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便到了华灯初上的时辰。
冬白掌灯,又将凝神香点着,白烟袅袅腾空,唤回了傅元嘉游历天外的神思,她将唇抿成一条线,长吁一口气。
“冬白,研墨!”
“是。”
冬白在一旁研墨,傅元嘉将宣纸铺开,舔饱了笔尖,喉头哽咽了一下,笔尖落于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株栩栩如生的风中劲草。
“主子,这是什么草,生得跟朵莲花似的。”
“七叶莲。”傅元嘉冷淡地回答。
“哇,名字之中也有一个莲字,怪不得长得这般好看。主子,您画这七叶莲作甚?”冬白茫然问道。
“好看?”
傅元嘉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好看,可越好看越绚丽夺目的东西越有毒,七叶莲的新鲜汁液有毒,虽是慢性毒药,却足以置人于死地。如此,你还会觉得这七叶莲好看吗?”
“不不好看。”
“那便是了,你拿着这张图纸去找沈青云,京中他比较熟悉,托他打听一下,哪里有种七叶莲。这七叶莲喜湿,咱们这里一般都种不活。所以要弄到新鲜的七叶莲恐怕也是要费些工夫的,既然如此,雁过留痕,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奴婢晓得。”冬白点点头,将画收入怀中,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问,“主子,您让冬白找沈青云,为何您这般信任他?”
“想知道?”
“嗯。”
“得嘞,那主子我就行行好,告诉你呗。其实,沈青云是荣嬷嬷的大外甥,虽不是咱们旗人,可家世清白,为人耿直刚正,读了几年书,当过私塾先生,只是后来犯了事儿,才沦落成了卖艺说书为生。”傅元嘉解释说。
“原来如此!”
冬白频频点头,她就说主子不会平白无故如此信任一个人,原来症结在这儿呢,不过提到荣嬷嬷,冬白心里咯噔一下。
“主子,那荣嬷嬷”
“呵,人生如戏罢了!真作假时假亦真,给你一个眼神,你自行体会便好了。”傅元嘉咧嘴一笑,收敛了周身的戾气,又变得没心没肺起来。
“主子”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主仆尽欢。夏红在门外便已经听见了两人的笑声,心中羡慕得很,扒着窗户怯怯地看,也不敢进去打扰。
“哦,对了!”冬白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儿给忘了,“主子,今早李侍卫来过,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李泰?”
“嗯。”
冬白双手奉上一封信笺,好奇又八卦地问,“听李侍卫说,前些天十二阿哥偷跑出宫的事儿,被皇上知道了,罚他禁足半月,除了去上书房和给额涅妈妈请安之外,哪儿都不许去。许是闷坏了,找您说话解闷呢!”
“他?”
傅元嘉嘴角一抽,找她抬杠拌嘴还行,说话解闷儿,这熊孩子可没这么好心。打开信一瞧,果不其然,里头竟没有半句好话。
“十二阿哥都说什么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傅元嘉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