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咬进去……将利齿刺入皮肉之中, 舔舐吞噬更加鲜美浓郁的猎物血肉,这是身为捕食者的本能。
然后下一刻,无论是黑发宗主还是白发宗主, 都挨了好几下江载月透明触手的嘴巴子。
“都给我松手!”
虽然透明触手的攻击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疼不痒,但是感觉到江载月动怒, 黑发和白发的祝烛星都乖乖松开了咬住她的力道。
江载月终于把自己的两只手都抢救了回来,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种自己的手掌被凶猛的猎食者咬住, 随时会被彻底咀嚼吞噬掉每一点血肉,尸骨无存的危险预感。
“为什么咬我?”
江载月尽量冷静下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 她更倾向于宗主刚刚的动作应该不是为了攻击伤害她。
“是因为你现在感觉很饥饿吗?还是说我的血肉对宗主很有吸引力?”
江载月想要从宗主雕像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以便能杜绝这种意外情况的发生。
此时此刻,也只有白发的宗主雕像含糊地回答了她。
他乖顺地垂下淡色的睫毛,纯白的瞳眸看似危险而恐怖,然而温吞的声音和慢慢凑过来的神情, 如同一只小心翼翼靠近着主人的温驯怪物。
“月月……香……我……错了, 不该……咬,月月……”
仿佛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宗主雕像还主动把他的白色触手伸了过来。
“月月, 也……咬我……吃掉……”
江载月冷静地抵住了他越凑越近的脸。
“你觉得我是和那些异魔一样, 可以吃的食物吗?”
敏锐地感觉到少女身上微微散发出的冰凉气息, 白色腕足忍不住讨好地再度缠绕上她的手腕。
“不是,食物!是……”
他努力搜罗着人类的词汇,驳杂而庞大的神魂中,他的神智仿佛也受着混沌本体的侵染,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喜欢……想要……一起……不, 分开……”
祂呢喃着让江载月有些无法理解的混乱话语,低沉的声音在这时透出如海浪般退后又涌上的非人模糊感。
他又伸出一条雪白触手,轻柔而躁动地抚摸着少女的脸庞。
“吃掉……我……吞掉……我……血肉……贴着……血肉……拥有……你……团圆……”
听着宗主雕像一个词一个词蹦出的艰难解释,江载月心中原本略微提起的担忧,被一种难以具体解释的复杂情绪代替。
她可能有点理解他努力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又不确定他是否拥有人类间的这种正常情感与反应。
“不能咬,也不能吞。”
或许是他纯白瞳眸与脸上裂开的一道道轻微裂痕,减轻了宗主过于完美的样貌带给人的冲击感。
也可能是他轻轻磨蹭着她手腕,脖颈的力道过于轻柔而小心翼翼,江载月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有一瞬间,只是单纯出于本心的,没有思虑过多的轻轻将唇贴了上去。
宗主的唇瓣冰冰凉凉的,即便是现在的距离,也闻不到什么人的气味,江载月没有什么反感,她忍不住轻轻抿了一下,方才有一种不太真实的在亲人的实感。
她退回了原本的位置,“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问完这句话后,江载月后知后觉到一种全身发麻的奇怪感觉。
等等,她刚刚都做了什么,怎么说着说着,还真亲上去了?被皮相迷惑的教训,她在姬明乾身上吸取的还不够多吗?
宗主应该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也不会逼她负责吧?
她清了几下嗓子,义正言辞道。
“这种是我们人族中,有些交往过密的两人会做的正常动作。宗主你可能是受到了人类本能的一些侵染,只要不去在意这种感觉,它就不会对你产生太在太多的影响……”
祂纯白瞳眸无意识地望向镇定自若的少女,尖锐的齿间咬着自己的唇瓣,舌尖茫然地舔到了少女刚刚触碰他唇瓣留下的一点水液。
好甜……
祂的意识还有些许模糊,本能却像是饥渴至极的怪物,闻到了猎物坚硬壳中隐隐透出的水润甜味,不等江载月说出再多,所有的雪白腕足立刻缠绕上了少女的手臂与腰身。
祂冰冷的手臂钻进腕足之中,紧紧贴着她温热的腰身,没给江载月一点犹豫辩解的机会,祝烛星堵住了她所有后退逃脱的空间,同样冰凉的唇瓣不留丝毫缝隙地贴上少女的肌肤,渴望地嗅闻着她身上每一丝气味,直至尝到她唇齿的柔软与甘露,他最后一丝清醒神志也彻底迷失。
还想要更多……难以满足的甜意……
江载月:……亲归亲,可是宗主现在的力道已经大到她开始忍不住怀疑,他是想把她直接吸成一具干尸了。
透明的触手是毫不留情地又推又打,直到不知从何处伸出的黑色腕足一击狠狠抽在白发宗主脸上,其余黑色腕足更是直接将他整个掀开,宗主雕像方才如梦初醒般清醒过来。被掀开不远的白发宗主很快又试图回到她的身边。
“月月……月月……”
然而这次不管他叫的有多么可怜兮兮,江载月都没有一丝心软了,她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嘴唇,唯一能庆幸的一点是,他只是单纯的吸,没有不知轻重地用牙直接啃,不然她刚刚真的要撕破脸皮揍他了,虽然说是她先亲上去的……
对了,宗主本体刚刚出手帮了她,宗主本体是要清醒过来了吗?
江载月欣喜地往后看去,黑发宗主微微睁开的空洞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他还是像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黑色腕足无序地飘动着,将他们所在之处包裹缠绕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白发宗主的声音被阻隔在这张巨网外,江载月试探性地问了几声,也没有等到宗主本体的回应,明白这不过又是一场空欢喜。
“宗主,你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过来啊?”
江载月对着黑发宗主的脸,忍不住喃喃自语着。
又有黑色腕足轻轻缠绕上她的脚踝,手腕,黑发宗主的面孔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冰冷漠然得如同一具没有任何变化的神像。
然而在她没有设备的情况下,缠在她腰身上的黑色腕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捧着她的身体往上一动,黑发宗主冰冷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上她的唇角,就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了一样。
黑发宗主的面孔仍然没有丝毫波澜,江载月却忍不住怀疑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撑开,再用力捏了捏他毫无变化的苍白面孔。
“你真的没有醒吗?”
“刚刚是不是你想亲我?”
然而任她将黑发宗主的脸捏成什么模样,他空茫的黑眸还是没有聚焦的趋势。
不知道为什么,江载月突然想起在庄曲霄的坟碑中时,最后看到庄曲没有闭上双眼的模样,虽然宗主不可能落到庄曲这样的结局,但在某一瞬间,她突然不愿意去想宗主如果永远都无法清醒,甚至是被人杀死的模样。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
她轻轻用手按住黑发宗主的眼皮,想要让他闭上双眼,毕竟这样一直睁着眼睛,难道不会难受吗?
然而即使顺着她的手上的力道,黑发宗主看似温顺地闭上了眼,然而不过下一刻,他空洞的黑眸再度睁开,如同是身体残留的某种顽固本能,让他无法安然地闭上双眼。
江载月突然想起,宗主雕像和她说过的,宗主本体现在没有完全清醒,但似乎对外界的反应留有些许神智,甚至能够捕杀进入他所在巢穴异魔的本能。
她或许应该和宗主雕像再交流一下,或许能从中找出刺激他的本体加快苏醒的办法,不然罗仇魔如果反应过来,甚至对宗主伸出了试探之心,宗主现在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江载月思索中,冰凉触感再度抵到了她的唇角,她低头一看,只见黑色腕足捧着一截断裂的雪白腕足,如同给她投喂异魔血肉一般想要塞入她的唇边。
等等,断开的白色腕足……
难道宗主本体刚刚无意识把宗主雕像的腕足给砍了,准备给她作为补偿?
这种恐怖故事不要啊!她刚刚是有一点生气,可也不至于气到这种要砍触手的程度啊!
江载月下意识地捧住了那条断裂的白色腕足。冰凉柔软,失掉支撑的雪白腕足此刻就像再寻常不过的一块死肉,没有任何反应地贴到她的手上。她只是轻轻抱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惊肉跳感觉。
腕足的断裂部位格外平整,看不出一点血肉撕扯的痕迹。她的透明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道而兴奋起来的小怪物,哪怕雪白腕足曾经投喂过它们,它们不久前也确实被喂饱,可在江载月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还是兴奋地汇聚到雪白腕足周围。
如果不是她立刻制止,那些透明触手简直想要直接分食掉这块腕足。
江载月毫不留情地将它们塞了回去,再看向周围密不透风的黑色腕足包围起来的巨网时,她直接对黑发宗主道。
“宗主,放开我吧,我已经不生气了,你也不要再给我这种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