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筋血脉,举鼎用力,力由筋脉,筋脉不堪,绝伤而死,道理宜也。
徐子麟如今的情况很不好,双耳渗出血丝,无力依靠着墙壁唯有如此才勉强站立,手中握着半截断臂,五指颤抖,此刻别说是插下去拿着也费力,若不是倪先生吃过亏不明底细,杯弓蛇影,哪怕是生出一根骨刺也能要了他的命。
半空中的骷颅头也察觉到了不对,空洞的眼眶两点幽冥鬼火飘着,猛地回头,恍然大悟明白徐子麟已是油尽灯枯,怒气冲天的喝道:“小子你敢耍我。”
“耍你又如何?”
倪先生闻言震怒,喝道:“你找死。”
幽冥鬼火爆闪,妖力滔天,院子里盛开着鲜花的花圃下泥土翻开,满院一片狼藉,露出一具具腐烂的尸骸,无数骸骨如同受到召唤铺天盖地破土而出,尚未腐烂的烂肉粘粘在骨骼上,诈尸般的立起身子,骷颅内两点鬼火点亮。
风云突变,突起大风,滚滚乌云遮天蔽月,昏暗中无数骷颅眼眶中的绿光引燃,浩浩荡荡几乎占据了整座庭院。
金童玉女震撼莫名,未料到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妖物,就在眼皮底下却无从察觉,不用想也知是倪先生暗中动了手脚。
“倪智。”
玉女高举净玉瓶朗声大叫,倪先生根本不答应,非但不答应两团幽冥鬼火扫向童子。
“看来你们已经明白了,明白了也好,终归难逃一死,去,把他们都给我杀了,这个院子不需要再见到一个活人。”
骷髅大军令命,疯狂扑向每一个活着的人,躲入草芦的小妖们惊慌失措紧闭起了房门,抵御大军的突袭。
金童玉女更是慌张,身为童子法力有限,玉女还可仗着玉瓶喷水抵御一阵子,金童可就惨了宝葫芦被毁,法宝一失连个依仗都没有,唯有躲在玉女身后做了缩头龟,险象环生。
最惨的还是徐子麟,突破界限与否尚未可知,筋脉经过一轮猛烈的冲击后,剩下的只是薄薄的一层筋脉壁连着,像是绷紧了的牛皮筋随时随地都可能绷断,断了唯有一个结果,经脉被废绝伤而死。
徐子麟不是不知道现下处境,但是他不得不躲,黑压压的骷髅大军大兵压境,就算什么都不做,靠堆也能压死人,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骷髅手中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否则徐子麟早已是个死人。
骷髅军团虽然没有甲胄和武器,但它们有骨头,有的骷髅直接卸下左胳膊握在右手,有的卸了腿骨当作武器,更多的是直接取下头颅当做石头来用,取了脑袋的骷髅脚下虚浮,迷失了方向撞向其它骷髅,引出不小的骚乱。
徐子麟扒开骷髅堆好不容易透了口气,接踵而至的骷髅扑了过来,不计代价的堆了上去转眼间被埋起来。
混乱的小院一道身影在挪动,身上被踩踏不知多少下,不过也正是有着这些骷髅的掩护,她被人遗忘了。
琉璃咬着牙忍着痛,双臂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痛的她汗水浸湿衣背,但是她的眼神异常坚定,目光笔直的望向前方不远处一块凸起的顽石,顽石於其它石子并无不同,却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牢牢的吸住。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短短的五步距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对于失去双臂她而言,每前行一步都无比艰难,汗水伴着眼泪滴入泥土,拼尽全力的匍匐前行,她不敢动作过大,若是闹出一点动静来必定前功尽弃。
只差一步,她离顽石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眼看着终点在即,她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然而,骷髅们都各自冲向目标,她的掩护消失了,小院里留下一处真空地带,这一处空白格外引人瞩目。
倪先生空洞的眼眶里,幽冥鬼火移向了这里,琉璃也察觉到了异样,但是她别无它法唯有留在原地,心中不停的祈求各路神明,希望能出现奇迹。
“吃,吃光你们。”
奇迹出现,徐子麟一声爆喝,不顾骷髅妖怪身上散发出的尸臭,状若疯魔见谁咬谁、见谁吃谁,吓得骷髅妖怪惊恐万分,他大口吞咽的尸骨化作驳杂的妖力流向四肢百骸,一对清澈的眼睛开始变的浑浊,血丝染上了黑色,漆黑如墨。
“撤!”
倪先生怒不可歇,本想靠着骷髅军团绞杀了他,没想到竟然演变成了资助敌人,如此以往徐子麟的妖力会变得愈加充盈,反倒是他造就了一个怪物。
骷髅妖怪领命后撤,散乱的妖物成了琉璃的屏障,倪先生自然无暇顾及她,眼眶内的幽冥鬼火不停积蓄着妖力,等待着再一次爆发。
他在不停积蓄着妖力,每一次接骨都需要时间,两团幽冥鬼火由浑浊变得清澈,等到火焰变得炉火纯青的一刻,他会再一次卷土重来。
琉璃不会让他卷土重来,绝对不会,最后的一步已经迈出,没有手臂只能用头,她义无反顾的一头砸了下去,顽石上鲜血横流。
“轰”,地面传来一阵摇晃,顽石下是一处大阵的阵眼,这也是唯一能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大阵开启,山摇地动整座岛屿都在晃动,小院外的竹林像是经受着暴风骤雨的摧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
阵眼启动,地面上折射出道道金光,金光刺眼夺目,铭文如八爪鱼般的散开,沐浴在铭文中的骷髅妖怪化为齑粉,随风而逝。
“不,不可能”倪先生发出惊天的惨叫,从半空中跌落尘埃。
徐子麟也在金光中惨叫连连,周身不断蒸腾出道道黑气,他吞噬了太多的妖物,金光大阵绝不会因为他而有所改变,阵法是用来净化所有戾气,他也逃不过被净化的命运。
“主人,再见。”
琉璃含笑而终,眼底里满是对生的留恋,毒已攻心药石难医,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唯有在临死前再看上一眼,将他的身影永远的铭刻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