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原来是去找鱼薇,那个大夫去了。
等夜九到了鱼薇住的地方,却发现房屋大门已落了锁。
周围邻里对她说:“鱼薇大夫说是要去趟盛京,今年都不会回来了。”
夜九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踏上归途。
邻人只觉得这少年古怪得很。
夜九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寻她的离白。
事实上离白和夜漓没走出柳城两里路。
而夜九却一去一来,已行三十多里路。
且只花了半日。
这时天将入夜,离白看着夜九,他清俊的面上带着微笑,而夜九却一脸幽寒地凝着他还有他怀中的猫。
是,幽寒。
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
对,夜九的神情。
夜漓皱着眉,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主人?”
只听,她淡道,“回去吧。”
又是一阵冷风拂过,那人已行至百步开外。
夜漓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
离白已石化在当场。
“我天啊……她吃错药了啊?”夜漓咆哮道,“这速度,是在走路?”
她连运调气息都不曾,所以不是轻功,不是飞,更没有借助外力。
她只是单纯的走路。
离白惊讶地同时,也望着夜九的背影皱眉,他说道,“漓漓,你有没有发现……有点不一样了?”
“走路跟飞似的。”夜漓揉脸。
“还有……”
夜漓停止揉脸,沉声道:“有点不近人情了。”
离白点点头,是,就像换了一个人。有点不习惯,但也不是特别不习惯。
夜漓烦躁地揉了揉脸,“不过退一万步,主人身体没事就好,貌似修为增进了,也不是坏事。离夫子,我们快点回去吧。”
离白听到夜漓说道夜九身体没事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揉了揉夜漓的大脸盘子,微笑道:“漓漓,你说得对,阿夜没事就是天大的好事。”
回柳城后的夜九,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过了几日,聪慧如离白,精明如夜漓,总算是知道了,夜九的心脏是真的碎过一次了。
即使今日的夜九修为倍增,但也抹杀不了那一日长街她被人碾碎心脏的事实。
并不是她变得不近人情了,而是她根本无法动怒动情……
她若情绪波动。等待她的将是非人的疼痛,她又会如那几日坐在书店门口晒太阳的死物一般……
她努力的压抑,努力的克制的,不过是为了减轻疼痛。
后来几日后,离白和夜漓习惯了夜九的这一份“麻木”,也能理解她的“面无表情”。
离白也终于明白,那个鱼大夫说能伴随夜九永生的“后遗症”是什么了。
再过了几日,城墙建好了,柳城大体安顿了,离白暂时决定他要回孤山一趟看扶兰夫子回来了没有,若是扶兰夫子没回孤山,他要去找扶兰。
扶兰对他有恩,他不能不管扶兰。
离白回孤山的那日,夜九给他备好行囊。
夜漓几乎是看着夜九将书店以往大部分的盈利偷偷塞进了离白的行囊里。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
但夜漓知道,她心里很难受。
这是她的三哥,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送了离白三里路,离白终于受不了这主仆二人了,笑道:“你们回去吧,我回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书店这么大,我的住处也有,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
听他这么一说,到底是把夜漓逗笑了。
再看夜九,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
生怕她牵扯到了伤口,离白道:“你可别笑,我走了。”
离白说着,头也不回的背着行囊离开了。
主仆二人没有瞧见他发红的眼眶。
西天一万二千里地的狐狩之地。
阴暗的地牢之中,篝火燃烧着,一排守卫面无表情的站在地牢里。
少年的身上布满一道道鞭痕。
“家主……”
“救了她?”黑暗中,紫衣男人冷冷地笑。
“求家主责罚……”元狩颤声道,闭上眼。
沾了盐的鞭又抽打在少年的胸膛上。
“好……你救了她,现在一时半会我也不想去解决她了,可以,我陪她玩玩……你最好能多救她几次,我不想她这么快就被我玩死了,你要知道她现在弱小的就如同一只蚂蚁。”
“家……家主。”原本如死物一般的少年,在听闻男子此句后,愕然抬起头望向他。
苻摇商捏住少年的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因为苏淯?”
苻摇商仍旧唤玄冥为苏淯,因为苏姓是姬玄冥外祖母的姓,那就提醒着苻摇商,苏淯的母亲,那个苻摇商的生父的庶出妹妹,她是奴才生的女儿,继而苏淯也不过是一个奴。他绝对不承认苏淯是溯方帝君的儿子。
“做这么多,都是因为苏淯,他又可曾记得你三分好?”苻摇商手下一用力,元狩闷哼一声。
阴暗的地牢里传来男人的冷笑声,阴寒而邪肆。
在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火光之下,紫黑衣袍的人捻着扳指道,“喜欢他是不是?”
少年的身体震颤了一下,没有抬头,也没有闷哼,他低着头,俨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沈君夜死,不想苏淯难过,你可又想过摇光被沈君夜害死,想过本主会难受!你想过本主吗?”
那扳指仿佛快要被男人捏碎一般。
篝火的光影之中,那阴鸷的目里,布满了血丝。
他阴寒地笑,“你不想她死,好,我成全你,我用你想要的方式让她死……”
他的话,少年起初并没有听懂。
等少年反应过来,仿佛突然明白一般。
想要的方式……
家主说的不会是
元狩几乎可以确定了,若让沈君夜怎么死最为痛苦……
自然是死在最心爱的人手上。
苻摇商看到元狩眼里的光,冷笑,“你这模样,比我还要开心,难道你救她不就是为了让她死在苏淯手上?哈哈哈……”
紫黑的衣袍一扬,这人消失在阴暗的地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