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是生意人,一切都有得谈!
片刻之后,陈永仁缓过神来,讪笑一声。
“泽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用瞒我,从倪家倒台,再到韩琛这些年的货被差馆打掉,这些事情都和你拖不开关系。
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和你说这些话的。
阿仁,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作为一个矮骡子而言,我本来应该痛恨你这种人才是。
但是我又相当佩服你,一个只在黄竹坑受训过短短几个月的差人,能够十年如一日坚守上级交代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比大多数把忠心义气挂在嘴上的矮骡子强太多了!”
沉默……
陈永仁此时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他被警校开除,接受卧底任务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让自己这么舒心的话。
哪怕说出这些话的,其实是一个和差人站在对立面的矮骡子。
陈永仁没有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泽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差人身份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原因,你跟着韩琛开了这么多年工,每次收货送货,难免发生火拼。
但你每次火拼,都不会瞄准对方的脑袋去打。
阿仁,真正的差人,开枪不会打头,这是不是警校教给你们的?”
陈永仁摇了摇头:“警校并没有这个规定,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后来终于想清楚了。
我之所以不选择开枪去打人的脑袋,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恢复警员编号,留下一条退路罢了。”
说完陈永仁眼神中充满了炙热,他身子前倾,看着苏汉泽。
开口问道:“泽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恢复警员的身份?”
“当然!”
苏汉泽点了点头:“你能不能重新做回警察,其实全凭黄志诚一句话就能搞定。
其实黄志诚前几天已经来找过我了,看得出来,他是非常想把韩琛的根彻底铲断。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黄志诚要的东西,我这里全部都有。
但是我并不想这么轻易成全黄志诚。”
“你的意思是?”
“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不是差人,只不过是一个捞偏门的矮骡子罢了。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
我可以保证,帮我这件事,我一定能帮你恢复警员的身份。”
陈永仁眉心紧锁:“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一会我会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去做。
不过在交代你要去做什么之前,你首先要记住一件事情。
我和你交代的事情,不要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黄志诚!”
面对苏汉泽的嘱咐,陈永仁用力的点了点头。
十年,整整十年!
黄志诚答应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却一次又一次的失约。
如果有机会让自己选择一次的话,他宁肯相信一次面前的这个矮骡子!
这场攀谈,足足持续了快有一个小时。
直到苏汉泽买完单,付过小费离开咖啡厅,陈永仁依旧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怔怔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良久之后,他如同下定决心一般,起身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夹克,离开了咖啡厅。
元朗,流浮山海域。
一艘渔船正泊在一处野湾里,船头的舱板上,摆起一个生着火的路子。
炉子上架着一口铁锅,锅里正煮着沸腾的冬阴功汤。
“帕善,再拿点虾酱过来!”
守在炉子旁边的一个秃顶男子,朝着船舱内喊了一声。
很快,船舱内有人拿着一瓶虾酱跑了出来。
秃头男子接过虾酱,拿起一双筷子伸入瓶内,不断往汤锅内添加。
最后用筷子在汤锅内搅拌一下,放进嘴里尝了尝。
不禁惬意地闭上眼睛:“唔,味道真是太好了!”
“查卡,我们还要在船上飘到什么时候?”
这个名叫帕善的男子递给查卡一个碗,自己却并没有动手捞汤,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帕善,不要急,等忠信义那边办完事情,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守在船上面了。”
查卡捞起一只罗松虾,连壳都懒得剥,便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坐在一旁的帕善不满的看了查卡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查卡,要不我们把这些货处理掉算了?
琛哥死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接手他的生意。
反正我们有泰国的货源,何必要再去找个靠山,给人家低头做小?”
“闭嘴帕善!你以为你是谁?
现在港岛的警察,到处在查琛哥的货仓,接手琛哥的生意,你有能力承担的起这个风险?
又或者是你觉得你斗得过港岛这些走粉的社团?
清醒一点把帕善,不是琛哥带我们来港岛,我们现在还在清莱府,给那些军阀做送货的骡子!”
查卡轻蔑地吐出一口被嚼碎的虾壳,刚才咀嚼的太用力了,被虾壳扎破了嘴。
咚——
海湾里响起了石头入海的声音,船上的两人瞬间警觉起来。
但很快二人紧张的情绪便松懈了下去。
岸边有人拿着个手电筒,左三圈右两圈比划了一番,正是之前韩琛设定的接货暗号。
“是谁?”
“查卡哥,是我!”
岸边响起了陈永仁的声音。
查卡不禁有些好奇,他们这些两个泰国佬,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韩琛养在身边,负责去和泰国那边接线,以及充当翻译之内的角色。
陈永仁作为韩琛的心腹马仔之一,是很少和他们打交道的。
这些天韩琛的这些马仔跑的跑,找下家的找下家,一直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两个阿泰,陈永仁大晚上的来找自己干嘛?
“是仁哥啊,这么晚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啊?”
好奇归好奇,虽然不知道陈永仁是来干什么的,但货并不在他们船上。
查卡也没有再去多想,站在船头对着陈永仁喊道。
“方不方便上船说话?”
陈永仁熄灭了手电筒,从海岸上年跳到了泊船海湾的礁石堆中。
“可以,上来吧仁哥!”
把陈永仁拉上船,查卡拍了拍手。
开口道:“仁哥,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今天晚上来找你,是想和你聊点事情的。”
陈永仁自己在船头拿条马扎,坐到炉子旁边,摸出支烟点上。
旋即问道:“查卡,你跟琛哥也有三四年了吧?
现在琛哥死了,你有什么打算?
是继续在港岛搵食,还是回泰国去?”
查卡只当陈永仁是来招揽自己的,当下笑了笑,答道。
“仁哥,我其实也没有想好。
不过像我们这种跑线运货的,没有琛哥罩着,应该很难有人收留我们吧!”
“这么谦虚啊查卡,你应该不止替琛哥跟船这么简单吧?”
陈永仁一语道破,查卡心头不由得一惊。
但他还是装作淡定的样子。
“仁哥,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
“呵呵。”
陈永仁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笑道:“现在整个油尖旺一代,不管是差佬还是白粉拆家,都在找琛哥留下的货仓。
你也别紧张,我知道琛哥的货仓一直是由你来保管。
我要是想吃掉这些货,今天晚上就不会一个人来见你了!”
一旁的帕善拳头已经攥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汤锅。
只等陈永仁一个不注意,就要掀翻汤锅给陈永仁浇个热水澡!
查卡注意到了帕善的变化,当即出声呵斥。
“冷静点帕善!仁哥是自己人!”
喝退了帕善,查卡的神色也不无凝重起来。
他笑呵呵地看向陈永仁,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堆着一脸笑容问道:“仁哥,你是怎么知道琛哥的货仓是我在打理的?
我记得琛哥告诉过我,货仓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怎么,琛哥能够信你,他就不能信我了吗?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五年前,我在倪家做事的时候,就和琛哥称兄道弟了。
四月初你们往观塘送货,给琛哥发讯息的时候,我就在坐在剧院陪他看粤剧。”
在确认了货仓的确是由查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把持之后,陈永仁也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非常好奇,o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挖不出来的事情,苏汉泽是怎么挖出来!
在陈永仁佯装淡定,继续把戏做下去的时候,查卡的神色反而轻松了些许。
“也是,那么仁哥这次来找我们,是想要把这批货拿走喽?”
他语气看似轻松,实则已经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的情况。
陈永仁既然来找自己,那就证明他只知道是自己在为韩琛打理货仓。
而那些货具体存放在什么位置,陈永仁是不知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永仁知道查卡现在心中已经泛起了杀意,他依旧保持一副淡定的姿态。
抽口烟,望着查卡说道:“我知道琛哥剩下的货不少,让你们全部交出来,也是不现实的。
今天晚上我来找你,只想给尖沙咀的这些弟兄要一个交代。
那就是这些货中间,我让你们尽快散掉一批。
尖沙咀的这票兄弟跟了琛哥这么多年,现在琛哥不清不楚的死了,兄弟们跑路的跑路,被差佬抓的被差佬抓,连个安家费都拿不到。
你们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凑足三千万给我,剩下的事情我再也不管!”
“真这么简单?”
查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琛手里剩下的货,全部出掉卖个两三亿是绰绰有余。
他本以为陈永仁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在自己手上宰上一笔,正盘算着怎么和陈永仁讨价还价,结果陈永仁居然只要三千万?
陈永仁认真的朝查卡点了点头,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仁哥,明天下午两点之前凑三千万,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下午两点就下午两点,现在差佬查的越来越紧,不少兄弟都准备坐船跑路。
再拖下去,只怕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那好,我想想办法!
这样仁哥,你约个地点,到时候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查卡不担心陈永仁在诓自己,他本来就打算把这批货低价处理给忠信义,用来做找到新靠山的敲门砖的。
如果能用三千万堵住韩琛那些旧部的嘴,又何乐而不为呢?
到时候就算韩琛的人知道自己把货全部吃掉了,一方面有忠信义在前面帮他顶着,另一方面他也有理由,钱已经给陈永仁了,有问题找陈永仁去。
陈永仁把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头弹入了海里,随后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到了查卡的手中。
交代道:“情况特殊,现在我不敢收这么多现金在手中。
这张纸上写得这串数字,是我在渣打银行开的一个账户。
到时候把钱打到这个账户来就行了,我相信你有办法!”
查卡接过纸条,狐疑道:“仁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不要现金,到时候账户内的资金出了什么问题,可怪不得我们!”
“把钱打进来就行了,等我收到钱,大家各走各的阳关道!”
陈永仁拍拍查卡的肩膀,对其报以一个微笑。
随后离开了这艘渔船。
帕善快步走到查卡身边,盯着陈永仁在黑夜中渐渐消失的背影,开口对查卡问道。
“陈永仁还真是虚伪,明明自己开口要钱,偏偏说要给尖沙咀的弟兄一个交代。
怎么办?真的相信他吗?”
“不相信能怎么办?难道做掉他啊!
陈永仁再怎么说也是琛哥的心腹,他要拿三千万走,我也有理由去堵尖沙咀那些人的嘴。
反正货是多是少,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到时候全部算到陈永仁的头上了!”
查卡白了身边的帕善一眼,随后也没心情再去吃东西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包烟,分给帕善一支。
二人倚靠在船头,一支烟抽完之后,查卡才开口道。
“打电话给鲤鱼门那边的兄弟,拉三千万的货去尖东!
我今晚要去见连浩龙!”
流浮山公路旁边,一台灰色的面包车正停靠在公路旁边,静静等候陈永仁的到来。
陈永仁步行至面包车旁边,敲了敲驾驶位的玻璃。
车门打开了,坐在驾驶室内的,正是苏汉泽。
“泽哥,搞定了!”
陈永仁如是说道。
苏汉泽示意陈永仁上车。
“阿仁,等查卡他们把钱打到那个账户里面,你就可以通知黄sir收网了。
顺便帮我告诉他,我答应过他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叫他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烦我!”
尖沙咀,连浩龙的住处。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连浩龙依旧神采奕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发的品尝着一杯红酒。
就在两个小时前,连浩东已经带着人去动身前往西九龙警署去解决阿污了。
刚才骆天虹已经打过电话回来,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阿污已经被人灭口。
除了有几个马仔被当场打死在警署里边,剩下的兄弟该逃都逃出来了。
连浩龙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自港岛开埠以来,警与匪之间千奇百怪的故事一直在发生。
但从来没有哪个像他这么有种,敢带着枪直接摸到差人的老巢里去!
相信现在港岛各大媒体,已经在加班加点,谱写他们忠信义今夜的‘壮举’了吧。
“阿龙,阿东他们回来了。
今晚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我准备从社团的公账上支出一笔钱来,安排他们跑路避避风头。”
素素身穿一袭睡衣,走到了连浩龙的身边。
连浩龙放下红酒杯,朝着自己老婆会心一笑,搂住了素素的肩膀。
“老婆,社团的账目一向都是由你和阿发在打理。
这点小钱,你用不着和我打招呼的。
对了,刚才你不是去歇息了吗,怎么又起来了?是不是担心阿东他们做事不稳重,睡不着啊?”
“不是,我刚才接到韩琛那个手下的电话了。
他说今晚想来尖东这边见一见你。”
“你是说查卡?”
连浩龙瞬间来了兴致:“我不是告诉过他们,叫他们多等两天吗?
一个小小的丧泽,他们还担心我连浩龙搞不定不成?”
“他们不是为丧泽的事情来的啦。”
素素这个老女人,用一种发嗲的声音向连浩龙述说道。
“查卡他们应该是缺钱了,今天晚上从韩琛的货仓里拉了一批白粉过来,说是要向你展示一下他们的诚意。
四千万的货,他们想从你这里换三千万的现钱。”
“展示诚意,他们是在看不起我吧?
这个节骨眼上送货到尖沙咀来,担心差佬抓不到我的把柄吗?!”
连浩龙冷哼一声,但是还是继续对素素叮嘱道。
“既然来都来了,把这批货全部吃下去。
告诉他们,收了钱,韩琛的货他们再敢卖给别人,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对了素素,公司账户上面的钱还有多少?”
素素被连浩龙这么一问,脸色稍显尴尬。
但她趁连浩龙不注意,很快把这些许尴尬掩饰了下去。
平静地答道:“虽然前段时间损失了三个亿,但三千万还是拿的出来的。
如果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马上可以把钱给他们汇过去。”
连浩龙微微皱眉。
“怎么,他们不要现金吗?”
“他们要求用汇款的方式交易,这笔钱是查卡这些人用来堵住韩琛那些手下嘴的。查卡那边告诉我,他们提供的是一个在渣打银行新开的账户,到时候我可以查证一下。
如果确定没问题的话,用汇款的方式交易也不是不可以。”
素素一边用左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向连浩龙继续解释道。
“今天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差佬那边盯我们一定盯的很紧。
如果贸然从公司的海外账户取这么多现金出来的话,难保被人顺藤摸瓜,查到我们的账户。
我准备和四叔那边通下气,让他帮忙运作一下,把钱汇到查卡提供的账户里边去。”
连浩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素素口中这个所谓的四叔,其实是早年忠信义一个成功洗白上岸的元老。
靠着忠信义起家,脱离社团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跻身上流社会的商人。
忠信义现在大笔的黑钱,就是通过四叔的产业运作流转洗白的。
由此称四叔为忠信义的财神爷也不过分,此人深受连浩龙尊重。
“这样吧素素,你先安排人,把查卡他们带到家里来,让他们的货先不要上岸,我们先安排马仔去船上验货。
等验完货,我再和他聊这笔钱的事情!”
“放心吧阿龙,刚才我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让他过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你马上就能见到他。
我先去歇息了,你们慢慢聊。”
素素说完,在连浩龙那满脸横肉的脸上亲了一口,便扭着水桶腰,返回卧室歇息去了。
连浩龙望着素素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娶妻当娶贤妻,有这么个贴心的老婆帮他打理社团,还真是让他感到省心。
不多时,有忠信义的马仔领着查卡进了连浩龙的家门。
查卡率先用他那稍显蹩脚的粤语和连浩龙打了声招呼。
“龙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连浩龙起身,示意带查卡进来的马仔出去。
随后开口招呼道:“大家都是朋友,用不着这么客气,过来坐。”
待到查卡在沙发上落座,连浩龙散给他一支雪茄,顺手把茶几上的打火机也一并丢了过去。
开口道:“我听素素说,你们今天晚上运了四千万的货来尖沙咀?
到底在搞乜鬼?这么张扬,不怕差佬盯啊!”
查卡一边烤着雪茄,一边对连浩龙说道。
“不用担心龙哥,我保证这批货一定平安上岸。
琛哥死了,只有我才知道他的货在什么地方的!”
连浩龙背靠沙发,双手抱在胸前,冷着个脸。
半晌之后开口:“当初你找我们忠信义做靠山,就和我承诺过。
只要我帮你做掉丧泽,韩琛的货你就会按港岛市场上五折的价格卖给我。
我不追究今晚你要这三千万干什么,但你要记住,忠信义忠信义,信字排在第二位!
韩琛剩下的货,以后送到我手中来,说是五折那就是五折!”
查卡有些诧异,他把刚准备送到嘴边的雪茄又放落了下去。
对连浩龙说道:“龙哥,素素姐是不是没有和你说清楚?
这三千万的货,是泰国那边的进价,不是港岛这边的价格!
也就是说,我今晚运了差不多九千万的货过来,只问你要四千万,完全没有违背我们之前的约定啊!”
“是这样啊?”
“当然啊!全部都是坤沙那边的双狮踏球标,你的人一验就知道了!”
连浩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是素素没有说清楚,不好意思!”
“不碍事的龙哥,大家迟早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就是了!”
二人旋即一番攀谈过后,查卡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在摁下接听键后,查卡接听了一番,旋即把电话递给了连浩龙。
笑道:“龙哥,你安排验货的兄弟知道素素姐已经歇息了,所以直接让我船上的人把电话打给了我。
你接听一下,看看货有没有出差错。”
其实这就是素素刻意的安排。
捞四号仔这一行偏门的,主打一个谨慎小心。
在现场验货,哪怕没有带现金过去交易,电话也尽量不会打到自家人这边来。
连浩龙没有多想,接过查卡递来的电话,只是对着听筒吐出一个字。
“说!”
“龙哥,确实没问题!
aa+,纯度不知道比我们之前那些货高多少!”
啪——
连浩龙直接挂断了电话,朝着查卡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兄弟,把账户给我,钱最晚明天晌午十二点,就会给你汇过去!”
四月十八,晌午一点,晴。
加多利山的半山别墅公路上,一台mr2敞篷车停靠在一栋别墅门口。
苏汉泽从车上跳了下来,径直往这处别墅区的岗亭走去。
在别墅岗亭值守的保安马上警觉起来,放落手中的报纸,面色不善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先生,你找哪位?”
“你好,我是油尖旺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负责人,有一桩生意要和许欢许先生对接一下。
麻烦帮我向许先生传递一下,多谢!”
苏汉泽趴在岗亭的窗台边沿上,礼貌的对着岗亭内的安保说道。
安保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油尖旺进出口贸易公司是乜鬼东西,他的职责只不过是替人看家护院罢了,当即就拒绝了苏汉泽的要求。
“对不起先生,没有许先生的预约,我不能放你进去。”
“只是通报一声也不可以吗?”
“不行,我不能随意去打扰许先生!”
苏汉泽不禁自嘲式的笑了声。
许欢,就是忠信义背后的大老板四叔。
连浩龙这些年能把忠信义做成油尖旺一霸,这个四叔可谓是功不可没。
自己今天特地备了份厚礼过来拜访他,没想到过来就吃了闭门羹。
没有办法,他只得返回自己车内,坐在里边等候。
执勤的安保却打开窗户,朝着苏汉泽大喊道。
“喂先生,外边这里也是私家领地。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尽快把车挪开。”
“好!不过如果许先生错过了一桩重要的生意,我一定会告诉他,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你把我拒之门外。”
苏汉泽嘴里答应着,却根本没有驾车离开的意思。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然后靠在驾驶位上,把两条腿搭在挡风玻璃前面。
夹着烟继续对这个安保说道:“我尊重你这份敬业精神,同时我也知道许先生为人和煦。
你帮我向许先生传句话,就说有人想和许先生谈笔尖沙咀的生意,或许许先生同意让我进去也说不定呢?
这样不算为难你吧?”
在这种富人别墅区做安保,也算是见识过些许世面的。
苏汉泽开的这台mr2虽然算不上什么豪车,但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也不得不叫安保考究他话语中的分量。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安保最终选择了妥协。
“好,你在这等着,我呼人去通知许先生。
如果许先生不肯见你,还请先生把车挪开!”
大约五分钟左右,安保便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站在岗亭旁边对着苏汉泽敬了个礼。
“先生,许先生在二楼的会客厅等你,一会我的同事会带你上去。
请问需要我帮你泊车吗?”
“多谢!”
苏汉泽把车钥匙丢给了这名安保,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驼背仔,当做小费递到了安保的手中。
跟着一个执勤的安保队员,径直往别墅二楼走去。
‘尖沙咀’三个字,就是苏汉泽打动许欢的筹码。
今天早上,港岛各大媒记争先报道了昨夜发生在西九龙警署的灭口案件。
警队与一伙不知名的匪徒在警署发生火拼,班房里有一名嫌犯被当场灭口,警队和匪徒互有死伤。
甚至警务处的处长迫于压力,亲自在媒体面前接受采访,声称穷极全港警队力量,一定要把这伙丧心病狂的匪徒一网打尽。
具体这伙匪徒是谁,警队那边并没有明说。
但苏汉泽清楚,许欢他心中肯定有一杆秤在。
别墅二楼的会客厅,如同瘦下来的弥勒佛一般的许欢,此时正坐在一张藤椅上。
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一张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东方日报,头条正是昨夜发生在西九龙的那起警匪火拼案。
安保在把苏汉泽带到楼上后,对许欢打了声招呼,便非常有规矩的离开了。
许欢有些迷惑的打量着面前的苏汉泽,在他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认识这个人。
难道真的是上门找自己谈生意的?
“你是……”
“四叔,你不用猜了,今天我就是为了忠信义的事情来的!”
苏汉泽一番话出口,叫许欢脸色立马变得比死了老母还难看。
也不等许欢招呼,苏汉泽直接坐到了许欢旁边的沙发上。
开口道:“四叔,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差人。
今天来找你呢,只不过是为了和你谈笔生意,一笔关于忠信义的生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短短十几秒,许欢的神色从迷惑,变得惊恐,再到现在带着些许愤怒。
他搞不懂苏汉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找到自己又是为得什么。
“别急四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找你是为的什么了。”
苏汉泽浅笑一声,继续说道:“今天晌午十二点,你的恒丰出口贸易公司的账户上,是不是进口贸易的名义,往马来西亚那边汇出去一笔三千万的预付款?”
“这与你何干?”
面对许欢的冷语反问,苏汉泽没有理会。
兀自说道:“当然有关系,我不知道这三千万,你们周转了多少遭才转到马来西亚这个账户上面去的。
但我知道,最终这三千万的汇款,打到了我开在渣打银行的一个账户上面!”
许欢顿时大惊失色,他再也不能保持住淡定。
腾地一下起身,怒视着苏汉泽。
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说清楚点!我是生意人,一切都有得谈!”
许欢是真的怕了。
早年他从忠信义退出来的时候,他就非常欣赏连浩龙这个后生。
觉得连浩龙这个后生懂得尊重长辈,脑子醒目,最重要的是,非常有种!
他万没有想到连浩龙太过有种,居然敢去差馆杀人!
港岛警队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就算他们没有在现场捉到连浩龙什么把柄,忠信义这个社团在港岛也算是走到头了!
许欢甚至可以想到,接下来忠信义会面对警务处铺天盖地的报复。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一旦忠信义被差馆抓到什么把柄,只怕自己这个忠信义背后的大老板,也难以独善其身!
而苏汉泽手里,正捏着一份让他为之畏惧的把柄。
这个收款账户如果落到差人的手中,调查科的专员就能顺藤摸瓜,根据汇款账户的信息,难保把许欢的洗钱路线摸出来。
自己这些年替连浩龙擦了那么多屁股,如果连浩龙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余生恐怕就真的要在监仓渡过了!
许欢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功成名就的地位,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眼见苏汉泽没有答话,他稍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神情,放缓语气。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汉泽,现在是洪兴钵兰街堂口,新挂名的打仔。
对了,两天前刚在社团海底册上,挂名四九。”
“你就是那个整死了韩琛的丧泽?”
许欢心中瞬间明了,他只知道连浩龙在尖沙咀收编了韩琛的部分手下,也知道负责替韩琛打理货仓的查卡,向连浩龙提出了除掉丧泽的要求。
这样一来,面前这个年轻人把矛头指向自己,就情有可原了。
但许欢的后背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据他所知,这三千万的汇款,是连浩龙用来支付泰国佬那笔货款的。
怎么最后会落到苏汉泽的账户上面?
难道那伙泰国仔,在和苏汉泽联手做戏?!
许欢来不及多想,苏汉泽已经开口提出了他的要求。
“四叔,你是忠信义的元老,现在忠信义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
连浩龙够胆去差馆杀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忠信义就是一副烂摊子了。
我相信四叔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下应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和我合作,把连浩龙海外账户上的那些存款搞到手,我保证你能从忠信义抽身出来!”
许欢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既然是要钱的,那事情总归还是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朝苏汉泽淡漠的摇了摇头。
“年轻人,我和忠信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让我在背后捅连浩龙的刀子,我是做不到的。
还有,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不该这么大张旗鼓的跑到我这里来,和我提这些要求。
你这样做,只会让连浩龙更加不择手段的致你于死地。”
“那就是没得谈了?”
“你提的要求让我没法和你继续谈下去,还有,现在港岛警队也不是当年的警队了!
法治社会,办什么案件都讲究一个证据齐全,你说连浩龙去差馆杀人,连浩龙就去差馆杀人了?”
苏汉泽冷笑一声,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不过他既然来了,就必定有完全的准备。
“四叔,介意我抽支烟吗?”
苏汉泽摸出烟盒,绅士地向许欢询问道。
“你随意好了。”
吧嗒,香烟点燃,烟头明灭之间,苏汉泽惬意地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
旋即开口道:“四叔,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天我安排了狗仔日夜在西九龙警署外围蹲守。
而有狗仔恰好拍到了连浩龙的人从警署的后院,通过内应的接应,用绳子攀爬上去到警署四楼的女用卫生间呢?
这些录像我正在安排人拷贝,如果四叔感兴趣的,我也可以邮寄一份过来给你。
你该不会告诉我,忠信义这些人大费周章爬到警署女厕,是为了偷窥madam上厕所的吧?”
许欢的嘴角不禁一阵抽搐,他不敢去揣摩苏汉泽话语中的真伪。
连浩龙的灭口行动,连自己事先都是不知道的,这个衰仔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苏汉泽知道的这么清楚,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连浩龙身边有被策反的内鬼!
也许从查卡那些人找上门来,提出要把韩琛的货仓交给忠信义,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事情自然没有许欢脑补的那么复杂,但眼下的形势已经没有给许欢太多选择的余地。
保连浩龙还是保自己,他心中俨然有了答案。
许欢长叹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喃喃开口道:“录像带拷贝好了,寄一份给我。”
这就是一个老辣的江湖人该有的抉择,无需过多的废话。
但是苏汉泽的目的远不止连浩龙海外账户的那些钱这么简单。
他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品尝着手中的香烟,给了许欢些许接受的时间。
“四叔,今天专程来拜访你,没把那份录像带带过来是有原因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份录像带,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记住,我不是在威胁你!”
说着苏汉泽起身,再度礼貌性的对许欢笑笑。
随后不等许欢开口,离开了这里。
许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苏汉泽下楼的背影,眉心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返回钵兰街,苏汉泽把这台mr2停在泊车坪,就去找公子俊交还钥匙。
七荤八素躺在床上的公子俊,看到苏汉泽回来了,稍显激动。
他用力想从床上坐起来,肋骨断裂处便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
苏汉泽赶紧把他摁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