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妥妥每次上下幼儿园都时刻关注着路边的垃圾桶。
但他一直没捡到妹妹。
别说漂亮妹妹了,就连不好看的都没有。
后来因为要去童城,妥妥的注意力被吸引,渐渐把捡妹妹的事放在一边。
周六这天,老宅极为热闹,陆时温和陆时临也在。
妥妥活泼又嘴甜,刚到家便被陆老太太给抱进了怀里,稀罕的不行。
陆老爷子在边上看着,几次伸手过去想抱,老太太不给,两位老人争来争去,还对着陆时祁和姜凝嘘寒问暖。
陆时临在边上看着,轻笑一声,对爷爷奶奶道:“你们俩真是够了,我回来就爱答不理的,我二哥一家回来就成香饽饽了。”
老太太嗔他:“那你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大哥大嫂一家回来的时候,我们也高兴。”
陆时临鼻端传来轻哼,很不情愿地道:“又怪我不结婚没孩子是吧?我那是不想结婚吗,现在二哥给我安排那么多工作,他倒是清闲了,我却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上哪结婚去?”
陆时祁继任董事长后,把陆氏集团的业务划分为了南方、北方和海外三个板块,海外市场归陆时临负责,北方市场归陆时温负责,除了两周一次的例会要向他汇报工作之外,陆时祁根本不过问他们两个怎么经营。
绝对的权力之上,面对的是绝对的压力。
陆时临不知道大哥怎么样,反正他的业余时间被压榨的根本没剩多少,也不知道二哥之前一个人管着所有业务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游刃有余的。
明明大家都姓陆,能力上怎么就差距这么大?
陆时临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盯着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发愁。
再这么下去,他以后还能找到对象吗?
午饭过后,老爷子和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回房间里小憩。
妥妥第一次来陆家,他很兴奋,姜凝喊他睡觉他也不肯,非要在院子里玩。
老爷子和老太太给他准备了很多玩具,他玩得正高兴。
陆时祁温声对姜凝道:“你昨晚上没睡好,回房里歇会儿,我看着他。”
提到昨晚,姜凝耳尖微热,睨他一眼,径直去花圃里坐下:“我也不困。”
陆时祁笑笑,过去坐在她边上。
陆时温去门口接了个电话,折回来时,跟他们两个打招呼:“不去睡会儿?”
陆时祁下巴轻抬,示意那边玩赛车正起劲的妥妥。
陆时温笑笑:“小孩子都这样,玩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陆时祁问他:“嫂子和雪儿今天没回来?”
“你嫂子带她回娘家了。”
这时,佣人送来了些茶点过来。
姜凝看向不远处的儿子:“妥妥,要不要喝点水?”
妥妥终于短暂地丢下赛车跑过来,姜凝把水杯递给他,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问陆时祁:“爸爸,童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一辆车从外面开进来,驶进院内。
驾驶位上,陆嘉荣开门走下来,一眼看到花圃边上站着的陆时温,他忙喊了声:“老大!”
“我就知道,今天周末,你肯定会……”陆嘉荣边说边走过来,近了才发现花圃中央的亭子下面,还坐着陆时祁一家三口。
陆嘉荣面上的笑意僵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到陆时祁这个儿子,心里会生出惧意。
陆时祁小的时候,每次鼓起勇气跟他说话,会用期待而忐忑的目光等待回应。
再后来,因为陆嘉荣的冷漠忽视,他表现得比陆嘉荣更加冷漠。
便如此刻,他望着突然出现的陆嘉荣,眼神冰冷得毫无温度,像是在看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他甚至不愿意多看,只淡淡一瞥便很快收回视线。
妥妥还扯着陆时祁的衣袖,问着刚才的问题:“爸爸,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童城,你不带我和妈妈出去玩吗?”
赛车他已经玩得差不多了,不想一直待在家里。
陆时祁扫了眼腕表:“想出去玩,那你得先回去睡一觉。”
妥妥撇嘴:“可是我不困。”
陆嘉荣疯狂给陆时温使眼色,示意自己找他有话要说。
陆时温知道他来干什么,蹙眉对陆嘉荣道:“你想要陆氏的度假酒店,就自己去找能给你的人,他人就在这,你一直找我传话有什么用?”
陆时温转头对陆时祁道,“他前阵子去澳门赌场了,一夜之间输得干干净净,还欠了一屁股债,这老宅子若非在爷爷名下,怕是也保不住。这才是爷爷奶奶把他赶走的真正原因。”
陆嘉荣愣神之际,陆时温抬步回了屋。
陆时温把陆嘉荣今天找来的原因戳破,一时间,陆嘉荣有些难堪地站在原地。
余光瞥了眼陆时祁,对方并没有看他,依旧把他当空气。
许久之后,他对着陆时祁欲言又止,明显没脸开口。
陆时祁倏地把妥妥抱起来:“不困就闭着眼睛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带你和妈妈出去玩。”
他牵起旁边的姜凝,径直回屋。
身后的陆嘉荣忽然绝望地唤他:“老二,你不能不给你爸一点活路啊!”
陆时祁似没听到一般,推开通往客厅的门进去。
陆时温在落地窗前站着,正凝神望着外面出神。
陆时祁把妥妥放下,温声对姜凝道:“你们先上去。”
他似乎找陆时温有事,姜凝也没多问,带着妥妥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陆时祁走过去:“是你的人怂恿他去澳门的。”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却又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这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赌场的老板,陆时祁认识。
陆嘉荣什么时候去了澳门,和谁一起,输了什么,他一直都知道。
陆时温眸中闪过一抹讶异,旋即平静地看着他:“那又怎样?”
见他承认,陆时祁没有多问,转身正要上楼,身后陆时温蓦地叫住他:“你以为在陆家,只有你一个人恨他吗?”
陆时祁对陆时温和陆嘉荣的过节不感兴趣,他正欲离开,身后陆时温的声音再次响起:“安芩江氏的女人何等美貌,你当真以为陆嘉荣那等好色之徒从未对你母亲有过非分之想?”
陆时祁步子顿住。
陆时温:“陆嘉荣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做什么事都不知道避着我,也让我小小年纪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都说陆嘉荣和江婉清两人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只是因为酒后荒唐怀了陆时祁。但那晚我亲眼看到,陆嘉荣看着江婉清的眼神里几近痴迷。”
“江婉清发现怀孕以后要打掉,陆嘉荣联合医生,说江婉清身子特殊,一旦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再孕的几率会很低。那个时候陆嘉荣在江婉清跟前还是个正人君子的形象,她对陆嘉荣的话没有丝毫怀疑,这才决定生下孩子。”
“当时的陆嘉荣以为,只要江婉清给他生了儿子,日子久了,就会慢慢爱上他。江婉清怀孕那段时间,他也曾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甚至为了讨好江婉清放低身段,把除了工作以外的全部时间都留给她。”
陆时温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诮:“而那个时候,我的母亲才去世不足一年。明明母亲生前满眼是他,为他放弃自己的梦想,甘心做个全职太太,还拖着病弱的身躯也要给他生孩子,可是那个男人转头便有了新爱。”
他看向陆时祁:“你刚出生的时候,陆嘉荣也曾因为爱江婉清而把你当作宝,每日回家都爱不释手地抱着。无人知道,那个时候被冷落在一边的人是我。”
“陆嘉荣以为你的出生让他和江婉清之间迎来了新的转机,结果不到半年江婉清便提出离婚。陆嘉荣本性暴露,在占有欲的驱使下,瞒着所有人把江婉清囚禁在外面的别墅里两个月。”
陆时温有一次趁他不注意,在他出门前偷偷藏进了后备箱,这才发现江婉清被囚禁的事。
那天,陆时温趴在门缝里看到江婉清被绑在椅子上,陆嘉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婉婉,你若不是江家人多好,我就可以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不过你只是江董事长的侄女,到底不如亲生的女儿,你说他会为了护着你与陆家为敌吗?江董如果知道你嫁给我,心里却爱着别的男人,那人还是你们江家根本看不上的卑贱穷人,你猜他到底会向着我,还是偏向你?”
江婉清气得咬牙:“陆嘉荣,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当初是你找上我,说婚后我们各不相干的,我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她喜欢的人无父无母,家境贫寒,父母坚决不同意,而且当时陆家和江家有联姻的打算,江董事长的女儿太过年幼,只有她最合适。
江婉清本来很抗拒,是陆嘉荣找上她,说他们结婚两年后离婚,到时候她就是二婚了,江家父母兴许就同意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还说自己和前妻感情深厚,亡妻刚刚故去,他还没走出来,只是家里催得急,婚后他也保证不碰她,各过各的,只用人前秀恩爱,人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婉婉,你真是被娇宠出来的大小姐,过于天真了,我说什么你都信。我那时候若是不这么说,又怎么把你娶回来?”
陆嘉荣脸色沉下来,“如今儿子都生了,你却还想着离开,我又怎么可能同意?”
“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把我囚禁在这里,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听说你当初追你前妻的时候,也曾轰动整个童城,可结果怎样,她刚死你就找我结婚。陆嘉荣,你这种人得到了根本就不会珍惜,任何女人爱上你都不会幸福。你现在如此疯魔,不过是因为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