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四季如春,山清水秀。
少女穿梭在花间,惊飞花枝上的蝴蝶,银铃般的声音回荡不休。
累了就慵懒的躺在青草原上,天空湛蓝,暖阳铺在身上,使人不由的打瞌睡,清风不疾不徐,抚动涂山的一草一木。
在族中最多的就是山水为伴。
除了阿爹阿娘,也没人陪她说话,又想着去凡间走走了。
从青草原起身,到了一处山涧之下,银瀑飞溅,水汽成雾,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前来,姬画脱去衣裙,纵身跃入清澈见底的水潭,扑通一声,溅起一朵水花。
片刻后,从潭中钻出脑袋,往后一扬,湿透的青丝飞扬,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天边的彩虹桥。
在清潭中泡了身子,然后便回族地去了,狐帝和她阿娘都在狐帝洞外,微微抬头望天。
“阿爹阿娘,你们在看什么?”
姬画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出去,除了无边天际,什么都没看到。
“等会儿月老会来涂山。”姬画阿娘言语间很是喜悦。
“月老?”
姬画心中一沉,月老可是掌管姻缘的,猜想可能是替她牵线来了,颇有些害怕的问道“他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在涂山无聊吗?月老前来接你去月宫。”
这是天君的命令,去了月宫也好,省的她又三天两头往凡间跑。
姬画既想去,又不想去,不去月宫就在涂山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去了吧,对她好像也有诸多的好处。
人间有句话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她倒是很想去瞧瞧那红线是怎么个牵法。
万里无云的天际飘来一朵七彩祥云,落在了狐帝洞前,云未着地,据说月老不能沾凡尘。
月老,月老,的确是位老人,身穿银白玄袍,袖间红线缠绕,满头白发,在其眼中仿佛有男女一对。
月老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小童子,眉清目秀,便是人们常说的金童玉女。
“月老。”
狐帝与姬画阿娘作揖行礼,不敢怠慢。
月老还礼,风轻云淡的扫了一眼姬画,说道“我奉天君之命,前来接姬画前去月宫。”
狐帝叮嘱道“去了天宫,有些性子可要收敛,切不能像在涂山一般。”
“我知道了。”
姬画蠕蠕嘴说道,狐帝还当她是小孩子一样。
“去吧,我和你阿爹会去月宫看你的。”若是姬画去其他地方,阿娘一定不放心,但去月宫倒是十分的乐意,顺便可以磨磨她的性子。
姬画登上祥云,狐帝又拱手作揖道“月老,画儿还劳烦多多照顾。”
“狐帝放心。”
七彩祥云飞出了涂山,往九重天宫上的月宫而去。
月宫虽在九重天宫,可却隔得甚远,好似天宫在北,月宫在南,十分的僻静,除了月老还有金童玉女,再无别人。
姬画后悔了,在月宫她非得闷死不可,是没有在涂山住着的好。
月宫像是建立在一座悬浮的岛屿上,宫殿呈环形,中央长着一颗参天大树,此树唤鸳鸯树,树干要几人围抱,似两个人恩爱的人缠绕在一起。
树叶茂密似火,在树下挂着无数的木牌,用红线连着,风一吹就响。
所有的姻缘都是月老说了算,红线还在,姻缘便在,红线若是断了,则姻缘也断了。
进了姻缘殿,月老坐在案前,金童玉女恭敬的站在身后,姬画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案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鸳鸯谱,还有诸多的木牌。
那木牌叫姻缘牌,若是有姻缘的两个人,便将名字分别写在姻缘牌上,用红线牵着挂在院子中的那颗鸳鸯树上即可。
月老将鸳鸯谱翻开,上面记录着无数的名字,说道“姬画,我所念到的名字,就记在姻缘牌上。”
“是。”
姬画手持红色长笔,她好奇的在手背上一点,却发现擦拭不掉了,红墨已经生在了血肉中。
“关乎姻缘莫要儿戏。”月老淡淡说道。
姬画干笑一声,正襟危坐。
“张迟暮,林白芷。”
月老每念一对人的名字,姬画便写。
今日已写了上百对人的姻缘了,姬画手都写酸了。
鸳鸯谱终于合上,说道“将这些姻缘牌都挂在鸳鸯树上,然后每一对都要用红线牵上,万万不能有错。”
“是。”
姬画端着盛放姻缘牌的木盘出了大殿,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金童玉女同行帮她,忙活了半个时辰,姻缘牌都用红线牵好,没想到有朝一日,天下的姻缘会经过她手。
她坐在鸳鸯树下,打趣的问金童玉女“小童子,月宫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金童子摇了摇头“没有。”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仿似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一般。
“那你们平日里玩什么?”她慵懒的问道,就不信金童玉女能忍受的了如此枯燥乏味的日子。
玉女又摇头“我们平日里除了和师傅一起牵姻缘外,就守着这颗鸳鸯树。”
姬画心如死灰的躺在树下,以后她的日子应该也是如此了吧。
在树下昏昏欲睡,听到金童玉女在耳边唤她“姐姐,师傅唤你进殿。”
姬画拖着身子进去,问道“师傅唤我何事?”
她见月老从鸳鸯谱上勾去了几个人的名字,说道“去将这几人的红线都断了吧,他们缘分已尽。”
“是。”
姬画拿着剪刀出了大殿,将红线剪短。
她坐在树下发呆,真不知道天君为什么将她弄到这种地方来,月宫就像是一座囚牢,将她禁足与此,逃走吧,又怕惹怒天君,到时候各种责罚。
“嗯?”
眼眸陡然睁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可以看看自己的姻缘啊。
她围着鸳鸯树找了一圈又一圈,天下的姻缘太多了。足足找了一天时间,终于发现了她的姻缘牌。
与所有人不同的事,她竟然牵着三根红线,不过已经断了两根,断的是林见鹿与子眉的线。
还有一根尚在,也就意味着她还有一段缘分。
顺着红线望去,那块姻缘牌上写着两个红色大字。
子眉。
“子眉那根不是断了吗?怎么还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