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分钟，人遛狗，一分钟后，狗溜人。

“别跑，慢点。”应珑跟着它一路狂奔，差点断气，忍无可忍，趁它嗅闻的时候，把牵引绳栓小区的铁艺雕塑上。少爷转头想跑，被牵引背心死死拽住。

“嗷呜嗷呜嗷呜！”少爷骂骂咧咧。

“骂我是吧？”应珑跑得肚子疼，才不肯惯着它，“骂我就不走了。”

少爷绕圈。

应珑走远点。

它继续绕圈，牵引绳就在雕塑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勒住脖颈，它才意识到不好，“嗷呜嗷呜”求救。

“还跑吗？不跑就趴下。”

少爷趴下了。

应珑假装去解绳扣，它蓝色的玻璃眼珠认真看着，就在她握住绳索的刹那，窜起来抬腿就跑。

没跑掉。

扣压根没解。

它尴尬了一下，动动尾巴，又趴下了。

许图南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俩在对峙，少爷耸眉搭眼，扒拉他的裤腿“呜呜”告状。

“你又拖人了是不是？”他气得很，给它两个脑瓜崩，“想跑是吧，我骑车带你跑？”

少爷：“嘤嘤。”

“就知道欺负人。”他解开牵引绳，“不许跑了，我们去外面逛逛。”

又和应珑说，“带你吃早饭去。”

“好。”本来不饿，被这家伙一顿消耗，饿死了。

早点当然要吃街头巷尾的小店。

应珑和许图南带着狗，走走停停，选了一家看起来什么都有的早餐店。

她点了一份鸭血粉丝汤和一份锅贴，他则是一碗馄饨、一份煎饺、一份蟹黄汤包、一个烧饼，两个卤蛋，虽然每一种都分了她点尝味道，剩下的居然全部能填进肚子。

应珑都看蒙了：“你平时都吃这么多？”

“平时不吃这么多碳水。”他说，“我想你多尝尝，来都来了，总不能没吃过吧？”

不独如此，吃过早点，买两包盐水鸭塞她包里，路过糕点店，打包两盒糕团和梅花糕，直接塞满她本就不大的帆布背包。

“试试，拎得动吗？”他掂分量。

应珑看着都累：“都能网上买，带回去多沉，你自己吃吧。”

“下次还来吗？”

她摇头。

“那不就得了，带着吧，不然地址留给我，我给你寄过去？”他试探。

“算了。”还是背回去拉倒。

折腾到九点多钟，开车送她到机场，原想陪她值机，送到安检口，但应珑拒绝：“谢谢你送我，你可以回去了。”

她坚持的事，许图南都很识趣：“好吧。”

应珑检查一遍包里的东西，确认手机和证件都在，点点头：“我走了。”

“欸。”他叫住她，“能抱一下吗？”

噫，肉麻。她暗暗摇头，倒也大方，张开手臂。

他笑笑，走近拥住她。

真奇怪，就这么瞧着也不觉得她多么苗条，抱在怀里才发现是衣服太宽松，背着包都能全部搂住，肩头沾着一两根白毛，肯定是少爷搭肩膀的时候留下的，悄悄拿掉。

呼吸很轻，心率好快，宅家里打游戏的不健康人群。

再抱一会儿。

应珑：“……”好热。

闻到沐浴露的味道了。

好大一只。

“你多高啊？”她不由问出昨天下午的疑惑，“是我矮吗？”

“不告诉你。”他松开手臂，“真不用我送你吗？”

“我是不会值机还是不会走路？”应珑朝他摆摆手，“走了，拜拜。”

“拜拜。”

机场冷气很足，应珑找位置坐下，删除定时邮件。

室友有一条未读消息：哪来的？】

她回答：路边拍的，帅不？】

室友：帅，要微信了吗？】

应珑：算是吧】

室友：哇，快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应珑：你谈一个，我磕】

室友嗷呜嗷呜抱怨研究生的课程多么累，别说谈恋爱了，连个小有姿色的男人都瞅不见。

应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打发掉了候机的时光。

傍晚，准点回到大理。

没人来接，自己打车回民宿，表姐看见她还很惊讶：“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临时要出差，我就直接回来了。”应珑掏出盐水鸭和手机壳，“送你的。”

“唷，这个我喜欢，谢了。”表姐马上换新壳，“吃过没有？”

应珑道：“飞机上吃了，我去洗个澡。”

“行，你好好休息，冰箱里有没卖完的蛋糕，晚上饿了吃。”

“谢谢姐。”

应珑上楼洗澡，换成舒服的睡衣，终于放松下来，赶紧登录游戏。

北崖在线，组她进队：到家了？】

队伍】药师玲珑：嗯

队伍】北崖：吃了吗？

队伍】药师玲珑：嗯

队伍】北崖：我做任务，你休息吧

应珑打哈欠：你不睡觉吗？】

队伍】北崖：睡了午觉，你怎么还不睡？

队伍】药师玲珑：我不困

队伍】北崖：[小鸡晕倒]

许图南一点儿都不信，但想药师玲珑放弃游戏睡觉，肯定不可能，不如省点力气先清任务。

日常、师门、50级副本，一条龙下完，九点钟了。

应珑困成一条狗，坚持不住下线：下了】

队伍】北崖：晚安

她关掉电脑，下楼倒杯水，踹开被子就当铺床，正要躺下，想起包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又起身翻包。

钱包和证件丢抽屉，零碎的小物件不用管，手捧花玩偶扔到床头，羊毛披肩忘还了，叠好放一边，咦，最下面怎么还有一个盒子？怪不得两包鸭子就这么满，原来还有东西，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应珑倒出盒子，方方正正，分量不轻不重。

上面写了字。

临别礼物，九州见：】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拆了。

一副头戴式耳机。

……噫。

她不想拆，套回盖子丢一边，上床睡觉。

手捧花玩偶微笑地看着她。

应珑拿过来，放到眼前。鲜花会谢，毛绒玩具不会，它会一直待在这里，提醒她曾经遇见过真实的许图南，而不是永远停留在九州的北崖。

真会啊。

她关掉灯，决定明天就把它塞进衣柜。

睡觉。

年轻就是好，沾枕就入梦，她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第二天六点多就醒了，躺床上玩会儿手机，某人的微信就弹了出来：早上好，遛狗了】

应珑：“……”

计划中的结尾：白月光破灭，彻底告别过去，专心搞钱。

现实呢？真人存在感变强，藕断丝连，继续暧昧。

很好，好极了。

应珑心里呵呵冷笑，起床洗漱。

早餐是表姐带来的米粉，吃完交接上班，摸鱼登游戏。

组队做任务。

又是他。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应珑盯着屏幕里的小道士和女医生，许久，又开了一个客户端，输入小号的账号和密码。

服务器：镜花水月】

门派：医家】

id：素手回春】

药王谷，一个0级的女医生回到了她的出生点。

应珑熟稔地做起了任务，1小时升级到18级，迈着小短腿再见boss大蟒蛇。

一年没见了，蟒蛇兄还在被人痛殴。

她没打怪，蹲在附近翻看地区。

镜花水月的人也不少，因为移花宫的强势宣传，这个服务器的女玩家特别多，医生的门派频道热闹极了，各种八卦和闲聊，一行行文字刷屏似的飞过去，看得人目不暇接。

她留意到以前眼熟的几个号，满意地开始练级。

大蟒蛇不想自己打，在地区求人帮忙。

好心人永远有，马上有热心路人发来组队邀请，列表好多申请。

应珑筛选出目标，然后在地区打字：谢谢大家，已经有人组我了】

目标骑马过来，帮她打死了小boss，还热情地指点她去哪里做任务。

队伍】素手回春：谢谢大佬

队伍】半夜撞鬼：新人？

队伍】素手回春：嗯

队伍】半夜撞鬼：加油升级啊，30级就能加我们帮会了

队伍】素手回春：哦

对方加了她好友：有问题随时问我】

应珑微笑：谢谢】

她交任务，升级到20，然后就不再做主线了，而是接取生活技能的任务，选择银匠，漫山遍野跑地图挖矿。

素手回春的号在一年前就建好，为的就是应付今天这种局面：药师玲珑的号越来越有名，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不方便寻找玉玺线索。

一个普通的休闲党医生就不一样了。

没人会关注这么一个小白玩家，她可以随便下本采集，寻找记忆里唯一有印象的线索。

——她曾经在当铺的交易页面见过一个材料。

[美玉]，前面两个字不记得了，可能和西施给的一样叫[无暇美玉]，也可能不是，总之很特殊的一个材料，在一系列手工材料里独此一份，挂了9999金。

九州时常有这种情况，奇怪的材料挂高价，卖家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手工配方千奇百怪，有些生活大佬就会买来试试，说不定就能打造出金色装备。

素手回春当年学的不是铸造，是银匠，专门做首饰，经常会翻当铺的材料页，看见便宜的就囤点儿。当时最贵的玉材大约3000金，这玩意儿挂这么贵还卖掉了，自然给她留下些许印象。

现在想想，冤大头大概率是北崖。

啊不，许图南。

不对不对，北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