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楼下的行?道树落了不少叶子。低处积蓄起了两个小水坑,不知打哪儿?跑来的两个小孩蹲在那?边玩起了过家家。
方霓有些怕冷,看树叶在风中不住摇晃的样?子, 没有去开窗。
正思?索,门铃响了起来,快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忙到门口去开门。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万一我是坏人呢?”谈稷迈进来,将雨伞撑开了搁在门外。
“我帮你放阳台吧, 这个小区治安不好, 别?一会儿?不见了。”方霓迟疑地看一眼他手里那?把明显价值不菲的雨伞, 从他手里接过来,小跑着放去了阳台上。
回来时, 她弯腰从橱柜里拿了双鞋套给他:“只?有这个了。”
谈稷看一眼,是鞋套。
方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男士拖鞋。要不, 我去楼下给你买一双?”
“不用这么麻烦。”他接过了鞋套, 弯腰套上, 进门时四处看了眼。
方霓有些尴尬,把过道里的两个行?李箱塞到了杂物间,方便他落脚。
“舍友回去了?”他在沙发里坐下, 问她。
“嗯,回老家了。”她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白水,知道他喝不惯她那?种?廉价茶叶。
他道了声谢, 将裤脚卷起一些。
看他外套有些湿了, 方霓说?:“我帮你去晾一下吧。”
“好, 麻烦你。”他将搭在一旁的外套给她。
方霓只?是把衣服简单地晾了起来, 用纸巾细心地吸干了沾在上面的水渍,只?等?它自然风干,没敢用吹风机什么的来吹。
这外套的面料看着挺括, 摸上去却很柔软熨贴,乍一看是黑色的,逆光里斜着看去又似乎有两种?以上的竖条纹横织着,感觉很有立体感,在不同光线下颜色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
很多人觉得高档的面料就越不容易损坏,其实不然,越是高档的面料越要小心护理,很多面料既不能水洗也?不能干洗有些还?需要特定的温度和特定的洗剂才能清洁,清理起来非常麻烦。
谈稷这种?人,平时都有人帮忙清理吧。
方霓回到客厅时,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谈稷看到,忍俊不禁:“这是干嘛?”
“怕传染给你。”她一本正经地说?。
谈稷抬手就给她摘了下来,将口罩扔到一旁:“就算要传染,也?该是我传染给你,毕竟,我才是先感冒的那?个。排队懂吗?”
方霓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约莫是她傻呆呆的样?子逗乐了他,他无声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除了我舍友的房间,你随便参观。”
他回头瞟了她一眼,嗤笑:“我参观她们房间干嘛?”
这屋子不大,到处也?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后来他走到她房间门口,方霓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打开了:“……我房间没什么好看的……”
她的房间算不上乱,但也?绝对?不算整洁,因为还?放了一个人台,桌上都是各种?关于服装设计和打版的书籍。
靠南面是窗,北边靠墙是床,西边是书桌,可以说?有限的空间里都挤满了东西。
再整洁,堆满东西时都看不出整洁了。
方霓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看就差不多了吧。”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前?面,结果不小心刮到了被子,“咚”的一声,从里面掉出来什么东西。
方霓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拾,谈稷快了她一步,将那?个粉色的带两个圆球的东西捡起来,有些好奇地提起来,在面前?仔细端详。
小玩具全身粉嫩,可可爱爱,乍一看有点像是那?种?放置在儿?童玩具店铺里的玩具,可以鱼目混珠。
但是,谈稷显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直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拨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球,带点儿?探究的微妙。可那?一刻回头看她的那?含笑的一眼,已经尽在不言中。
方霓身体僵硬,有那?么会儿?,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直接投胎算了。
真是太尴尬了……
“如果我说?这个是按摩脊椎的,你会信吗?”退出房间,她递给他一罐鸡尾酒,干巴巴地说?。
谈稷也?没嫌弃,单手开了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
没有等?到回应,方霓回头看他。
谈稷的侧脸很立体,不管是高挺笔直的鼻梁,还?是优越的眉骨,形成一张近乎完美建模的脸,以至于他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他不说?话,方霓更觉得羞耻,带点儿?意气:“难道你就没有玩过吗?”
他礼貌含笑地偏过头注视着她,手扣着那罐酒搭在膝盖上:“我不需要那?玩意儿?。”
方霓确信自己从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看出了调侃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她似乎也?没那?么尴尬了,或者是破罐子破摔:“嗯,你这种?坏男人。”
“坏男人?”他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一双清亮含笑的眸子,不卑不亢。
对?视久了方霓反而有些不确定,甚至有些底气不足。
在脑海里搜索,除了撞见他去看周念那?一次,他的私生活成迷,她似乎也?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别?的女人,更别?提什么花边新闻了。
不过他这种?背景,真有什么也?没什么媒体敢乱报道。
方霓拿出手机搜索,在搜索栏打入他的名字。
跳出不少信息,比如:中源创业现任副主席、中源集团执行?董事、a大兼职教授,兼任上海万华集团投资与?资产管理首席财务官……后面还?有一堆头衔,以及一些参与?管理过的重大项目,曾任职过的一些职务,总之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就是没有私生活相关,一点都没有。
她不死心地又换了个浏览器。
结果差不多。
谈稷拿过了她的手机,关了,扔到一旁:“有什么直接问我本人就行?。”
方霓看他,他眉眼带笑,很和煦的样?子。
她反而红着脸问不出来了。
被他看得久了,她极度不自然,别?开了目光,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殊不知,她微扬着头,白皙的颈子愈加优美迷人,可一张清水芙蓉的面孔上只?有懵懂,妖一样?,好似全然不知自己有多么诱人。
方霓发现了他灼灼的注视,更加不自在:“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她一喝酒脑袋就有点短路,别?有一种?娇嗔和放浪,可偏偏眼神又是纯稚的。
“感冒了还?喝酒?我发现你真是一个酒鬼,人菜瘾大。”他轻易就捞过了她手边放置的那?罐酒。
低头看一眼,29,也?不算很高。
嗯,是真的又菜又爱喝。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她嘟哝,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粉晕。
谈稷看她一眼,大手一捞,把她的脸掰过来:“喝多了?”
她懵懂地望着他,眼神有点不安。
不过,看着有些迟钝,像是真的喝多了。
这酒可能后劲儿?大,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如今有些明显了。
她抿着唇,表情看着有些紧张,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摇脑袋想甩开他的禁锢。
谈稷倒没趁机欺负她,挣扎了一下就挣脱了。
她蜷到一边,有些迷茫地靠在那?边,然后似乎有点难受,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真喝多了?”谈稷俯下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方霓怔了一下,真有三?分酒意也?醒了,直愣愣地看着他。
谈稷都笑了:“不认得我了?”
挨得太近了,她似乎都闻到了他鼻息间的酒气,还?有一种?干燥的气息。
他身上要比她热多了。
“干什么呀?”她嘟哝,声音也?变得格外娇柔。
谈稷问她他是谁。
“谈稷
。”她愣愣地说?。
谈稷笑了,忽然就想要逗逗她:“那?我可以亲你吗?”
方霓愣怔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搁到了沙发里。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被人像个小玩具一样?,那?么轻轻松松就放到沙发里,好像自己那?点儿?体重在他怀里轻若无物。
她还?看着他,后脑勺已经被他强硬地按住。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抵上一堵坚硬的胸膛,嘴唇也?被压住了。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她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很重,很热地撞在一起。
方霓此刻才觉得他不是平时那?副斯文的样?子,完全是盯猎物的那?种?眼神,她有些僵硬,感觉着他的唇在她唇上移动,是潮湿的,也?是炙热的,舌尖试探性地探入。
她的理智回笼,下意识推开了他:“别?这样?!”
像是戛然而止的音乐前?奏,被蛮横地打断,四周陷入更诡异的安静。她的心跳甚至比刚才还?快,大脑严重缺氧。
谈稷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有些意兴阑珊。猎物没到手的失落,在眼底转瞬即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半晌,方霓为了缓解尴尬只?好说?:“我感冒了,不想传给你。”
谈稷递了个抱歉的眼神,却道:“不感冒就可以?”
方霓的脸不自觉地升温。
他闷笑,清朗而动听?,握拳的手虚抵住唇,克制着笑声,明显是在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