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校场上已挤满了士兵,而一身银色战甲的禾析站在校场正中心的位置。
见夜九走来,他大声道:“我说过,与我一战。”
“我也说过你赢了。”夜九沉声说道,“我习武修炼,只为保家卫国,并不热衷比试。”
禾析近乎愤怒地拔刀指向她。
夜九忽地看向他手中那把析焱刀。
析焱,曾经的南炎国纯阳武宗的着名神刀,没想到此去经年还能有幸一见。
“不要以为我不修玄道就不懂这些鬼怪之事,你若不拔剑,昨日我能在军师面前保你,今日我一样能让你灰飞烟灭!”
禾析冷笑,刀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凌厉。
除去曾经东秦繁华一时的盛京武道,他们南炎禾家的武道,也是令宗派生畏的。
见夜九不为所动,他一皱眉,血红的唇扬起,“那用你的死因及你师尊景王的死因来换如何?”
闻言,夜九浑身一颤,眸中寒光四射。
禾析见状脸上笑意更深,这炎国的玉面神将一笑,虽说容颜钟灵毓秀,但这样的笑容在这肃杀的校场之中,却陡然增添数分嗜血意味。
夜九的手颤抖的抬起,万花剑抛向空中,卷剑的布散开,剑落在她的手中,她当即拔剑。
“你此话若不算数,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她双目森寒,眼刀刺骨,声音低沉到了冰点,几乎快咬碎了一口牙齿。
万花一出,天地寒芒。
刀光,剑影,凌冽之气,扫过这附近的水波、树叶、飞鸟……所到之处枝叶横飞、群鸟振翅。
观战的那些军士都受不了这凌寒肃杀之气,退开来。
见她拔剑,万花的剑气四处扩散,禾析的热血都为之燃烧起来,他大吼一声挥刀相迎。
面对强大又渴望已久的对手,禾析的热血在沸腾,就像有无穷的力量!
“啊”他大叫一声,手上的金卓刀散发出来的刀气更加骇然。
嗜血的双目,勃然的气势。
夜九亦为他的杀气感染,万花剑上剑气越聚越多
仿佛只要一个蓄力一击,就能令天地崩坼。
这一场搏杀,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才收手。
夜九站在禾析一丈开外,背着身。
禾析的刀插在泥地里,他凉薄的勾唇,看着此刻一身孤寒的夜九,“乾城被屠城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东秦最后一战无论派谁去都是死路一条,因为此前东秦的狗皇帝已递交了降书,但是他怕后人骂他,不想史书的文字毁了他的一世英明,于是告诉天下人他做了最后的挣扎,派出最后的东秦十四万大军,探子汇报的消息是,你们的皇帝选了飞骑将军夜九率此十四万大军南下,而你的师尊景王在东秦帝王的寝宫外跪了一夜也无法扭转,所以,你的死不过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至于乾城一城百姓被屠杀,在炎国人看来不过是因为杀一儆百,只是禾析心里清楚,那是军师王杳设的局,一个将人间化作炼狱,让百鬼哭啸,人冥两界动乱的局。
一炬之下,至阳之城乾城竟然成为人间炼狱,犹如鬼城。
但是王杳和禾析都不知道的是,乾城被屠不过是一场……局中局。
夜九不知道当一个敌国的将军谈及她的死因的时候,她为何会表现的这般平静……
也许是因为这个结果同样在她的意料之中吧。
禾析震惊地看着夜九,惊讶于她的淡然自若。
只听到她问道:“我师尊景王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的沉痛。
禾析似乎是听出来了,夜九并不在乎她自己怎么死的,她在乎的是她师尊景王怎么死的。
“景王自刎,死前立血咒,求狂仇留你全尸。”禾析只说了这句,捂着胸口转身。
他没走两步就倒下了,他的下属立刻上前来扶他。
狂仇确实留了全尸,只是后来军师王杳下令烧城是预感到乾城至阳之地有怪异之征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九阳九阴闭合之阵早就形成了。
而夜九早已成了不死不灭之身。
肃杀之意未收的校场里,一身青灰色长衫长禙子的女子站立在风中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至此倒地不起。
她那双本潋滟的凤目,此刻空洞地凝望着逐渐漆黑下来的夜幕。
泪水……无声地滑落眼角。
原来所有的“天意”。
不过是她的师尊用死,给她选了一个死法。
她夜九何德何能让景王为她而立血咒,又何德何能让景王以死换她的死法……
她拼尽全力想大吼一声。
让黄泉颤栗,让天地动摇。
她更想用她的性命,换师尊活着……
炎国的大军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灵狸才猫着身子跑到夜九身前,“夜九!夜九!”
它伸出爪子拍了拍她的脸。
夜九半睁着眼,双目迷离地说道,“……还没死。”
灵狸坐在夜九身边,不停地摆动身体,想让夜九看现在的它一眼。
可是夜九只看着头顶的那一片天。
灵狸又无奈地揉了揉脸。
“你说立血咒之后而死的人……魂魄会去哪里……”
灵狸一吓,才反应过来女人是在问它。
它一喜,跳到夜九肚子上,很认真地想了下,说道:“我听说下血咒死的人,魂魄会不全,是去不得地府的……”
闻言,夜九陡然坐起来,灵狸也随之滚到了地上。
她这才看到灵狸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