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章(1 / 1)醉酒花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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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馒头和後世的馒头不一样,这年头的馒头带馅儿,按照後世的分类应该叫包子,肉馒头就是肉包子。

太学的肉馒头皮薄馅大,有羊肉、笋肉、笋丝、鱼肉、蟹黄、蟹肉等各种内陷,哪天食堂门口挂上“今日吃馒头”的牌子,到了饭点去打饭都得靠抢。

苏景殊和王雱念着食堂的美味肉馒头,路过食堂的时候特意去看了一眼,看到今天真的吃馒头後惊喜不已。

大厨肯定是看他们都是新生没见识过太学的好东西,所以开学这几天要把拿手好活儿亮出来。

显然,期待着太学招牌肉馒头的不只他们俩,所有路过食堂的学子看到木牌上写着的“今日吃馒头”後都激动的不行。

太学生们精神满满,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把今日上课的直讲看的心花怒放。

太学和国子学原本在一处,这些年学生变多才分成两个学堂,虽说变成了两处,但是直讲教授依旧还是那些人。

国子监是大宋的最高学府,重要性不言而喻,选用直讲的要求堪称严苛。

要“儒术该博,士行端良”,品行学问都不能差,还要“深明经义,长于讲说,历任无入己赃罪者”,有犯罪记录不得入内,皇佑四年官家还下诏规定年四十以上者才能来国子监任直讲。

四五十岁年过半百正是喜欢感概人生的时候,在国子学看着那群衙内虚度光阴跟受刑一样,再到太学简直不要太享受。

看这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这才是国之栋梁该有的样子。

钟声响起,头发花白的老直讲心满意足的合上书卷宣布下课,他前边刚走,屋里的学生就全冲了出去。

为了肉馒头,冲呀——

两个小短腿跑起来不比大他们五六七八岁的青年慢,甚至因为频率高率先冲进食堂,“叔,要四个肉馒头!”

打饭的大叔动作利落,接过餐盘就是夸夸一顿塞。

苏景殊:!!!

叔,多了,这麽多俩人都吃不完!

王雱一看餐盘里的饭菜那麽多,立刻把手里的空餐盘放回去,“走走走,快去找个位置坐。”

後面的打饭大军已经追了上来,他们挡在前面会犯衆怒。

两个人迅速找到位置开始吃饭,食堂的招牌肉包子没有让他们失望,羊肉馅儿调的极其鲜美,非常对得起它的名气。

只是包子好吃,其他的菜就不行了。

食堂菜不愧是种花家的第九大菜系,即便有个出彩的招牌也不耽误别的菜色难吃。

王雱蔫蔫儿的放下筷子,“景哥,我大概知道同窗为什麽不着急了。”

苏景殊看着打饭大叔身後摞成小山一样的肉包子,心有戚戚的点点头,“肉馒头不限量,别的菜不好吃,的确没必要着急。”

王雱更蔫儿了,“那他们怎麽还跟着我们跑?”

苏景殊也不知道,总不能是联合起来逗他们玩吧?

正说着,两个略有些眼熟的同窗便端着餐盘询问可不可以拼桌。

说话的书生斯文俊秀,没开口的那个身形略高,俩人穿着太学统一发放的衣袍,看上去都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苏景殊和王雱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和他们搭话,连忙表示随便坐。

这年头不重同窗重同年,同窗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算,将来省试一起中进士的同场考生才是能在官场上两肋插刀的存在。

他们俩年纪小,同窗比他们大太多玩不到一起,且他们的同窗三年後都会下场考试,他们俩这年纪显然不会凑在同一场,所以开学之前都做好了没人搭理他们的准备。

没想到啊,班里还是好同学多。

两边互通姓名,主动搭话的叫周勤,另一个叫周青松,虽是同姓,却并不是一家人。

公租房再便宜也得交钱,太学生出身寒门,孤身进京求学能省则省,别的班什麽情况他们不清楚,反正乙班的除了苏景殊和王雱还有少数几个带妻儿一起进京的同窗其他的都选择住在监舍。

新生老生互通有无,住宿生的消息比走读生灵通多了。

周勤笑的不行,“先前没想到你们不知道太学只有肉馒头可口,大家看到你们二人钟声一响就往外跑,想起来要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景殊幽幽擡头,“那你们还跟着往外跑?”

周勤和周青松干笑两声,闷头吃他们的饭。

苏景殊:……

懂了,都是来看他们笑话的。

是他太天真,什麽班里还是好同学多,分明都是坏东西。

吃过午饭回教室,经过食堂的打岔,同窗之间的气氛都比上午轻快许多。

苏景殊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所以我们俩是过来给你们调剂心情的是吗?”

周勤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弯腰谢道,“景兄客气,小弟在此谢过。”

此话一出,全班的同学都煞有其事的站起来作辑,“景兄客气,小弟在此谢过。”

塑料友情靠不住,王雱笑的直不起腰,好在他还有最後一丢丢良心,没有和其他同窗一起作辑道谢。

苏景殊:???

你们礼貌吗?

谁说不重同窗重同年?谁说太学生除了学习什麽都不管?谁说太学生都不爱搭理人?谁说太学生只会独善其身?

这像自闭卷王的样子吗?

自闭的只有他自己,这些全是活泼开朗大男孩!

一群人闹到直讲过来才消停,经过一番课前打闹,午後的课也没人犯困,让下午来上课的直讲也甚是满意。

太学和後世的大学差不多,学习多靠学生自觉,直讲们上完课就走,学生有问题可以去直舍找他们解答。

苏景殊收拾好书箱,看看左右同窗桌上的书卷,对他们的主修科目大概有了了解。

周勤正好坐在他前面,转过头说话很方便,“小景殊,你选好主治哪一经了吗?”

“选好了。”苏景殊回道,“主治《春秋。”

本朝印刷业极其发达,朝廷也一直在大规模的印刷儒家经典。

太学教九经、五经、三礼、三传、学究,真宗皇帝下令主持校订刊印《九经义疏颁行天下作为法定教材,但是九经那麽多不可能全部精通,学到後面都会定下主治某一经。

《九经义疏是在唐朝孔颖达组织编撰的《五经正义的基础上编撰的,儒学多门,章句繁杂,门第之见太重不利于朝廷取士,所以得统一标准让天下学子来学习。

义疏主于诠解注文,注不驳经,疏不驳注。

《九经义疏在《五经正义的基础上加了贾公彦的《周礼《仪礼疏、徐彦的《公羊传疏、杨士勳的《谷梁传疏,乃是如今最权威的经学教科书。

天下士子人手一份,不管主治哪一经,《九经义疏都是基础。

周勤有些诧异,“《春秋微言大义,常令士子知难而退,主治《春秋的可不多。”

就拿他们太学的学子来说,治诗经的最多,易经次之,书经再次之,修春秋、礼记的的都很少。

周青松听了一耳朵,听到这里不由摇头,“你这是自己夸自己?”

周勤收好书箱双手负後,“此言差矣,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苏景殊凑到他书箱里看了一眼,果然最上面就是抄录的《春秋经义。

不错不错,的确是英雄所见略同。

真卷王!要学就学最难的!

美好的一天结束,小小苏身心俱疲,感觉比贡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哥哥们还要糟心。

不管怎麽说,早出晚归的上学生涯算是稳定了下来。

九天的会试对贡院里的考生而言度日如年,在不考试的人眼里却是转瞬即逝。

会试期间国子监的课不多,好些直讲都在贡院监考,见来见去都是那几个熟面孔。

苏景殊不知道他的同窗们哪儿来的消息,每天到学堂听见的就是昨天又有多少人哭着被擡出贡院,弄得他明知道哥哥们不会有事也开始担心他哥会不会被擡出来。

贡院条件那麽差,一不小心真的会要命啊。

他上辈子好像还从营销号上看到贡院考试时发生火灾,结果因为考试要锁院,里面考试的考生逃不出来被活活烧死的惨案。

京城贡院应该不至于出现那种情况,但是条件也好不哪儿去,万一体质不好在里面生个病,就现在这医疗水平说不准人就没了。

老话说的不错,人吓人果然能吓死人。

终于等到会试第九日,苏景殊放学之後直奔贡院和他爹会和。

虽然每天都有人被擡出贡院,但还是坚持到最後一天的更多,贡院门口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是接到自家考生就走,完全没有精力寒暄。

苏轼和苏辙走出贡院,找到自家马车钻进去就躺下。

大苏:“饿。”

小苏:“困。”

小小苏:“……”

很好,这反应很他哥。

马车一路回到苏宅,刚从贡院出来的兄弟俩家庭地位飙升,一家人围着他们嘘寒问暖,好声好气哄着洗漱吃饭,收拾爽利了立刻让他们回屋睡觉,全家都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音打扰他们。

苏景殊小蜜蜂一样跟着忙里忙外,似乎已经看到他从贡院出来被全家捧上天的场景。

两个哥哥同时下场,回来後得到的关注只有二分之一,他不一样,到他下场的时候绝对没有人和他抢关注。

省试考完,考生各回各家,监考老师还得留在贡院批阅试卷,一批就又是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国子监的课程依旧松散,连太学都是下课之後不见多少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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