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的想法很危险，许图南当机立断，直接换话题：别管论坛了，我十分钟以后到你楼下，你换好衣服了没？】

应珑回忆两秒，想起来今天是理疗的日子：换好了】

许图南：那我到了，你下来】

她才不信：我突然肚子疼，可能大姨妈来了】

许图南：我没到，你换衣服吧】

应珑丢开手机，换套宽松的运动服，随便抓把头发梳好，下楼和男朋友会合。

熟悉的康复医院，熟悉的理疗，熟悉的酸爽。

完事后被载回小许家，在他的按摩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换上绵柔睡衣，搂着哈士奇玩手机。

许图南坐她旁边翻看日历：“五一出不出去玩？”

“不去，人挤人。”她咬住哈士奇的耳朵，惹得少爷不满地呼噜。

她满意地松嘴，呸掉狗毛毛：“而且我要回老家参加我表姐的婚礼。”

“他们五一结婚？”许图南试探，“我送他们什么比较合适？”

应珑扭头，床头灯下的男朋友穿着睡衣，帅得很居家，然而十分可惜：“我才和他们说交了个南京本地的男朋友，现在带你回去太快了。”

“我感觉你不太想带我回去。”许图南摸摸少爷的脑袋，挠挠下巴，“为什么？”

她道：“因为你比较有钱。”

他“嗯？”了声，语调表达不解。

“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安稳。”应珑慢吞吞道，“虽然舍不得吃穿，但我隔三差五买点东西寄回去也够了，有钱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希望我能帮帮弟弟，给他找个好点的工作，帮他换房子，因为我是大姐，我有个有钱的男朋友。”

她抬抬下巴，“我为什么要去考验他们？他们现在给不了我钱，也不问我要钱，还能有点亲情。”

许图南小心翼翼道：“这也不难。”

她爽快道：“那你换个女朋友。”

他闭嘴。

“欠儿。”她点评男朋友的行为，“少管我家的事。”

小许给嘴巴拉拉链，发誓以后不说了。

然后抱住她：“你还有我。”

应珑推开他的脸：“结婚以后再说这句话。”

许图南很想接着往下问，但少爷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冷不丁“咚”一下跳下床，直扑角落。而他女朋友反应也极快，迅速起身翻滚扒住他，探头扫描房间：“有虫？”

“有车过，是灯光。”他指着地板上掠过的光带，暗戳戳内涵，“大惊小怪。”

女朋友怒而转身，狠狠给了他的后背一拳。

“嗷呜？”小狗灯泡捕捉到动静，兴奋地跳上床拱火，“嗷呜嗷呜！”

许图南：“……”

有时候也不喜欢待在家里。

女朋友窝回被窝，捧着手机继续玩儿。

他揪住狗子的耳朵：“罐头吃吗？”

少爷刨地。

“走。”

小狗傻乎乎地下楼了。

许图南给他拆封了一个嗅闻玩具，里面的肉泥藏在边边角角，耗费哈士奇三个小时没问题。

少爷埋头苦吃。

他悄悄上楼，进屋，锁门。

女朋友抬头看他：“锁什么，都跟你说了。”

“？”

“我肚子疼。”她说，“大姨妈来了。”

许图南：“……”

他识趣地打开门，下楼帮她倒热水，顺便拿止痛药。

她吞掉药片，继续看论坛的热帖。

许图南记起旧事：“素素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你好奇的不是素素，是我对月华的感情。”应珑趴在枕头上，塞个枕头到肚子下，“怎么说呢……”

她思考两秒，爽快承认，“刚开始，我是对他挺感兴趣的。”

九州十周年，论坛秉持初心，大骂游戏一年不如一年，怀念当初群雄并起的版本，于是有人做了个《诸神黄昏的投票，问十年江湖，广大玩家印象最深的大神是谁。

很多人都投了北崖，但最老的开服玩家说，北崖在第三年才崛起，在此之前，九州远古大神还得是月华，竞技、战场、副本、意识、操作、解说全能六边形，只不过后来a了而已。

该说法得到其他老玩家的赞同，在他们口中，月华就是初代白月光，可惜生不逢时，没赶上九州的黄金时代，如果他还在，鹿死谁手未可知。

——这谁重生了能不好奇啊。

她合情合理地多关注两分，再合情合理地杀掉，有什么问题？

没有！

理直气壮

许图南是一个相当自信的人，应珑承认曾对月华感过兴趣，反而不会说什么。毕竟当时两人只是网友，而她此前确实没少撩人家。

他只问：“后来呢？”

“后来不就是现在？”应珑伸个懒腰，决定生理期早睡早起，“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很直接：“那你不喜欢他了吧？”

“我没有喜欢过他。”她纠正，“但你再说下去就不一定了，我还是很吃白月光这款的，不骗你。”

许图南悻悻然：“就说。”

“那你继续。”龙战拿了第一，应珑心态奇佳，特别好说话，“我听着呢。”

他抓重点：“人王赛说是要线下打，你去吗？”

“去。”

“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了。”

许图南抱起手臂：“以什么身份？”

“你是想问公不公开吧？”应珑瞅他，“问得太明显了。”

他挠她的腰：“别扯开话题，快说。”

“别闹，一会儿漏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她一本正经，“如果我俩都没拿第一，咱们就爆个料抢他们头条。”

许图南提醒她：“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觉得拿感情炒作伤感情？那也可以不爆。”应珑宽容道，“我听你的。”

“我不想听这个。”他掀开被角，不爽地钻进被窝，“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你就不说。”

她承认：“我坏，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许图南也染上了胡说八道的毛病，“我明天就去网恋。”

应珑噢了声，嗤笑：“那也是我。”

“怎么就非得是你了？”他故意道，“我也可以喜欢别人。”

“不可能。”她转动摇杆，无死角欣赏手机中女医生的美貌，“我多好看啊。”

小小的屏幕中，红发医生倚在树下的香榻上，衣袂飘动，发丝摇晃，露在残损嫁衣边的手指洁白如玉，秀丽的眉眼微微合拢，唇边泛着气定神闲的微笑。

紫月流珠扇在腰间闪烁金武才有的微光，太华芙蓉缠绕在腕间，不经意便流过银光缕缕。

名动天下的武器，声撼九州的名姓。

应珑把屏幕怼到他眼前，言辞凿凿：“谁有我好看，你搞网恋还能喜欢别人？我不信。”

许图南瞅她。

“干嘛？”

小许严肃地说：“你开始自恋了。”

“怎、么、了？”

“没有，是好事。”他说，“走到这一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

许图南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掰出手指：“自恋、自律、自我实现——完了，我觉得你人王赛要拿亚军了。”

应珑扬起眉峰。

“为什么是自恋？”她略过小许故意说的亚军，反而好奇，“我以为是自信。”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他慢慢道，“信心和结果没有必然关系，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能赢，但赢家永远只有一个，没有人永远能拿第一，接受失败的自己也很重要。”

信心能够带来强烈的积极情绪，可人们总是要面对失败的，甚至对大多数人而言，失败才是常态。失败后仍然认可自己的努力，相信自己下一次能赢，这样的“自恋”才能坚持更久。

珑珑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她已经赢了太多次。

药师玲珑自出道至今，每个赛季都是冠军。

这令她产生了强大的自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不畏惧任何对手，有信心迎接任何人的调整，如果接下来的人王赛她也能赢，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呢？

许图南从国家级比赛杀进世界级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一定能赢，拿不了冠军，领奖台总能上吧？结果大错特错，他一生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摸了个边儿。

万里挑一的人才，其实不值钱。

而迄今为止，九州还没有在役的职业选手进场。

她知道最顶尖的电竞选手是什么样子吗？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

年龄……唉，年龄是竞技跨不过去的鸿沟。

再厉害的天才，在岁月面前也只能俯首。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妙。”应珑捧住他的脸颊，仔细端详，“担心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许后知后觉想起来方才的矛盾，立即嘴硬：“你想多了，我才不担心你。”

“我的目标是拿下名人赛第一。”她说，“昆仑和烽烟的分摆在这里，如果有人能赢我，肯定能赢月华无心，那么，让ta拿第一就拿第一，我只要跑得比他们快就行了。”

许图南问：“输掉也没关系吗？”

“人生哪有不输的。”应珑捏捏他的胳膊，哎呀，这个肌肉就是好摸，再捏捏，“真有比我小十岁的天才出世，那我也没办法，再说了，游戏的输赢又不只一场jjc。”

是每一个大家熬夜竞速的艰难副本。

是每一场勾心斗角斗智斗勇的势力战。

也是每一场单排双排多排的竞技场，每一锄头下去挖出的黑红宝藏。

还是时装收集大赛的图鉴，琳琅满目的奇遇多寡。

热爱游戏的人，没有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