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高士廉一个转身,便想离开。
可是李渊语调一转,却说道:“高爱卿啊,平日里,我赏赐你的红糖,也不少了,要不,你赶紧弄点还我吧!我真的等着急用。”
高士廉愣了一下,心想,这伴君真的有如伴虎啊!上一刻李渊还怒气滔天,可是这一刻,他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再说,这君无戏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要回来呢?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道家里的红糖都已经吃光了。
李渊闻言,立刻不乐意。
“你骗谁呢?昨晚才有人送了二十斤给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渊一言就把高士廉的事情给道破了。
高士廉听到这里,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这,这可是下属们对我的一番心意啊……”
高士廉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渊立刻说道:“别废话了,把你那二十斤红糖马上给我送宫里来,宫里再也不能没有红糖了,不然,朕没有糖水喝,唯你是问。”
高士廉知道李渊喜欢喝糖水,而且这习惯还是他养成的。
高士廉在岭南呆过几年,什么习惯都没有养成,就只学会岭南这边爱喝糖水的习惯。
岭南的糖水,诸多都用蜂蜜。
可是高士廉回到京城以后,却发现糖水下天竺红糖,味道来得更加抢嘴。
在一次宴席之中,高士廉便把这种吃法介绍给了高祖李渊。没有想到,李渊自从吃上第一口以后,从此根本没有办法间断,好像吃糖,吃得上瘾了。
眼看今年从天竺进贡上来的一千多斤红糖在运送的过程之中被强盗夺走了,李渊这刻真的是失魂落魄啊!这意味着,一整年他都没有机会吃上糖水了。这种事情,叫他怎么可以忍耐呢?
高士廉只好露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说:“好吧!”
如果李渊知道,他现在宫里正因为天竺红糖而犯愁,可是远在岭南的潮州府,却几乎开着一场红糖的盛宴,那么他肯定会龙颜大怒,把丛鸿飞的皂品居给查封了。
不过,李渊没有这么做,他的手下已经替他做了。
就在收到王炳恫的报告以后,千牛卫统领马上下发钦差大臣密令,由李渊亲自签发,命钦差大臣便宜行事,将天竺红糖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李渊自己也是恼火,他让高士廉着手彻查这件事情,可是查了这么久,却半点眉目都没有。这说明,高士廉显然没有用尽全力啊!
高士廉不听话,李渊只好找个听话点的人了。
正是因为这样,当听到远在岭南道的潮州府竟然有天竺红糖的消息,李渊马上密令自己的亲兵千牛卫,一定要把潮州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命令由李渊和高士廉见面之后的当天发出,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被截留了好些日子,等到送到潮州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这个时候,正是王炳恫按捺不住,带人将皂品居封锁起来,将丛鸿飞抓起来的时候。
王炳恫真的没有办法忍受丛鸿飞这么红火的红糖生意了,如果让丛鸿飞继续这么发展下去,那丛鸿飞肯定要成为整个潮州府的首富啊!
于是,他在得知京城派出钦差大臣的情况下,没有得到任何授意,便自己擅作主张,带人亮明身份,将皂品居给封了,又把丛鸿飞给抓起来。
王炳恫这么擅作主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不知道京城到底派出谁担负钦差大臣的重命。如果这个人到时候偏袒丛鸿飞,那又怎么办?
于是,他就是想先下手为强,给丛鸿飞造成一个人赃俱获的事实。到时候,就算上任的钦差大臣想要偏袒丛鸿飞,那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他毁灭丛鸿飞的计谋,就可以达到了。
然而,王炳恫不知道,他这么做,其实非常愚蠢。
就在他将丛鸿飞一举拿下,还没有来得及搜查皂品居的时候,童怀安已经来了。
童怀安听说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竟然发现一些来历不明的官兵,甚至还不皂品居给查封了。这一下,童怀安可全身都感到疼啊!
要知道,皂品居他可是有一成的股份。
更加重要的是,最近皂品居的生意实在太红火了,红火得他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下子可以有这么多钱收入。
而且,至关重要的是,这些可是干干净净的钱,跟贪污受贿,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每天夜里,童怀安连老婆都不要了,就只想抱着皂品居的这些收入睡觉。因为这些钱真的可以让他睡得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想要动皂品居的主意。这简直就等于要动他童怀安的主意啊!
童怀安得知消息,马上便赶了过来,一到皂品居,他便大声吆喝道:“来呀,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海阳县境内随随便便抓人封店?”
童怀安说着,身后十多位公差立即朝着王炳恫等人蜂拥而上,摆出一副马上便要抢人的姿态。
丛鸿飞被王炳恫的手下押在后面,见童怀安来了,心里微微一笑,感觉童怀来得都有些慢了。
而王炳恫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童怀安竟然来得这么神速。
放在以前,而且按照王炳恫的理解,就是他把人给抓了,把店给查了,童怀安还应该在被窝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他才刚刚动手,县衙的人便已经到了。
“童大人,小侄有礼了!”王炳恫竟然给童怀安行了一个私人礼。
欧阳主簿跟在童怀安的身边,见状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程乡县令汪大东大人的外甥,王炳恫。”
童怀安听着欧阳主簿的介绍,用眼睛睥睨着他,说:“既然是汪大人的外甥,为什么还扮成官兵的模样呢?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情吗?”
童怀安一下子便把后面这句话的语调给提高了。
王炳恫却有恃无恐地说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千牛卫备身。”
欧阳主簿听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之前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
童怀安也是睁大了眼睛,只是没有震惊,而是镇定。
“难道你自己说自己是千牛卫,你就是千牛卫?”童怀安站稳了身子,神情已经是老神在在了,“千牛卫那可是皇上的亲军,应该远在京城之中,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童怀安马上便质疑起王炳恫的身份来。
“如果,你不能拿出身份凭证,我可是要抓人的!”
这句话,童怀安说得不温不火,可是却充满力量。
王炳恫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马上将手中的千牛牌拿出来,得意地说道:“童大人,那你就要看仔细了,这可就是我的身份凭证,当今皇上钦赐的千牛牌,一人一块,绝无仅有,如假包换。”
童怀安看着王炳恫手中的千牛牌,端详了很久,发现竟然没有办法找到王炳恫的破绽。
王炳恫微微一笑,说:“童大人,现在我可以抓人搜店了吗?”
“这个……”童怀安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