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 江载月从来没有感觉这个世界如此安静过。
但是感觉到宗主身上慢慢散发出的冰冷杀意,江载月还是下意识地抓住祝烛星的腕足和手,若无其事开口道。
“几位长老可能是好意关心我们, 但我与宗主是两情相悦,相许终生。”
江载月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完, 自然地看向几位长老, “大家无需担心太多,三日后的道侣大典, 还可能有宗外之人到访,几位长老若是无暇参加, 也可以和弟子留在自己的洞府里。”
江载月已经算是在拼了命地暗示他们, 不要凑这个道侣大典的热闹。
但是平日里都算机醒的几人,却愣是无视着她眼中透露出的拒客暗示,沉声应道。
“我会带着弟子一同参加的。”
“我亦然。”
庄长老甚至还主动问道,“道侣大典的布置,宗主是否还需要其他人手?我和弟子都可以帮忙。”
然而没等她开口, 宗主就冷淡拒绝道。
“不需要, 我会布置好道侣大典的。”
说完之后,祝烛星甚至不给其他人再说的机会,就将几人赶出了云池宫。
江载月虽然确实不太希望再多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掺和道侣大典, 但是看着宗主拒绝得如此快速, 她还是不由提起了一颗心。
宗主应该没有灵机一动, 在普通的道侣大典流程里加上什么他自己想出来的环节吧?
他拍拍屁股是可以直接飞升了,她可还要在修真界呆着呢。
她警惕地看向祝烛星,“宗主,你准备在道侣大典上做什么?”
祝烛星慢吞吞地贴了贴她的脸,漆黑眉眼没有过多神情的时候轮廓冷峻, 看不出太多端倪。
“是,惊喜。”
够了,宗主说的惊喜,到时候不会变成惊吓吧?!
江载月非常想从祝烛星口中挖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结果,然而祝烛星转口问道。
“月月,真的不想吃他们吗?”
江载月顿了一下,方才意识到宗主还在记仇,她忍不住用触手轻轻捏了捏宗主的脸,笑着道。
“我不吃,宗主也不许吃。我不会听他们的那些话,宗主也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祝烛星身上的那点冰寒气息,终于在她触手的揉捏和轻柔亲吻中慢慢消失,雪白腕足缓慢缠绕着少女的腰身,脚踝,一寸寸将她完全包裹,黏腻得仿佛撒娇,又仿佛是在困住自己怀中的猎物。
祝烛星温吞缓慢道,“那月月再说一次。”
“说什么?”
宗主的唇瓣贴了上来,他的吻技水平不知何时有了极大的进步,从一开始大力出奇迹的吸吮,到现在虽然还有几分笨拙,到现在已经能够让她感觉到几分酥麻的温柔浪潮,江载月都怀疑祂是不是私底下自己偷偷摸摸钻研了许久。
宗主低沉蛊惑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
“说和我两情相悦,和我相许终身。”
“月月还没有这么对我说过,就先对他们说了。”
江载月勉强从沉迷中清醒了几分,她捧着宗主的脸,抵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以为宗主已经知晓了,所以没有对你说过——
我和宗主两情相悦,我和宗主相许终生。”
至少在她说出口的时候,对于她和宗主这剩下的九天道侣生活,是真心实意的。
哪怕是一点真心,也是她十足十的真心了。
祝烛星看着少女黑眸里倒映出的他的面孔,他抱着江载月,少女身上的温热气息也一点点渗透进了他的胸膛,传进了他的心脏之中。他被少女温柔清甜的气息包裹着,有一瞬间闪过了一个不管不顾的念头。
他想要留下来。
曾经的百年,在他眼中不过是眨眼之瞬,然而此刻,与道侣即将分隔的百年,又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个细碎的片刻与时日,真正的出现了与之对应的重量与意义。
不想和她分开,一百年,十年,一日,哪怕是一个时辰都不想。
祂不飞升了。
他要留下来,等到他们度过无数个如同今日一般平淡又快乐的时日,再和月月一起飞升。
“月月,我……”
祝烛星顿了顿,如果他不准备飞升,他还要做好另一重万全的准备,才能护得了此界与江载月的安全。
“宗主,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祝烛星少见地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黏缠着,继续沿着少女的唇角亲下。
江载月抱住宗主后颈的手微微一动,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吹熄了宫殿中的烛火。
…………
醒过来的时候,江载月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宗主早早睁开,一直在盯着她的漆黑眼眸。
她早就应该猜到,宗主所谓的亲近,除了腕足贴缠着,然后把她从头到尾亲一遍以外,他根本就不懂第二种接触方式。
江载月原本也在犹豫着,她应不应该教会宗主,更亲密的接触方式,可万一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天魔的体质,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亲吻太用力这种小麻烦了。
犹豫着犹豫着,她在宗主这么温柔的贴缠亲吻中,就忍不住睡着了。
然后就是现在睁开眼,她和宗主面面相觑的这一幕。
“月月……”
祝烛星的声音更加温柔低沉,昨日少女的纵容让他亲吻吮吸到了更柔软的气息,他此刻心满意足地贴着少女身体,以着前所未有的缠绵姿态温吞问道。
“这就是人类的交合吗?”
江载月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声傻子,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祝烛星的声音很快带上了一丝低沉的担忧意味,雪白触手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用力地缠绕上少女的腰身,只是轻轻地贴到了她的肚腹上。
“这样就会生下人类的子嗣吗?”
会有一个小人,从他道侣的肚子中爬出来吗?
想到这一幕,祝烛星的眉宇一蹙,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条雪白腕足慢慢缠上了少女的手腕,冰凉的五指按住了少女的指缝。
“我不会让月月疼,也不会让月月受伤的。我可以现在就把子嗣安全地取出来,放进我的道肢里,让它吸取着我的养分活着……”
江载月的神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好笑,变得有些许呆滞。
不是,宗主的腕足还有这样的作用?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载月心动了一瞬,却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她根本不可能靠着亲亲就和宗主有一个孩子,光是修真界有着如此多的危险,她如果随便把一个孩子带到这个到处都是精神病人的世界上,那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根本不想要一个孩子,她也根本没有一点想当妈的心思和心理准备,她自己这一辈子还没过明白呢。
所以对于宗主这个过于超前的提议,江载月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没有孩子,我短时间也不考虑生孩子。”
江载月原本还有些担心祝烛星真的有飞升前想要留下一个孩子的想法。然而听见她斩钉截铁的话语,祝烛星原本眉宇紧蹙着,担忧地望着她的面色终于放松了下来,雪白腕足也再度黏黏糊糊地缠上她的腰身。
“嗯,只要我和月月两个人,就够了。”
祂不需要多余的子嗣,瓜分爱侣对祂的爱意。
…………
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江载月不需要外出搜寻异魔。
她现在费尽心思地想着该如何吞噬完全宗主带回来的形似剑气的异魔。
闲暇之余,她额外分了一点时间,先是嘱咐了梅晏安不必对她的弟子手下留情,什么脏活累活最好都交给薛寒璧去做后,再将一直想要求见她的薛寒璧以好好历练为名,打发到了白竹阁里。
吞噬异魔成效不显的时日,她偶尔去看几眼薛寒璧,曾经对于肮脏之物深恶痛绝的姬明乾,如今辛辛苦苦照料着灵虫繁殖吃泄,脸色惨淡得比死了还难看。
而在这过程中,她也发现了薛寒璧与姬明乾几点极为相似的不当人之处,江载月更加没了最后一点心理负担,她偶尔现身勉励薛寒璧几句,看着他强打起精神,继续投入到照料灵虫当中,自己也精神百倍地继续投入到吞噬异魔中。
而对待她的真正弟子,江载月自然就宽容的多。
江怀剑的身体还存在一些暗伤需要慢慢调养,修炼也不必急于一时,云池宫中的灵气有温养人身体的效果,她特意将少女安排在了灵气浓郁的宫室。
云池宫里还有存放众多古籍的书阁,古籍里记载着修真界诸多剑术功法,江怀剑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这些剑术古籍当中,身体不仅慢慢养得康健了一些,就连神色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灰冷阴沉。
还有赤蛟她们每日打理,云池宫里原本死寂沉沉的宫殿也多了几分活气,江载月每日定时去看望她们,她一手摸着漂亮的蛟龙鳞片,一手再摸了摸绷紧着小脸,眼中光亮却掩藏不住的弟子,已经找到了一点以后宗主人生的快乐感。
祝烛星安静地陪着她,还有十数条腕足延伸到外界,不知道做些什么。
江载月只知道宗主伸出去的一条腕足,每日都给迁移的云池宫墓碑清理周围的杂草,擦拭干净上面的尘灰,还会定期带来漂亮鲜活的花草,插到她娘亲的坟墓周围。
至于她是怎么注意到的,这源自于庄长老忍无可忍的上门告状。
“江道友,宗主是不是又拔了我刚刚培育出来的灵药新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