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5章 清扫(1 / 1)沉夜生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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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载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罗仇魔的身形停滞在半空中,他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此刻却陡然凝固着。

因为每一块组成他身体的细小墓碑里,此刻都伸出了一条雪白腕足。

数以万计的腕足从罗仇魔身体里完全探出, 不过是一瞬之间,罗仇魔以及整片魔域之地都被雪白腕足彻底淹没。

无数条雪白腕足像一片看似安静盛放, 实则暗藏凶险的白色珊瑚花海, 那些刚刚还在肆虐厮杀的异魔悄无声息地被腕足抓住吞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不仅是地上, 就连天上也降落下无数条随风飘荡的黑色腕足,仿佛整齐地将天地分为黑白两边, 它们不仅吞噬魔陨之地内的异魔, 江载月肉眼可见之地,甚至包括她的镜山在内,此刻都被腕足格外快速地席卷一遍,一切碍眼失控的异魔都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落入腕足群之中。

这一刻,江载月似乎明白了宗内长老对宗主的恐惧。

比起罗仇魔对宗主出手时看似声势浩大的毁天灭地之举, 宗主对观星宗的“清理”很安静。

不需要其他异魔出手, 也不需要什么威逼和恐吓,祂就像是打扫自己家屋子的房主一样,快速而安静地将那些逃窜的异魔抓住杀死, 以免让它们逃窜太远, 毁坏家里珍贵的家具。

江载月甚至有一种感觉, 这还不是宗主能做到的极限。

祂还可以将“清扫”的范围继续扩大,祂还可以吞下更多的异魔,乃至于是天魔。

江载月这一刻也理解了罗仇魔对宗主的恐惧。

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罗仇魔,在宗主的眼中或许是大个虫子与小个虫子的区别,所以祂甚至没有在意这个简单的清理掉罗仇魔, 还有什么其他人的举动,等到“清扫”结束之后,祂就自顾自地收回了全部的腕足。

原本一片平坦,被罗仇魔祸害得杂草全无的山地,变成了一片比沙漠还荒凉的平原,有些像宗主的巢穴,但是那些荒凉的黄沙远远没有星沙一般具有浓浓的危险感。

宗主走向她,他的脸上没有了雕像的古怪裂痕,也没有了怪异的纯白眼眸,就像是在岩浆火海边,她初次看见宗主,眉眼冰冷锋利,姿容如同遥不可及的苍穹星群。

她看着宗主雕像的时候,很少会想起那样的宗主。

可是这一刻,江载月清晰无比地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完全清醒的,不仅拥有天域外的记忆,也是拥有千年观星宗宗主成熟心智的祝烛星。

这样的宗主,还会留有多少温和……

“月月……”

祝烛星看了一眼少女此刻远远的,没有过多亲近之色的面容,声音缓慢地带上了些许歉疚意味。

“我醒得,是不是太迟了?”

刚刚凌厉果断得如同杀器般吞噬诸多异魔的腕足,此刻柔软无害得如同藤蔓,分别轻轻缠绕上江载月的脚踝和手腕。

“你生我的气了吗?”

他的动作看似温柔而缓慢,然而腕足已经缠上了少女的腰身,他一点点走近江载月,看少女没有躲闪的意思,方才缓慢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再一点点收紧着力道。

他很想念,很想念她身上的清甜气息,也很想念曾经无数个日夜留在她身边,紧贴着她脖颈的温热触感,更想念,她主动亲吻他的时候,微微咬动的那一点力道和轻笑……

有些混沌的属于祝烛星的记忆,与宗主记忆,雕像记忆融合在一起,祂甚至拥有了刚刚少女看向云池宫的那条黑色腕足,久久不语的记忆。

如果他能早一些醒来,她或许就不必那么担惊受怕了。

想到少女曾经沉重地握着他的腕足,认真向沉睡中的他分析的那些行动计划,祝烛星心中浮现出陌生而酸软的,比被温暖岩浆浸泡更奇异的感觉。

祂很想像之前一样,亲……

江载月突兀地开口道。

“宗主,你真的完全清醒了吗?”

祝烛星抱着她的力道更紧了一些,他的腕足此刻也格外安分地缠上了少女的每一条透明触手,因为江载月的道肢太少,祝烛星最多只能分配到十多条腕足抱着一根触手,再多就会引发少女不适的抗议。

“嗯,月月,我已经完全清醒了。你想吞掉谁,我都可以帮你,甘流生,易无事……”

江载月打断了宗主离谱的报菜名行为。她心中原本生出的疏远与警惕感,在宗主的一番话中消散无踪。

宗主似乎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对她极其纵容的祝烛星,只是比之前有些呆呆的宗主和宗主雕像,完整体的宗主身上更多了几分属于祝烛星的危险和温柔。

此刻在宗主的怀抱中,她身上每一条神经的预警雷达似乎都在高度拉响,就如同人根植在本能中对于危险之物的恐惧与敬畏,尽管祝烛星的态度再如何温柔友善,她也很难控制住自己越发敏锐的身体本能。这种危险感也曾存在于宗主雕像上,但没有完整体的宗主如此强烈。

她只有极力用理智压下这股本能,才勉强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

而在知道宗主完全清醒,他们也不用再忧虑罗仇魔带来的危险后,江载月艰难地从祝烛星缠得太紧的怀抱中抬起头,少女的黑眸亮晶晶的,脸上的笑意终于生机勃勃而完全轻松的绽放了出来。

“不用吞掉他们,我刚刚也不是在生气,只是太开心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也,很开心……”

祂情难自禁地一点点靠近少女的唇瓣,看着宗主近在咫尺,越来越压近的完美面容,江载月的头皮微微发麻,身体本能有一种将头塞进危险野兽口中的警惕与不安。

陡然想到了进入观星宗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的一件大事,江载月眼疾手快地捂住宗主凑到近前的唇瓣,清咳了几声,然后正色道。

“宗主,您之前答应过,要收我为弟子的事,你还记得吗?”

祝烛星长长地吸着少女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却还是很想念与她唇瓣触碰的柔软,他学着江载月曾经轻轻咬着他唇瓣的力道,轻轻含住了她柔软的一块掌心皮肉。

江载月看着宗主面不改色的模样,再感觉到掌心莫名其妙的冰冷湿润,心中陡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等等,祝烛星,不是在舔她的手心吧?!

说好的完整体的宗主拥有清醒的神智呢?!他完全是用一张看似性,冷淡的脸一本正经地做着很恐怖的事情啊!

江载月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的脸,却发现无论是宗主的腕足还是手,都把她的身体禁锢在了一个不能随便移动的区域。

“宗主,我们在说正事,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然而祝烛星沉黑的瞳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他温柔低沉的语气似乎还带着曾经作为宗主雕像时的无害意味,却没有半点松开手的意思。

“为什么要松开?”

他温吞而缓和地问道,“我一直抱着月月,我喜欢抱着……”

江载月只能再度用手捂住他的嘴。

不要再用这种冰冷无情的面色说出类似于恐怖发言的情话了!

她简直有种宗主不是在说情话,而是在发表什么理所应当的大道至理的模样。

江载月突然有了一点困扰,以前看不见祝烛星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还有看着宗主雕像不是人的怪异面容时,虽然宗主的声音确实动人,她还能把他当成是会说人话的大怪物。

可是当宗主完全清醒,毫无死角的完美面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也让人耳朵发麻的时候,她在一瞬间还是有一种被过于强烈的美色冲击大脑的感觉。

如果不是宗主身上那股更加强烈的非人危险感,她现在可能真的要守不住神志,就这么半推半就地亲上去了。

但是——冷静!想想她来观星宗的目标!想想她的短期计划和长期计划!

江载月很快恢复理智道,“不松开可以,但是不要随便亲我。宗主,你应该知道,正常的师尊与弟子之间应该保持着怎样的距离吧?”

“师尊……”

“弟子……”

“距离……”

祝烛星慢吞吞地念着这三个词,他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间给人更加危险的冰冷非人感,声音仍然温柔而低沉道。

“我不收月月做弟子了。”

江载月:???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她辛辛苦苦为了宗主的安危忙活了那么久,虽然事实证明她的行动好像没起到多少作用,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宗主这简单一句话,就把她进入观星宗以来日日夜夜渴望吃到的大饼给拿走了。

“宗主,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

祝烛星看着少女微微睁大的淡黑眼眸,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贪婪的面孔。

“记得。”

祂无比清晰的记得与她相处时的每句话,但正也因为记得江载月的一切,记得她温热体温,记得她的柔软指尖握住他道肢时的触感,祂更加不愿意因为身份的转变与她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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