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籍梅山,从小师傅和爷爷就让我熟读一张民国时期的老地图,若非是家中那张老地图,我看到这图也会没有头绪。”
铁胖子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地图中标的地方是哪里?”
青磊手指地图:“其实,这张地图真正的线索,就在西南山间的这条蜿蜒线条上!”
上下二梅,在地图上,一南一北上下相邻。有意思的是,位于南方的新化却是上梅山,而在地图上位于上梅县上方的安化却是下梅山,其实这与梅山古老的巫文化息息相关,梅山法脉尊为祖师的张五郎,其雕塑亦都是倒立之像,所以这南北上下颠倒也是一种习俗。
“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应该是位于下梅县江南镇的老洞乡。”青琥肯定的说道。
“这老洞乡在如今只是一个深处荒山野林的小乡村,但这地方在民国时期可是鼎鼎有名!”青琥继续解释。
在民国时期的梅山老地图上,可以没有梅城,可以没有东坪,但一定会标注出老洞这地方。
因为这地方虽地处深山,但却是产制黑茶的核心区域,境内有资水支流麻溪穿山而过。
昔年柘湘公路还未修建,梅山两县间群山密布,行商买卖皆靠脚力和水运,而这老洞乡接通下梅县的前乡和后乡,西南大熊山间又有小径通往上梅,这老洞乡在那时候可是商贾云集,店铺如林的风流之地。
“这条特意加粗的蜿蜒线条,正是老洞乡西南的川岩江险道,也是连接上下二梅的茶马古道!这条古道在如今的地图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若不是这段特意标出的线条,要去对比山势找这地方,是不可能的;而且刚好老洞乡东部有一座两百年历史的古庙,钟灵寺,这正合了地图上这个标记。”
“佩服,佩服!”铁胖子笑了起来:“这次我拉你们两个入伙,可是找对了人。”
青琥发动车辆,朝着下梅县的江南镇行去。江南镇距离银城有一百多公里,而且仅有两车道的国道依山而建,沿资水而行,车辆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一路上,车窗外满是沿江风光,资水对岸的群山间隐约可见苗族寨子的炊烟。
行到江南镇,已是入夜时分,而江南镇往老洞乡的道路,更加艰险难行,若是遇到会车,还要耽搁更多的时间。
这条山路沿着资水支流麻溪进山,一路上的风光更是透着纯朴真实的乡间特色。
离开江南镇不久,卜凡便看到一座漆着朱红色的石墩木廊桥架在蜿蜒的麻溪之上。
“这是江南镇最出名的思贤桥,此桥建于清乾隆年间,是有名的历史遗址,像这样的风雨廊桥在梅山境内还有很多,不过这座在外形以及规模上都属上乘。”
青琥握着方向盘,注视着眼前:“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都打起精神来,看看窗外的风景也不错。”
此时的铁胖子,正歪坐在后排,张开大嘴打着呼噜。
看着铁胖子的这副模样,卜凡对此行的信心似乎又低了几分。
老洞乡距江南镇只有三十公里,但这三十公里全部都是山路,路线蜿蜒曲折,很多地方都是一面临着幽谷深涧,一面靠着陡峭山崖。
夜幕降临后,青琥的车虽然开得越来越慢,但也越来越稳妥。
晚上十点的时候,青琥将车停在路旁:“前面就是老洞乡,到了老洞乡后我们再去哪里?”
铁胖子对着手上那张泛黄的老地图,说道:“我们去这地图上的寺庙。”
“钟灵寺?”青琥虽然疑惑,但还是看了下地图,然后在幽静夜幕下寻到了钟灵寺的大门。
铁胖子神情激动,快速的下车,然后使劲的敲打着寺庙的木门,敲门声响彻在这空寂的夜里。
很快,破旧木门打开一角,一个十多岁的小和尚伸出了半个脑袋,一手揉搓着惺忪睡眼,一边问道:“什么事呀,这么晚了。”
铁胖子问道:“你们这里的老和尚呢,我找你们这里的老和尚!”
“庙里就我和师傅,你找我师傅?”小和尚继续问道。
“对对对,就是找你师傅。”
“幸好师傅还在打坐,你们随我进来吧。”小和尚拉开了一边木门。
寺庙不大,进门后便是一个天井,小和尚带着三人绕过正殿,行至后院。
后院的一间厢房窗户上透着微弱的亮光,一阵轻微又节奏稳定的木鱼声从房内传出。
小和尚在厢房门前敲了三下:“师傅,外面来了三个外地人,其中一个胖胖的施主,说是要找您。”
房内的木鱼声渐渐变缓直至停止,厢门打开,一个瘦高的老和尚走了出来,神情平淡的望向卜凡三人。
“这位大师,我知道很冒昧,我也拿不准,是不是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姓向,长沙城的,不知你是不是当年的那位?”胖子有些谨慎的问道。
敢情胖子也不认识这老和尚,一切只不过是依照那涂鸦地图上的线索,在寻这寺庙。
听到胖子的话后,高瘦老和尚眼神一闪目露异色,然后转瞬恢复正常。他挥退小和尚,将卜凡三人带入房内。
房内简陋,正墙一张供桌,上面点着一盏油灯。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招呼三人落座。
油灯摇曳闪烁,老和尚的脸在光影下显得阴晴不定。
铁胖子一稽首,道:“不知大师法号?”
老和尚道了声佛号:“贫僧法号静空。”接着又对胖子问道:“你是当年那人的什么人?”
“当年蒙您相救的那人,正是我的小叔爷。”铁胖子略带感激的说道。
静空和尚望着胖子,面带微笑:“想不到向少爷的后人都这么大了,我们这些家伙都老啦老啦,你家叔爷,如今可好点了吗?”
胖子神色黯然:“我家叔爷,依旧还是那老样子,疯疯癫癫,但是能吃能睡,身子倒也算硬朗。”
铁胖子接着问道:“大师,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查当年的真相,不知当年…”
蓦然间,卜凡想起了长龄先生的话,他说他们那代人为了寻宝付出了莫大代价,有人丢了命,还有人疯了,难道这疯了的人就是铁胖子的叔爷?
静空和尚目露疲惫,悠悠说道:“时间转眼便过去四十多年,想当年,向家少爷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