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0章(1 / 1)消失绿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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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开始广播——

“针对古德绍部长被刺杀一事,塔斯曼护卫队将对所有到访赌场的游客进行问询排查,希望大家积极配合,在房间等待,排查将从二层游客内舱房开始。”

游客内舱房,是邮轮中价格最为低廉实惠的房型,它可以享用邮轮提供的绝大部分服务,除了房间小一些,还没有窗。

同样,遇到特殊事件,它也是第一个被调查的对象。

众人同时望向房间内的挂钟。

兰斯的思路格外清晰,塔斯曼人从二层搜查到十五层,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们需要做两件事:

一,让老人和两名眼线都归于原位,不引起塞拉尔的怀疑。

二,修改老人和两名眼线出现的监控。

当然,他还要多解释一件事,就是他和湛平川的关系。

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兰斯刚要开口,没想到平躺在沙发上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顺安望着明亮的灯光,洁白的天花板,一时之间陷入恍惚。

他记得他应该死了,难道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事出突然,打乱了兰斯的节奏,可现在不是关心老人的时刻,他知道用过楚浮的信息素,老人的身体应该已经没有大碍。

“你没有死,高塔和鬼眼都在这儿,现在时间不多,简短告诉我们塔斯曼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顺安如梦初醒,立刻坐起身来,望向屋内的一众人。

果然,正是他之前在竞标厅见过的高塔和鬼眼成员。

“我叫陈顺安,是国王的亲信。”

他佝偻着后背,小心的用双手撑着沙发,目光落在兰斯身上。

陈顺安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的,但他十分清楚,自己能够被救,鬼眼与高塔的人会聚集在这儿,全靠面前这个年轻人。

这个人不仅条理清晰,而且胆魄过人,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很多年长者都做不出的判断,背下了大多数人都不愿承担的责任。

他很幸运,濒死前遇到的是这位年轻人。

其实陈顺安最初的计划,是直接联系兰闻道与湛擎和。

他带着国王的一句话——

若你们还记得岑与黎的意志,请务必救塔斯曼于水火。】

陈顺安并不知道岑是谁,黎又是谁,但国王目光悠远,声音很轻,只说:“如果他们忘了,那就是塔斯曼气数将尽。”

但陈顺安知道,国王对这两个人是信任的,所以才愿意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与国王演了一出君臣离心的戏后,陈顺安出走塔斯曼。

他本打算购买前往港谭的机票,可他很快发现,自己一家正被严密的监视着。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通讯设备都被入侵,他们的护照也因被在系统中清除而无法乘坐任何交通工具。

陈顺安明白,一旦他尝试向外界求救,国王必定深陷险境。

他只好忍耐了下来。

但让他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将目光落在了竞标小队身上。

红鹦晶矿石是国王留下的后招,他知道此举必定能吸引高塔和鬼眼前来竞标,一旦陈顺安无法将消息传出去,国王还可以趁与竞标小队会面的机会,想办法透露。

所以陈顺安选择了上曼星海号打工。

得益于国王定下的政策,任何海洋生物形态觉醒者,只要愿意,都可以自动获得塔斯曼的国籍,因此,陈顺安失效的护照并不会被曼星海号阻拦。

他打算想办法接触竞标小队,哪怕只是传递一张纸条。

但果不其然,塞拉尔的眼线也随他上了船。

今天在竞标厅时,他就想跟阿德里安透露一二,但不出意外的,有人在监视他。

于是他只好按兵不动。

谁料到了晚上,邮轮上突发混乱,陈顺安以为这是个机会,便打算冒险一试。

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没去敲两家公会的房门,而是用别人的手机拨打高塔公会的电话。

塞拉尔果然狡诈多变,让两个明线每天在他眼前晃,干扰他的判断,同时将两个暗线按插在他身边,与他做朋友,引诱他放松警惕。

幸好,因为这个年轻人,一切都没偏离轨道。

“一年多前,我儿子陈明壁被联邦邀请,前往首都城参加商业交流会。与此同时,弗比斯湾打算举办现代艺术展,邀我做主理人。总之,国王身边的亲信被以各种正当名头支走,海底只剩下很小一部分力量。”

“塔斯曼太平了太久,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谁也没想到,那天会出事。”

“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国王已经受重伤消失了,塞拉尔当时还只是警卫队长,他带着人找了五天五夜,几乎将海底掀翻,但仍然没有找见国王的踪迹。”

说到这儿,陈顺安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当时我们作为国王的身边人,都没有怀疑他,而且大家虽然着急,但并不非常紧张,因为我们都知道国王不会死,他只是进入了幼年状态,失去了记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曾经国王就因为在地下城中不慎受伤,导致失忆,大家等待了他一年,他就再度归来,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可塞拉尔却显得非常愤慨,他不仅锲而不舍地搜寻国王的踪迹,还经常接受采访,在媒体面前痛斥偷袭者的卑劣,以及表达对国王的思念。”

梦境女巫想了想,她好像就是在新闻上听说了这件事,那段时间此类新闻铺天盖地,想不知道都难。

后来,塔斯曼方面联系了联邦政府,联邦政府热情相助,让所有公会帮忙留意桑德罗的踪迹。

兰斯心道,好有手段的野心家。

群众的情绪最容易被强烈的爱恨挑拨,在群龙无首之际,塞拉尔站出来,先为大家设置一个敌人,即背叛之人,让塔斯曼人群情激奋,以至失去理智。他再不断抒发对国王的思念,让大家对他完全信任,将他视为国王唯一的救星。

自此,任何不以同样烈度斥责偷袭者的人,都将被视为对国王不忠,任何不表达对国王思念的人,都将被汹涌的民意谴责。

塞拉尔顺理成章的掌控了这个国家的话语权,成为激进派的精神领袖。

果然,阿德里安也说:“他通过挑起大众情绪,凝聚人心,控制言论。但这些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恰如其分的功绩。”

湛平川了然挑眉:“所以他抓住了背叛之人,为国王复了仇,然后民心所向,你们就再也撼动不了他了。”

陈顺安深色暗淡,点头叹息:“不错,背叛之人对罪行供认不讳,塞拉尔在追捕他的过程中还受了伤,当时报道的媒体很多,他也因此成为大家眼中的英雄。”

“到这时,我都没有怀疑他。但明壁很心细,他认为塞拉尔作为海底最强者,且带着大量警卫队员,不该在追捕的过程中受伤,就算受伤,也不该告知媒体,这种做法,除了引起民众对他本人的怜惜外,毫无意义。”

“明壁脾气倔,说话刚直,他直接指责塞拉尔的越界,认为塞拉尔不该以塔斯曼发言人的身份接受媒体采访,甚至该为国王受伤一事负责。”

兰斯扯了扯唇角。

这位财务部长可真够耿直的。

“不出所料,明壁受到了塞拉尔拥护者们的强烈指责,认为他在国王失踪后表现冷静,让人失望,贡献不及塞拉尔之万一。唉,当时就连我都指责明壁太过刻薄。”

陈顺安显然心痛到了极致,苍老的眼中蓄起泪水。

阿德里安淡声道:“可见塞拉尔已经完全掌握了舆论。”就连身为父亲的陈顺安,都难逃舆论的支配。

“明壁势单力薄,却始终没有放弃抗争,他集结了一些国王的亲信,想通过舆论扳倒塞拉尔,给这件事降温。他们做的很好,渐渐有人从狂热中理智下来,也认为塞拉尔的行为有些喧宾夺主。”

“但他们的表述始终是理智的,和缓的,远不及塞拉尔的口号有感染力,很快,两方支持者爆发了冲突,甚至产生了互相仇恨的情绪。”

“与明壁一同抗争的人都被失去理智的民众攻击,或死或伤,明壁本人也在工作中突发疾病身亡。然后,塞拉尔主动站出来反思自己,呼吁大家冷静,团结一心。”

兰斯简直要为这精彩的操作鼓掌了。

“所以他充分展示了自己作为领袖的素养,隐忍,宽容,大局为重。”

陈顺安苦笑:“我没能见到明壁的尸体,他们禁止我去看我儿子,此刻我已经察觉到塞拉尔的野心,但理智派也已经没有力量再与其斗争了。”

“或许塞拉尔唯一的疏漏,就是国王。他始终没能找到国王,也就无法将国王控制起来,所以一年以后,国王恢复记忆,回来了。”

“我们自然要向国王告状,把自己的怀疑,以及一年间发生的所有事说给他听,包括塞拉尔擅自增加过路费,以此收买人心,却引得周边国家怨声一片,还有他暗自培植自己的力量,将仅忠于国王的人驱逐出塔斯曼。”

“国王当即宣布调查明壁的死因,不料却受到层层阻力,他当众斥责了塞拉尔的手伸得太长,但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不利于国王的声音甚嚣尘上。”

“他们开始埋怨国王,认为塞拉尔承担了本该属于国王的责任,现在反倒被斥责。有人说国王被权力迷了眼,有人说国王忠奸不分,有人说国王疑心病重,还有人说塞拉尔更适合领导塔斯曼。他们完全忘了,当初塞拉尔就是打着忠于国王的名号,才获得了他们的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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