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七个人的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 至少可以傲视整个火锅店,点的菜一点都没浪费,就连服务员送的果盘都被一抢而光, 费世杰用漏勺捞了又捞,捞出最后一块鸭血再无收获后,这顿饭也到了尾声。
费世杰跟王序然互相搀扶着,虽然吃得很撑,但这模样也过分夸张了。
走出火锅店, 章韵宜主动提出请他们喝奶茶, 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朋友们请她吃火锅, 她回奶茶,钱包里还有老爸赞助的三张红票子。
一行人乘坐扶手电梯来了一楼, 奶茶店外闹哄哄的, 最爱凑热闹的沈明睿灵活地钻了过去, 再折返回来时,气喘吁吁道:“好多人在买刮刮乐,最高奖项好像三十万?”
就连戴佳跟徐诗诗听了都很心动。
一张刮刮乐很便宜,但万一呢,章韵宜本来都准备拿钱买几张玩玩,谁知听到广告语中的“拼的就是运气”,她刹住脚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不去, 我所有的好运气都要用到考试上!”
她是非洲人,别说是中三十万,买三块钱一瓶的饮料她都没中过再来一瓶, 回回都是谢谢惠顾。
徐诗诗无语:“……还运气?你考试摇骰子呢?”
章韵宜一脸正色:“那不会,我玩点兵点将,点到c就选c。”
在她身后不远处,陈阔听到这话,被逗得笑出了声。
就这短促的一声,也被她捕捉到,她循声回头,隔着经过的三两行人和他对视,他收敛笑意的前一秒,她清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去买奶茶,班长,你喝什么口味的?”
一道声音压过了陈阔的“我不喝”,“一姐,你知道我的,我还是喝奶茶三兄弟啊!”
章韵宜:“……”
她轻哼一声,还是记下了。另外几个都围在了刮刮乐那儿,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分不出心思来,她便没一一询问,大不了直接买招牌的珍珠奶茶。
“对了,班长,你刚说喝什么?”她来到陈阔面前时,他正站在一边低头看手机,也没有参与到买刮刮乐的队伍中,不知是嫌太挤,还是不感兴趣。
“我说我不喝。”
“那好吧……”
章韵宜对这个回答不意外,也知道他不是在跟她客气,不再勉强,冲他笑一笑,擦过他的手臂往奶茶店方向走去。
陈阔摁灭手机屏幕,仗着身高优势,很轻松地瞥见那几个人都忙着买刮刮乐。除他以外,她可能要买六杯奶茶,很重,他没有迟疑,握着手机,大步跟了上去。
章韵宜排在队伍后面,踮起脚尖看了眼,这一年的奶茶店还不是以后用手机小程序下单的方式,甚至,依然以现金为主,但效率并不比未来低很多,相反店员们手脚都很麻利,可能是现在的奶茶还没有那样花里胡哨。
她没站稳,往后仰了一下,不经意地踩上身后人的鞋子,是黑色的匡威板鞋,再往上,是浅灰色运动裤,直到目光掠过他的喉结,定格在他的脸上,她睁圆了眼睛,“哎?”
想问他怎么来了,又记起他的鞋子,连声问道:“没踩痛你吧?”
还好她的鞋底算干净,粗略一看,没有踩脏他,舒了一口气。
陈阔根本就没有感觉,但也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不甚在意地挪了挪,回道:“没有。我来帮你拿奶茶。”
这是顺便解释了他站在她身后的原因。
章韵宜在短暂错愕后,眨了眨眼,面露感动之色。怎么上辈子没注意到,班长其实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呢?一定是他的细心太过不动声色,所以跟他不熟的人才察觉不到,比如她。
陈阔对于她专注地注视着他的这一行为,很不自在。
而章韵宜也没有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收紧,那是他提笔答题无数次的右手,此刻却有几分不知所措。
“班长,你不喝奶茶,我还发现你不怎么喝饮料,是完全不碰吗?”章韵宜好似闲聊一般,问他,但当她看一个人的时候,眼神跟表情都很认真,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阔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盯着奶茶店挂着的招牌,“小时候爸妈不让喝,会坏牙齿。”
“就这?”章韵宜惊讶,好像每个她很好奇的问题背后的理由都很简单。
不过他提到了牙齿,她不自觉地便盯着瞧。
确实,老板的牙齿整齐又干净。
陈阔:“……”
他很想跟她说,能不能别看他了,但这话说不出口,只能随着喉结轻微地咽动,又收了回去。
“以前不让喝,后来有了零花钱也买过,可能是很少喝,觉得都太甜了,齁。”他又不知不觉地完整解释了原因,脑子里又闪过她给的那盒牛奶,停顿数秒,“吃饭的时候,谢了。”
章韵宜失笑,“我还以为你只喝那个牌子的,还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给你,你觉得哪个好喝一点呢?”
陈阔如实回答:“都还行。”
他压根就没记住味道,而且,牛奶不都差不多?他之所以总喝本地品牌,也没觉得有多惊为天人,不过是习惯了、懒得换罢了。
“我是出门的时候拿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她似乎很开心,笑声愉悦,“是我妈单位发的,我妈以前都不肯要牛奶,要么就跟同事换纸巾,因为我以前不爱喝牛奶,怎么都不喝。”
陈阔看她一眼,以前不喝,现在喝?
他偏过头,看向别处。
很快就排到了章韵宜,她双手搭在台子上,抬眼看招牌,“两杯奶茶三兄弟,三杯珍珠奶茶,还有一杯抹茶红豆。”
接着,她打开钱包,拿了一张五十,两张一块,递给店员时,身后一只拿着一百块的手也伸了过来。
店员愣住,不知道要收谁的。
一看这两个年轻的男生女生是认识的,身体比意识更快,麻利地接过男生递过来的一百。
“我有零钱呀。”章韵宜扭头看向陈阔,“而且说好了,是我请他们喝。”
陈阔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平淡地说道:“没事,都一样。”
后面队伍很长,章韵宜也不可能在这儿为了谁买单的事拉扯,只好算了,要去接奶茶时,他仗着手长,越过她,一手轻松地提着三杯奶茶。她很无奈,所以她就只是排队点了个单?
“我来提三杯吧?”她跟在他身后,走出排队的人群。
“不用。”陈阔侧身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低声提醒她,“看路。”
“噢……”
商场外面,另外五个人已经杀红了眼,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费世杰居然已经花了小两百出去,他还要买,陈阔抬腿踹了他的屁股一下,“你疯了?钱多可以捐给我。”
费世杰挠挠头:“……”
人很容易被那样的氛围影响,尤其身旁的人又蹦又跳。
被陈阔踹了一下,他好似也恢复了理智,注意到了奶茶,又原地复活扑了过去,拿了一杯,用吸管戳开猛喝了几口,彻底清醒过来。
几人盘点了收获。
戴佳跟徐诗诗最为克制,就买了二十块的,刮出十块后就不买了,一直围在别人身边看,这就叫不花钱过干瘾。沈明睿倒是想跟费世杰一样买买买,但他零花钱不够,只能望着三十万跟自己擦身而过,扼腕不已。
王序然也很变态,买了几十块也停止,站在一旁琢磨着各种中奖概率,见陈阔来了,拉他展开热切讨论。
章韵宜:“??”
过分了啊!
谁允许你们在这讨论学习的!拖走,逮捕了!!
…
沈明睿忧伤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招得徐诗诗跟章韵宜对他混合双打,不过奶茶买了,他们也确实该散了。说到底火锅也只是拼桌,没必要下午还一起玩,即便是章韵宜,也没想过要硬凑。
三个男生跟他们道别,片刻后,便汇入了乌泱泱的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沈明睿得知她们要逛街,找了个非常拙劣的理由,类似闹钟响了非说自己电话来了的那般拙劣,总之,他飞快地溜了。
“没他也好!”徐诗诗说,“虽然我没把他当男的,但他在我这也不是女的,我没法让他陪着逛内衣店——快冬天了,我想买带胸垫的秋衣,这样我每天就不用穿脱胸罩了。”
戴佳听着“胸罩”这两个字,耳根都红了,紧张地左右张望,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她才舒了一口气。
章韵宜附和:“这个可以有!”
徐诗诗又道:“不穿最舒服,烦死了,胸小一点就好了。”
戴佳:“?”
她跟徐诗诗在学校也偶尔聊天,毕竟她们有共友,但聊得不深,聊的事也很单纯,她怎么也没想到,离开学校后的徐诗诗是这样的徐诗诗!
章韵宜哼笑:“给我,偷走你的罩杯”
戴佳:“??”
章韵宜你……
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中,被章韵宜还有徐诗诗拖着在各类小店中愉快地穿梭,一个下午的时间飞快流逝。
在排队结账时,百无聊赖的章韵宜四处张望。可以说吗?除了该死的高考以外,她好喜欢现在,那些只存在于青涩记忆中的模糊场景,又一一真实地上演。
各类商店林立,眼前的一切都欣欣向荣。
好朋友手挽着手逛街,窃窃私语。
午后的阳光,挨着脑袋共享的章鱼小丸子,试戴滑稽饰品时挤在镜子前的哈哈大笑。
她也很想用眼睛将眼前的这一切全都记录下来。那些上辈子觉得稀松寻常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