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5章 000 穷途末路(1 / 1)李暮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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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之前, 方霓抽空去看了一趟蔺静秋。

她在新公司做得很?好,身体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虽然还是不?怎么搭理她,倒也没把她扫地出门, 虽摆着冷脸,离开?前还捎了一点蔬菜给她,说是她外?婆种的,她一个人吃不?完。

方霓眼含热泪, 张开?双臂笨拙地抱住了她。

“行?了, 别肉麻了, 真受不?了你。”蔺静秋把她推开?。

又亲自送她到了地铁站,一直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回到玉渊潭, 她用指纹解锁屋门,去厨房洗了一盘草莓。

谈稷还在公司处理紧急事务, 礼拜天也没有休息。

她捧着草莓坐在沙发里, 无聊时打?开?电视机。

没什么好看的, 翻来翻去后来转到了新闻频道,手里刚刚拿起的草莓顿住,又放了下来。

新闻报道的是今早7点的一则新闻, 地点在耳熟能详的三环闹市区,知?名女星因不?知?名原因跳楼自杀,调查后背后牵扯出巨大的灰色利益关系网, 某些大人物也被?牵扯其中……报道不?算清晰, 陈姓女星脸部也打?了码。

她觉得心惊肉跳, 中途换了台, 等心神不?宁想要?换回来时,那?档节目不?知?为何撤掉了,变成了暂时没有节目播报的条纹图案。

显示当前频道此刻属于停播状态。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方霓回头,发现玻璃上一片蜿蜒狼藉的雨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

室内暖气充足,因晦暗的天色仍给人一种阴湿冰冷的错觉。

好似有什么无形中侵入皮肤组织,顺着血液在四肢百骸逆流,让人遍体生寒。

她想起了那?日宗智明跟她说过的话,关于她母亲的死因。

真相?到底如?何,犹未可知?,也许如?埋入地底的尘埃,永远也不?见天日。

也许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也许她挡了别人的路,也许是被?人当做弃子抛出去牺牲掉了……她不?敢往下细想。

在巨大的齿轮碰撞碾压下,她、周念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天快到晚上7点了,谈稷还没回来。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打?电话给他。

那?边“嘟嘟嘟”的忙音没有回应,她又急急忙忙打?给他的秘书陈泰。

结果一样杳无音讯。

方霓从未感觉自己有这么惶恐过,也意识到自己有时候真的一点也忙不?到他,只?能成为负累。

在他遇到事情、需要?人搭一把手时,自己连打?听消息都做不?到。

方霓冒着雨打?车去了他公司。

因为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她只?得回去。

这样焦虑了三天,她终于接到了陈秘书的电话。

电话里语焉不?详的,只?说谈稷无大碍,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完了就会给她回电。

“他在哪?”方霓扑在座机旁,心急如?焚,只?觉得心力交瘁,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陈泰停顿了一下,似是回头请示。

过一会儿他才开?口?,让她这日下午三点到公司来。

方霓连忙打?了车,2点不?到就赶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毫厘都是煎熬。

她时不?时看一下表,结果发现时间只?比刚才转过去几秒。

她心灰意冷、六神无主地在台阶上走来走去时,皮鞋落地的声音从大堂拐角传来。

方霓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高管模样簇拥着的谈稷,身边还跟着个律师模样的人。

三天没见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谈稷清瘦了一些,下颌有一圈淡青色的胡渣,气度仍风雅自持,不?见落魄。

方霓忍着没有哭着跑过去抱住他,等他打?发完身边几人,她才冲上去扑入他怀里。

因为情绪太激动,她甚至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抽抽噎噎的。

公司门口?不?方便说话,谈稷捞着她去了车里,吩咐司机回玉渊潭。

司机应一声,车辆启动。

四周的景物不?断往后撤退,方霓颤动惊惧的心却安稳了不

?少。

她仍攥着谈稷的手,生怕自己松了他就放手了。

“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谈稷刮一下她鼻子,失笑:“我能出什么事儿?”

方霓望着他,低头趴在了他膝盖上。

谈稷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脑袋,目光冷沉地凝视窗外?混沌的夜景。

这一场风波似乎暂时落下了帷幕。

但方霓很快就发现,是自己一厢情愿。

三天后,当从钟眉嘴里得知?宗秉贤和周念的事扯上关系时,她脑海里一些杂乱的、没有办法串连起来的线索,似乎都串连了起来。

在这场无声的硝烟里,原本摘得桂冠的宗家猝不?及防被?惹上了一身腥。作为宗家的顶梁柱,宗秉贤的地位何其重要??

如?树倒猢狲散,原本和宗家有往来的几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牵扯进去,一些重要?部门也趁机洗牌……不过短短半月,方霓已经?窥到了大厦将倾的景象。

唯有宗智明,前些日子申请外?放的调令早就下来,不?日就要?调去南京,一早就将自己撇得干净。

他非宗家嫡系不?过一个养子,无人在意他的去留。

且此番他也是脱了一层皮,几乎将旧班底抛了个干净,前路犹未可知?。

年前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方霓早上起来,视野里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街道上交通严重堵塞,泥泞难行?,门口有一些人自发在铲雪。

快递到了,她将拆过的包装盒扔到了门口?,五颜六色的雪夹子凌乱地摆放在台阶上,都是爱心型的。

下单时心心念念,期盼赶上下雪日派上用场,真到了这种时候,又索然无味了。

她拢着大衣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不?时搓一下冰凉的小手,眼神放空。

“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也不?怕着凉?”谈稷从后面将她抱起来。

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她吓了一跳,本能地要?挣扎,却被?他收得更紧,钢铁般的胳膊牢牢禁锢着她。

她小小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轻轻一提就落地到了最上面的台阶。

他身上穿的还是薄款的毛衣,从室内出来,身上携着烈酒蒸腾般的热气,精壮的胸膛严丝合缝地贴着她。

方霓感觉压迫很?强,呼吸微滞,像一瓶沸腾的液体被?堵住了出口?。

她迟疑回头,情不?自禁抬手抚摸他刚毅冷淡的眉眼,眼神里带着质疑、不?解、探究。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谈稷失笑一声撂下她的手,转而?攥在手里。

那?样不?轻不?重捏着,已经?能源源不?断传递给她力量。

方霓回头凝视他,他背脊宽阔,巍峨如?高山,眉眼平和坦荡,气度依然风华翩翩,手很?自然地垂在身侧。

云淡风轻到似乎只?是主导了一场戏。

方霓始知?自己太天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人,怎能随意任人拿捏?

谈稷从来都不?是弱者,他此前的种种步步退让都是为了麻痹对方,寻觅机会给对手致命一击。

她以为他要?对付的是宗政,其实他要?的是从宗家的顶梁柱下手,釜底抽薪,真正半点儿退路不?留给自己和对方。

以后再见,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方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办法指摘什么,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三人一起去滑雪,宗政手把手在雪场里教她、谈稷在上方闲散观看的情形似乎还在昨天。

“这是你买的?”谈稷似乎也觉得气氛凝滞,弯腰主动拿起一个粉色的雪夹子,在掌心翻看了会儿,问她,“怎么用?”

方霓也拿了一个柠檬黄的,夹了雪后打?开?给他看。

夹子里的雪已经?被?积压成爱心的形状。

谈稷接过,抬手将它挂在了门口?的腊梅树上。

腊梅树树梢较软,立刻被?挂得弯了腰。

微风拂过,硕大的爱心摇摇欲坠。

方霓忍不?住伸出双手在底下虚空垫托着。

可摇晃了很?久,雪爱心都没有掉下。

“这雪夹子压得还挺结实。”谈稷笑道,又帮她压了好几个。

有大有小,尺寸不?一,都挂上了枝头,远远望去像悬挂着的一盏盏小灯笼。

他站在树下,平抬的手掌倏忽滑过爱心尖。

那?颗爱心掉了下来,似是不?堪重负,摔在台阶上,成了四分五裂的齑粉。

他眼神微变,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方霓尴尬地打?圆场:“可能是我没压结实。”

大年夜,方霓没什么事,结束课业后就待在别墅里烘暖气。

窗外?风雪弥漫,风刮在玻璃窗上发出簌簌声响。

吃完早饭,她看向阿姨:“他还在忙吗?”

阿姨道:“书房呢。”

她坐在座位上一会儿,起身上了楼。

书房的门半阖着,门缝里透出淡淡昏黄的光芒。

她走到门口?,这个视角望去,正好看到棕色的实木办公桌一角,桌面上幽幽亮着一盏复古台灯。

谈稷翻看着手边的报纸,和手机里收到的一核对,并没有明确关于宗政的消息。

沉默中,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垂眼将报纸合上。

灰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轮廓,面孔变得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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