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山辞看向虞澜意,这次他没有躲避虞澜意的眼神。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洗漱完,各自躺进被褥里,两个人都是平躺着,虞澜意试探性的靠近,郑山辞没有反应。他又一点点的挪动,把头靠在了郑山辞的肩膀上。
虞澜意的头发把郑山辞弄得脖颈有些痒意,郑山辞的心里也痒痒的。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在这张床上主动靠得这么近。
不过……郑山辞把虞澜意的脑袋挪到了枕头上,他说:“小心落枕。”
虞澜意:“……”
他气得半死。
虞澜意背过身去。
郑山辞见他好像在生气,他转过身犹豫着把一只手放在虞澜意的腰间,他抱住了虞澜意的腰。他靠近虞澜意铺洒的热气在他的脖颈。
郑山辞的嘴唇带着热意,落在了虞澜意的后颈。他的亲吻并无凶狠,带着如沐春风的轻柔,然后用牙齿厮磨。说实话,这比撕咬更叫人受不了。
在另一侧的虞澜意身体僵硬了几瞬,然后渐渐放松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这么亲近过,在新婚之夜也是迫于外面有人看的威胁,假装亲密,这并非出自本心,而这次他们的靠近是双方秘而不宣的心理。
腰间掌心的炽热一直都在,虞澜意的耳垂都红了起来。他的脑海里漫无边际的想着、什么都想,想父亲想阿爹,想大哥,想吕锦,最后都会绕不过去想郑山辞。
他跟吕锦刚满年纪可以议亲时,其实虞澜意议过几次亲。因为虞夫郎的经历,所以虞澜意对另一半有很高的要求。他想让未来的相公只他一个人,如果在两个人中再加入陌生人,那么那就不是一个家了,而且也会不止是一个陌生人,会有很多陌生人。
他议亲的人有很多勋贵子弟,每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他们总是一脸不可置信、不耐烦的说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需要开枝散叶,整日守着一个人,这根本就不可能。
虞澜意在京城中的名声差也有这个原因。
他对郑山辞现今很满意,而且郑山辞答应了父亲三十岁之前不纳妾的,他跟郑山辞相处这般久了,知道郑山辞的正派不是装出来,他答应的事就会做到。虞澜意想到这里,心情又雀跃起来。
这般想着,只要郑山辞在任期不犯错,让家里人使使劲,他就可以回京城了。家里有钱有房,给郑山辞寻一个闲职做着,这般又落了一个清闲。
虞澜意畅想着,心情美滋滋的。
……
翌日,郑山辞醒过来时,虞澜意睡在他怀里,面色红润,还在熟睡中。郑山辞还是没有打扰虞澜意的睡眠,自己轻手轻脚下床后去县衙了。
大燕朝施行的是五日休沐。郑山辞到了县衙,让旺福找来了戚县丞。
戚县丞没到一会儿就过来了,他首先见礼道:“郑大人找下官何事?”
“秋收之际已经到了,这方面一般是戚大人负责,所以想问问戚大人。朝廷规定下来用统一的模具来装稻米称量,这模具我看了,同朝廷要求的标准是一样的。只是我听闻秋收称量的漏洞极大,有时衙役一个手抖,或是故意刁难总会让百姓受累。”
戚县丞还以为是何事,这都是县衙里默认的事。这去乡里征收粮食还是一个美差,衙役们都抢着去,可见这是有油水可捞的。水至清则无鱼,总要给衙役一些甜头,不然以后谁还会跟着你好好办事。
戚县丞道:“大人我会好好的警告衙役,让他们收敛手脚。”
郑山辞一听这话哂笑:“你警告一番,他们就会老实么?我已有办法,他们去时我会让人搜身,回来时同样也会搜身,若是被我发现拿了百姓的东西,我就把他们打了板子遣回去。脱下这身官袍,任百姓谁还会怕。”
戚县丞倒吸一口凉气,听口气便知郑山辞是认真的。这新来的县令果真是硬气,动不动就是打板子、遣送回去。
新奉县到底是换了天。前任县令是个不管事的,只要每月领着俸禄、再加上城中的大户每年都有孝敬,他便做起了甩手掌柜。现今郑山辞既要又要,什么都想抓到手心里。
戚县丞:“郑大人这般说,我便如实相告。”
郑山辞摆手让戚县丞退下。
他自是知道新奉县的这些衙役懒散惯了,到了秋收之际能去乡间捞油水,自是满心期待,这被他搅和警告了,心里非要骂死他。
可这事本就不对,不是默认的事就是对的。郑山辞知晓抑制不了这样的情况,但他不能不管不顾。
戚县丞把郑山辞的一席话传出去,衙役们果真炸开了锅。
“郑大人刚来就要断了我们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郑大人太狠了。”
“只要小心些就不碍事,不能太放肆了。”
一些人愤愤不平,总还是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骂郑山辞,只是在心里痛骂着。胆小的衙役不敢再做这事,胆大的衙役有心打算收敛手段,私下拿些过路钱。
郑山辞又寻了江主簿问清了在大燕存在的作物能在沙土种植的。江主簿倒是说了几样出来,郑山辞记下。
万事开头难,只要一步一步的去做,总能把事情做好。
衙役们不敢跟郑山辞反抗,郑山辞在第一天就敢跟大户夏家主对着干,他们心里发虚。只能搜查的全身再去乡里办差事。
郑山辞把公务处理好后,现下有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了,他喊旺福进来说道:“你去县里找找,有没有好的铺面,用来做食肆的。”
旺福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郑山辞初次选定了几种作物大规模让镇上的人种植,这般不用散着种。辣椒、花生、山楂、枸杞、甘草、大豆。种植杨树、柳树、枣树、梨树这四类树,既能防沙固土,结的果实还能卖出去。辣椒可以做成辣酱兜售出去,花生和大豆榨油来卖,至于山楂、枸杞、甘草都可以入药,卖给药贩子。
郑山辞想总不能强制要求百姓种植这些东西,只能引导他们去种植。郑山辞想了想,县衙负责收取辣椒、花生、山楂……
市面上一斤辣椒是两文。辣椒并非是大燕本地的作物,反而是从外邦传来的。以往还没有多少人在种植,只有吃了辣椒的味道后,百姓们才大着胆子种植辣椒。
辣酱的话,郑山辞打算定价十二文,在收市面上的辣椒时,郑山辞收三文一斤。先用食肆赚的钱,再开辣酱铺子,招伙计。
其余的作物,郑山辞打算县衙都多比市面上多收一文,这个价格短时间内不会变。现今不是种植这类作物的时候,要等明年才行,在此之前,他要先拢好本金。
县衙里的卷宗都分门别类送了一部分棘手的案子到郑山辞手上,不重要或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戚县丞跟江主簿可以处理,他们通常也不会处理这类事都是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处理。
县令的职责之一还有审判案子,郑山辞揉了揉眉心。做一个一县之长,县衙里也有这么些人,但郑山辞总觉得自己身兼多职。
正七品的社畜罢了。
郑山辞想着还是沉下心思看卷宗。
……
虞澜意昨晚睡得好,日上三竿才起床,郑山辞果然不在家里了。金云进来伺候他,虞澜意想到昨日郑山辞说了今晚要去参加程家长孙的婚宴,他竟不知道在这里成亲是晚上才成亲的。新奉县的风俗与京城不相同。他要给程家送礼。
“库房里有甚拿得出手又不会显得太过贵重的物件?”
金云想了想:“少爷十六岁生辰时,我记得朝中有位大人送了一颗白珍珠,成色好、圆润饱满,正好适合送礼。”
虞澜意不爱珍珠,他更喜欢金首饰。虞长行每回得了武明帝的赏赐,多半就给虞澜意,不然就是随手放在库房里堆着。
“那就包起来吧。”
虞澜意今日在梳妆台耽误的时辰有些久,他左看右看,问道:“你看我今日怎么样?”
金云心中疑惑,还是说道:“少爷今日容光焕发,姿色雍贵。”
“咳咳咳,这便是了。跟着郑山辞去送礼,总要郑重一些。”虞澜意站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
金云也是认可虞澜意的想法的,直到他看见虞澜意连连换了几件衣服,金云傻眼了。少爷就算再看重这次婚宴,也不至于连连换这么几件衣服吧。在他看来,连宫宴虞澜意都没有这么郑重过。
虞澜意换了许久,寻了一件青色外袍,他把玄衣穿好,又寻了玉冠。水土不服的症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虞澜意再喝了一碗药汤,皱着脸吃块蜜饯。
“好了,我觉得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吃药了。”虞澜意厌烦的说。
“少爷,你身上还有红疹未消。”金云说道。
果然虞澜意一听这话就老实了,他说道:“那我还要吃药。”
他一想昨日他脸上还有未消的红疹跟郑山辞说话,他就想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
京城
虞时言见了忠义伯府的戴二公子,此人飞扬跋扈,轻狂浪荡,言语之间对虞时言有挑逗之意。虞时言冷下脸:“戴公子若是无事,我便离开了。”
戴二公子瞧上了虞时言的好颜色,虞时言越是对他冷若冰霜,他便越有劲儿:“你是侯府庶子,我是伯府嫡次子,还有官职在身。你的身世我也有所了解,你嫁给我做正夫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只是有侍妾跟通房,外边还需要置外室,给你正夫应有的体面这还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