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赤光乃是信笺主人身上留下来的气息,只要跟着它便能揪出内贼。
赤光从门缝钻了进去,姬画推门而入,指尖法术缭缭将屋里的烛火点亮,最里的床上侧躺着一位仆人,那缕赤光在其头顶悬浮片刻,随即便钻入了他的身躯。
内贼刚刚睡下,听见推门声时便醒了,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左手长袖里悄悄滑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到深夜还有人闯进他的房间想来是林见鹿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内贼翻身就刺姬画,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玉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只觉得手腕一疼变得麻木无力,匕首滑落被姬画接住,旋即便就架在了内贼的脖子上。
“说,到底是谁要取状元的性命?”
这内贼是上卿李长弓安插进状元府的,之前是他身边的随从,武功颇高,可现在被姬画的法术压制住,丝毫不能动弹。
内贼什么都没有说,突然五官扭曲,嘴里吐血倒在床上死了,为了不暴露李长弓咬舌自尽。
内贼已死,想来状元府暂时是安全了,姬画吹了烛火回东阁休息,路过后院儿走廊时见几道黑影在屋顶潜行,闯进了林见鹿的寝宫。
李府的人知道林见鹿还活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次派了杀手来杀他,姬画化为一道青光掠向了寝宫。
林见鹿生性警觉,杀手的脚步声虽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察觉到有危险立即清醒,刚要起身就感觉到一股透体杀气扑面而来,身躯一扭虽避过了要害,左臂却被刺了一剑。
杀手再刺一剑将床榻刺破,寝宫里突然青光大放,姬画现身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将五位杀手全部斩杀。
翌日大早,整个蝶城传的沸沸扬扬,李府门前躺了六具尸体,五具皆是封喉而死,黑衣避体黑布蒙面,另外一具尸体并无明显伤痕,衣不蔽体。
李清子毫不知情,可李无疾与上卿李长弓心知肚明,这些杀手都是他们派出去的,必须要给蝶城百姓一个交代,倘若让他们声张下去,传到郡主的耳边可就不好收场了,当即命府中下人将尸体拖去城外山里草草的埋了。
中午时分李府贴出告示,称那六具尸体乃是山中贼人夜里进城偷盗,被一位路过的侠士所杀。
李府大殿殿门紧闭,里面传来掀桌子与杯子破碎的声音,上卿李长弓暴跳如雷“都是一群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杀不掉。”
李无疾捏着手中茶杯,恨的咬牙切齿,已经是派出去的第二波杀手了,依然没有杀掉林见鹿“上次半路劫杀失败,昨晚派出去的杀手以及安插在状元府的卧底通通死了,看来那个哑巴书生并不好对付。”
杀了他派出去的人又连夜的送回府上,明显就是在敲山震虎,林见鹿已经洞穿了他们的阴谋,李长弓坐回长椅凝神片刻,说道“想必林见鹿也不想和李府撕破脸,暂时先不要动手了,免得被抓住把柄,等风声过了再说。”
上卿李长弓自然明白状元府的意思,卧底杀手都被拖到李府门口扔下,却又不上禀郡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显然还是对李府有所忌惮,倘若再派杀手前去可就不好说了,及时收手才是上策。
“爹,我听清子那丫头说,林见鹿身边有只妖狐法术厉害的很,她亲眼所见,连屠妖人都不是对手,而且我也见过那只妖狐。”李无疾沉吟片刻,说道“你说会不会是那只妖狐在保护他?”
上卿李长弓不好定论,如果真的有妖狐护他,为何上次在行刑台时不见妖狐现身,说道“不管有没有妖狐,状元都是我李府的,我会想办法让郡主摘了他的状元。”
昨夜进了刺客的事,状元府上上下下除了林见鹿以及姬画再无人知晓,云儿死后林见鹿便由姬画暂时照顾着。
林见鹿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半日,实在想不到何人要害他,杀手的尸体是姬画处理的,可她为什么要放到李府门前,让他十分的疑惑不解。
如果杀手是李府派来的,可目的是什么?李无疾与李清子两兄妹和他有点交情,并无仇怨,上卿李长弓虽然上次差点斩了他,可也是受了凌峰的蛊惑。
不管怎样他都会查下去,既为了自己,也为了死去的云儿和战死的带刀护卫。
姬画不知道状元府的规矩,端着刚熬好的粥推门进去。
“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
姬画虽然知道是李府的人干的,可她并不打算告诉林见鹿,让他蒙在鼓里是最安全的,城里已经贴出了告示,相信李府明白她的意思,至少一两个月之内他们不会再动手了。
林见鹿以为真的可以忘掉姬画,将对她的心意尘封起来,可他根本做不到,有时候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又出现在了面前,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将粥放在桌上,脚步轻移到了林见鹿身后,问道“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理我呢?”
林见鹿行至书案,提笔写道“你为什么把尸体扔在李府,你知道是谁想杀我?”
“不,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将尸体扔到李府门前,只是为了让他们去查清杀手的身份,这样我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而且有李府插手此事,谅他们也不敢再来杀你了。”
姬画吐出一口香气将林见鹿迷晕扶到椅子上坐下,施法给他制造了一片梦境,紧锁房门手中变出一支琉璃长盒,现在就是点燃狐仙香的最佳时机。
狐仙香悬浮在书案上,施法将其点燃,顿时一股异香在房间弥漫而开,初闻时香甜,使人精神一阵,再嗅却是苦涩。
房间里烟雾飘飘,一条长路缓缓浮现,长路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黑暗的另一端通往何处,有怎样的景色无人知道。
迈步踏上长路,姬画走进了长路尽头的黑暗中,可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冰凉刺骨的寒意将她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