛清净。阴风不再,空中的茅草纸人也稀稀疏疏的全部落了下来。
“原来是这件东西,嘎嘎!”斗篷怪人似笑非笑,双手扬起,一大阵吸气声响起。
怪人的胸腹部开始鼓胀起来,渐渐开始像个皮球。
“这又是什么古怪的邪法?”刘诚中喘着气自语道。
“不能让他施展出来,我去打断!”青琥沉声说道,然后身子灵巧得像猴儿一般,从廊道的柱子爬了上去,踩着屋檐朝斗篷怪人跑去。
刘诚中则紧握着令尺护在卜凡身前。
“呼啦”一声,斗篷怪人的速度极快,只见他胸腹部快速瘪了下去,一阵阴风从天井上猛然刮了下来。
“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刘诚中捂着鼻子,手拿令尺往前一挡,这股从天而降的阴风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半,在老宅内掀起阵阵啸声!
阴风像是长了眼睛般打着气旋绕过了刘诚中,扑到了卜凡身上。
阴风扑面,卜凡只觉一阵腥臭刺鼻,胃中一阵翻滚。
接着全身冰冷刺骨,身子一阵寒战,萎顿了下来。
一阵剧痛似乎要从身体冲上脑门。
刘诚中紧张转头扶住卜凡。
就在这时,卜凡左手腕上那道黑绳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有火光闪烁在他的手上。
响声过后,卜凡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刚才异样一扫而空。
刘诚中拿起卜凡左手一看,惊讶道:“这是系枷!”
“咦,这枷的手法可系得真好,怕不是有一百零八道结!”刘诚中又看向卜凡。
“我没事了!”说完,卜凡就往头顶望去。
只见瓦顶上的青琥已经接近了那斗篷怪人。
斗篷怪人那双看似枯木的双手竟然灵巧的掐着印决,朝着青琥击出。
青琥一步一顿的艰难前行,似乎怪人的那些手段也无法伤害到他,但他也像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就在青琥距离怪人只有三步的时候,青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在了右手掌上,左手飞快在右手掌上画了个印,然后右掌朝着怪人打去。
一股大风将怪人头顶的斗篷都吹开了,怪人的面容露了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卜凡绝不会相信,怪人那张面容会是一个活人!
怪人的脸上全部呈乌青色,表皮斑驳错落,就像一具腐烂多年的尸体。
一声尖啸从怪人口中传出,他猛然间朝着青琥吐出一口浊气,这道浊气,在月色下都能看到那隐约的青绿色。
青琥迅速后退,从屋顶上跃了下来。
“好小子,原来你是那人的后代!”一阵奇异的声音,带着不甘从怪人的身体里传出来。
接着怪人踉跄着步子,往屋顶深处逃去。老宅上空不时传来,瓦片掉落的声音。
卜凡二人上前扶住青琥,青琥也在大口喘着气。
“青琥,我们多年的兄弟,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也精通术法,而且身手高强,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卜凡疑惑的问道。他脸上满是不解与气愤,毕竟这多年的朋友似乎对自己隐藏了很多东西,而且那怪人似乎还认出了青琥那所谓的身份。
卜凡感觉自己就像深处在一片迷雾之中,闷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而且身边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身份和目的!
难道都是为了当年那什么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