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9章(1 / 1)藤鹿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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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亲口承认他有妻子, 亲口说出这一句句话来,无疑是在剜傅繁的心。

她只觉得心口鲜血淋漓, 疼的厉害,眼泪屈辱的在眼眶里打转。

照理说傅繁该恨他的。恨眼前人的绝情,恨他玩弄自己的感情,恨他负义忘恩。

可她一想起二人间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恨不起来。

对待自己深爱的人,总是盲目的,毫无理智可言。

她像是以前最瞧不起的那些村间乡妇。情绪失控朝着梁冀肩头捶打上去,一下下毫不留情:“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将阿牛弄到哪儿去了?你将他还给我!你把阿牛还给我……”

“你以为我就喜欢你了?你把我丈夫还给我!我要我的阿牛!你将他还给我,你看我还就不纠缠你!”傅繁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哭喊。

这一幕饶是方才并不喜欢她的府上众人们看到了, 心中也是控制不住的叹气,直叹冤孽。

如今这般听着瞧着, 谁能分出个黑白对错来?

这一日府上就先后惹出这许多事来, 真叫人措手不及。

韦夫人亲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一粗俗无礼的民女如此对待, 她黑着脸差人上前将傅繁拉下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姑娘拉开!”哪家养出这般性子的姑娘?当真是没规矩!

赶过去的仆人们却被梁冀伸手阻止。

梁冀眉眼未动, 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的任由傅繁打:“你打, 若是能叫你消气便慢慢打。”

他这话更惹得傅繁气急败坏:“呸!你以为你欠我的打你几巴掌就能还清?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这个白眼狼, 亏我以前那么相信你, 我一直想着你, 你莫不是忘了你以前的承诺……”

傅繁咬着唇,泪水倔强的凝结在眼眶, 哪怕看不清楚, 却依旧是紧紧盯着梁冀。

梁冀只是躲避她的眸光一般垂着头。

他等她骂完, 才试着将自己衣袖从她手中扯了扯,深吸一口气道:“傅繁,你不是最喜欢银子了吗?我将自己有的都给你, 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钱。以后你与你大哥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以后——”

梁冀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了傅繁重重一巴掌。

她咬着牙骂他:“原来你就是这般看我的?大少爷,你看不起谁啊?我虽贪财却也知取之有道!我便是宁愿饿死穷死也绝不会叫你施舍!我呸!”

一语未了,她却忽地察觉头晕目眩。

傅繁这些时日为了阿牛的失踪提心吊胆,这一路又是赶的急仓促入京,往日强壮的身子这些时日憔悴的厉害。

许是方才情绪太过激烈,前一刻还在挣扎哭闹间,她忽地便觉眼前一阵阵眩晕,身子便直直地往后倒去。

幸亏身旁的梁冀眼疾手快搀扶了她一把。

“你不要碰我,拿开你的脏手……”傅繁虚弱的睁不开眼,偏偏还记着二人方才的争吵,丝毫不肯示弱的骂。

梁冀松开手,却叫傅繁直直坠倒在地上。

围观的众人皆被这一出唬得花容失色。

“这是怎么了?”一时间,脚步声纷至沓来。

韦夫人见此情景眼皮微颤,心下有了猜测,当即便急命身侧婢女去请府中大夫过来。

不多时,便有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而至。

屋内众人皆屏气敛息,各有所想。

大夫细细搭脉神色凝重,俄而起身向众人拱手道:“恭喜府上,这位娘子是有喜了,约莫两月多了。”

此语一出,仿若春日惊雷。

众人面庞各异,韦夫人已是面浮欣喜。

韦夫人想也未想,便朝着听了这个消息呆滞在原处久久不曾移动的梁冀催促道:“冀儿,两个多月,究竟是不是你的骨肉?”

梁冀似乎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他垂着头僵硬着身子,整个人竭力攥紧手指,他在发抖。

显然他不想承认。可良知叫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来。

梁冀只觉心口闷沉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

可笑啊,前一日他还满心欢喜,一日一夜的策马也不觉有任何疲惫。他满身的精力只想着早早见到她,与她诉衷肠。

可这才一日功夫,怎就这般了?

今儿看了一出闹剧的女眷们见状也知晓不能继续听下去,这女子日后以什么身份入府来,就不是她们该插手的事儿。

女眷们纷纷寻着借口离去,将空荡荡的花厅留给了母子二人。

韦夫人知晓自己儿子这番的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自是大喜,这回这个可是自己的亲孙儿。

韦夫人止不住叮嘱梁冀:“赶紧将人纳了,肚子不等人,等肚皮大了再纳入府里只怕叫人说闲话,到时候扯上私生通奸可不好听……”

显然,她并不打算给傅繁一个妻子的名分。

如此出身,如此不堪,当自己的儿媳?岂非叫京中人笑话死自己。

韦夫人宁愿将他二人这段感情看做是通奸,也不愿承认自己儿子失踪失忆的两年里与一贫民女子私下成了婚。

在她看来,那女子若非肚子里有了她的孙子,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不过如今,看在未出世孩子的份上,叫她做妾倒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日后将孩子抱过来自己好生教养,万万不能叫自己孙子与他那上不得台面的生母走进了便是。

一直怔松的梁昀只觉脑海中一声巨响,各种情绪悄然间炸裂开来。无数情绪好似狂风巨浪,前赴后继的打向他,将他打倒。

胸口里好像有一条冰凉的毒蛇爬上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措将他整个人攫住。

梁冀低垂下眼睫,越是平静的神色,越是暗藏惊心动魄。

“我不要这个孽种。”

孽种?这世道上,竟还有人管自己孩子叫孽种?

若非韦夫人太了解自己肚皮里生下来的儿子,她只怕要怀疑这孩子身世存疑,父不明了。

可她太了解梁冀,正是因为太了解梁冀,才叫梁冀的话气的胸口发疼。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如今都多大的年纪了?说不要就不要?什么叫孽种?”

语罢,韦夫人自顾自吩咐婢女们将傅繁好生照顾伺候着,她狠狠剜了儿子一眼,“赶紧给她寻一处宽舒适的院子,再拨一群丫头们过去,仔细给她养胎!来年才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你也是,最好给我死了这份心。叫老太太知晓看她怎么罚你!”

梁冀手脚冰凉,忽地毫无起伏波动的语气:“我错的太多了,这不是我所愿。我不是阿牛。傅繁她喜欢的人已经没了,我那时也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就是个傻子,记忆丧失的傻子……”

儿子这番忽如其来的糊涂话,可叫韦夫人忍不住骂:“你到底被阮氏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己儿子都不想要了?自己儿子不要,乐意给旁人养野种!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韦夫人说到此事忍不住心中一堵。如今礼法上阮氏才是老三的妻子,她的儿子才是老三的嫡子,且还是嫡长子……

若是继续下去,等那孩子再大一些,就该继承梁冀一切了。

到时候自己亲孙子什么好的都轮不到?好东西全便宜了外人?

梁冀见自己母亲又说起那些事,心中哀痛,他道:“别再说了,我都说了我哪个都不会要,都是孽种!日后我和她都会离这里远远的!远远的叫你们看不着!”

韦夫人简直要被他这番大逆不道气疯了:“且瞧瞧她如今的模样,你不厌弃她已经很好了,她如何还敢不情愿?”

“都叫你别再说了!”梁冀捂着头,似乎强忍着暴怒:“你怎还有脸说她!还不都是你逼她的!她是为了我才……才与大哥……”

“我的儿,听娘的一句劝,你正是年轻,怎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不如叫那孩子和她都给了老大算了……”

梁冀一听自己母亲这番话,几欲吐血。

他几近厌憎地甩开韦夫人,“够了……闭嘴!闭嘴!”

……

外头寒流滚滚,下起了绵绵不绝的大雪。

没一会儿功夫,天色便渐渐有几分暗淡。

窗外花枝上静悄悄挂满了霜雪,一条条银枝迎风招展,颇为壮观。

自傅繁刚刚登门,闹着要寻夫君时,盈时便收到了底下人的通禀。

一切如此始料未及,盈时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打算都来不及。

她仓促的跑回昼锦园,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孩子。

内室里炭火烧的暖和,叫人昏昏欲睡。

盈时亲自动手,将还在熟睡的融儿抱起来,她的动作惊扰了还在熟睡的孩子。

软和的小团子明明被吵醒了,却也不生气,见到近在咫尺母亲的脸,他架起短短的胳膊咯咯的笑着,投入盈时的怀抱。

小小婴孩儿的手已经很是有力气,但他似乎知晓不能伤害盈时,手指触碰上盈时脸颊时力气很轻。

盈时抱着孩子有些难过,她舍不得松开孩子,可又知晓如今为了融儿的安全,不得不将他抱离身边……

她将脸蛋抵着融儿温暖的脸蛋,深深的叹息一声。

“融儿,你不会怪阿娘吧?阿娘觉得自己很没用,将许多事都处理的乱七八糟……”

自己叫孩子也跟着受苦了。

回应盈时的,是融儿清澈的笑声,盈时忍不住也跟着慢慢勾起唇角。

可她才笑起来,便又听了外头禀报回来的消息,说是今儿随着三爷前后脚入门的那位娘子有身孕了。

桂娘听了这个消息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满屋子里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好?谁知晓三爷没死能回来?谁知三爷还早早就成婚娶了小的!咱们小主子可怎么办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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