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 他是完璧(二)(1 / 1)桓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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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残烛成灰,晨曦照入殿中。

那面紧闭的墙缓缓移动,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床榻上的少年眼皮动了动,他伸手去遮挡光亮,透过手指缝隙,看到一个人影。

这一瞬忽地惊醒,他下意识地去看身边人,这时方知,昨夜他睡下的时候就已给她穿好了衣衫。

来人是昨夜从这里出去的司礼监总管。

正是姜月。

是皇上专门派来照料夜九的公公。

“公子该起身了。”

浅淡无一丝情绪的声音传来,那年轻的公公逆着光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

公子辰穿好衣裳,走下床榻。

姜月一直站在那光亮传来的地方,微低着头,不卑不亢,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对周围事物的漠然。

公子辰从床榻上走下,他凝了姜月一眼。

姜月面上毫无波动,依旧是一脸近乎僵硬的冷漠,他细长的眉眼凝视着地面,保持着一个宫奴的卑微。

公子辰回首望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姜月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却是淡声道:“奴才会照顾她,公子不必忧心。”

公子辰只停留了一会儿,抬步离开。

等少年走远了,有几个宫人走进来,端着热水和换洗的衣物。

“安尚宫留下,其余的人出去。”姜月吩咐道。

闻言,那些宫人将干净的衣物,与热水摆放在床榻前的桌子上。

等那些宫人退下了,那为首的女官才缓步走上前来。

安尚宫给床榻上昏睡的夜九洁面,擦洗周身。

这是她第二次照顾这个女子了,当然第一次是皇上将这个女子送到御医院的时候,那时候她以为这是一个少年。

而姜总管,她的主人在得知这个阳明少阴之体的人,不是少年,是个女子的时候,人为的隐瞒了这个事实。

她甚至这是欺君,然而她的主人悬着了隐瞒,她只好服从主人的安排。

“主人,她……”

“怎么了?”姜月微挑起眉。

“她……来月事了。”安尚宫说完,眉目里满是复杂。

姜月愣了一会,须臾,这张无一丝表情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薄笑。

公子辰,他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这么说来,昨夜,公子辰也是欺君。

“她月事应当是昨夜来的,是奴婢的疏忽……”

安尚宫低下头道,她也意识到了,昨夜公子辰应该什么都没做。

“替她检查一番。”姜月站在远处,微皱着眉,低声道。

安尚宫自然是明白姜月的意思,她的主人是想让她检查昨夜公子辰可与此女行周公之礼。

安尚宫偏头看了眼她的主人,姜月微皱眉,转过身去。

安尚宫长吁一口气,动手给夜九解衣。

一盏茶后,安尚宫沉声道:“她是处子……”

也就是说昨夜公子辰在欺君。

姜月转过身来,他细长的眉眼有一瞬凝重,昨夜皇上命他准备了“媚黛”。

皇上以为此“炉鼎”是男子,故用了“媚黛”香,因媚黛对男子只是助兴的药,对女子却能称作淫毒,闻此物的女子若是欲念不能得到纾解,会死掉。

公子辰一介无内修的废人,是如何解了这“炉鼎”的媚黛香的。

安尚宫望向姜月,等着他的吩咐。

姜月沉默了一会儿,淡道,“继续给她施针。”

安尚宫不解,主子为何要救这个女人,甚至为其隐瞒了性别。

姜月这么做自然有其理由,姜家、禾家都是旭家的辅臣,是忠良一脉,因为家族他也不可能背叛旭家。

如今一个阳明少阴之体的男子都能引起华胥之地轩然大波,若是女子……姜月手指一紧,总之如今是尽力隐瞒此人女子的身份。

至于皇上那里,他自幼跟随旭云荒,太清楚皇上的想法,若此人一日不醒来,皇上也不会碰她。

只要皇宫里无人知她是女子,就不会有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哪一日皇上知道了她是女子,也会和他的想法一致。

安尚宫给夜九施针,心道:她的主人一面不想这女子醒来,一面又命令她给女子施针。只是,这女人都昏睡了三四天了,神智全无,如此施针真的管用吗?

是日,三月初七,辰时,公子辰回将军府。

是皇宫过来的马车将他送至将军府的,这时禾析早朝未回。

“恭送公子回府。”

马车旁拿着拂尘的管事公公低眉说道,他头也未抬,不知此刻公子的脸色苍白如雪。

大约是听到有将军府的管家过来迎接公子后,他方上马车打道回府。

“公公慢走。”那管家作揖送别那公公,而后追上少年。

“公子,您是用饭还是叫热水?”

管家的话音将落,只听见少年重重到底的声音。

“公子!”管家冲了过去,对着四下喊道,“快来人!”

两个守卫过来将公子抬起来。

管家又吩咐道:“快去叫御医过来!”

院落里的紫藤花开了,那少年躺在窗前的床榻上,衣衫血染,是伤口又裂开的缘故。

薛御医过来为他敷了新药,又给他喂了几粒儿保命丹。

窗户大开着,是为了方便阳光进来,堪堪照射在少年的身上。

即使是晒着太阳,少年的身上肌肤也不见血色。

屋里的氛围很压抑,因为将军府的主人回来了,就坐在床榻前,似乎是刚发了一场怒。

此刻才稍稍停歇了。

“他怎么失血过多?昨夜皇上不是留他在你们御医院养伤吗?”禾析对着薛御医低吼道。

薛御医表示他也很无可奈何啊,他虽是御医院的御医,但昨夜他不在御医院当值。

薛御医不敢看禾析,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没有回答禾析的问题。

明显公子辰昨夜情绪过激,而且体内残留一种媚毒,虽然昨夜他的身体表面上看大致无损,实则耗尽精力,是故回府后他直接晕去。

薛御医又将目光落在少年的唇上,暗吁一口气,好在禾析回府前他给少年用了上好的伤药,是故现在不凑近看不出来公子辰唇上有伤。

“你倒是说话呀!”禾析怒吼道。

薛御医拱手道:“昨夜不是下官当值,下官不知。”

又恐禾析再问,薛御医眯眸道:“也有可能是昨夜公子饮酒的缘故。”还好今早一直给公子辰诊治的老御医告诉他,在庆功宴上公子辰饮酒了……

“在受伤期间……还是让公子勿要饮酒的好。”虽然明知是皇上让公子辰饮酒,但此时只能装作不知情了。

禾析一拧眉,挥手道,“行了,开了药方让管家去拿药吧。”

管家领着薛御医出去了,禾析这才将一身官服脱下,坐到榻前。

阳光照在床上少年的脸上,禾析伸出手指,在少年唇上一拭。

抬起手至于鼻尖一嗅,一股药味。他拧起眉,手指握紧了。

“去把禅儿叫过来!”禾析对着窗外的仆从低吼道。

何禅,即将军服内曾经最受宠的侍寝公子,因为他呆在禾析身边时间最长……

禾析喜欢玩弄细皮嫩肉的少年,在床榻上折弄死的少年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却独独留了何禅在府中,用院落和仆从供着。

曾经都以为在大将禾析的内宅中最得势的应当是这个禅儿公子。

那是公子辰没出现的时候。

在公子辰出现以后,禾将军府上的仆从们包括管家方意识到,这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曾几何时是他们主子在折磨那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现在是公子辰把他们家主子捏扁搓圆,他家主子还听之,任之的。

禅儿已经许久没有收到将军的传唤了,今日陡然有仆从至小院,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换了身衣裳,敷面涂粉束发之后方跟着仆从去了。

路中问了仆从才得知仆从要带他去公子辰的小院。

公子辰,他这数月来听身边的仆从提及的最多的名字……

进小院,入室来,何禅对着那数月未见的禾析将军跪地行礼,“禅儿,见过将军。”

他本事最低等的奴仆,即便是做了将军府上被“圈养”着的公子哥儿,也不可免这般跪礼。

“起来吧,其他人都出去。”

禾析利眸扫过屋中的其他仆从。

那些仆从们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何禅注意到禾析的脸色不大好,最近恐是思虑过多。

“禅儿过来,帮我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禾析揉了揉眉心,几乎是哽咽道。

何禅一惊,跪了过去,疑惑地望向禾析,不知将军所说的检查,是否是他以为的那个检查?

禾析的目光沉了沉,他望向何禅,“不用疑惑,是你以为的样子。”

何禅有一手绝技,与那些能验证处子身的嬷嬷一样,他能验出男儿的童子身……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将军会命令他将这一手绝技用在公子辰身上……

他本以为将军不过是和以前那样,只是想玩弄一个少年罢了,无需在意一个少年的过往。

却不想将军是在乎的。

禅儿站起来,将窗户关上。没有了阳光,公子辰的脸色显得愈加的惨白……

“我来吧。”禾析说着,给公子辰解衣衫。

禅儿抿了抿唇,跪在一旁。

“好了。”得了禾析的允许,何禅跪过来。

何禅的手划过少年的肌肤,他心惊少年有这压惊的美貌,还有与美貌相匹配的细腻肌肤,上天果然始终喜欢偏爱一个人……

一刻钟后,禾析才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禅儿跪在地上说道,“公子是完璧。”

短短五字,让禾析压下了方才骤燃的恨意,身为旭家辅臣,他方才竟然在想若是皇上昨夜夺走了公子的童贞……他当如何?

禅儿见禾析脸上紧绷的神情和缓了,他也跟着淡淡一笑,他望向榻上躺着的人,如此绝艳,却也难得在俗世污浊里,保留的如此干净。

禅儿心头燃起一丝妒意,只是刚燃起,又被压下去了。

“禅儿,今夜酉时候着。”禾析脸上洋溢着一丝愉悦。

何禅怔愣了一瞬,他已很久未曾见到将军脸上的笑容了。

就在这时,榻上的少年突然醒来了,睁开那双潋滟的凤目,他望向禾析,撑着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

禾析不知公子辰此刻会醒,愣在原地半晌。禅儿也一惊,三男一室,而且榻上的少年散开的衣衫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好。

公子辰揉了揉额,忽地对禾析淡笑道:“一直有一句多谢没有给你,我是真的谢谢你……”

这绝美孤傲的少年一直对他忽冷忽热,如今突然对他客气起来,倒是让他意外又尴尬。

在震惊之后,禾析很快意识到什么,拧眉道:“你若是想说辞别的话,还请收回去,我不会让你走的。”

公子辰一笑,因为他青丝未绾,垂散肩际,是故这一笑增添几许妖冶。

“我并不是想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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