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柳晨锐?”
“王哥,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没意识了!”
“担心什么,应该就是睡着了……睡得真死啊, 嘶……不然还是……送医院?”
柳晨锐恰好在这时醒来,他突然睁开眼,给旁边的女警官何丽吓了一跳。
王宇成看他醒来松了口气,再看看时间,免不了絮叨两句:“不是说要睡到早上吗,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但说完也没为难他, 看柳晨锐比之前还要沉默,甚至那种精神头儿都没了,干脆从讯问室解放了他,将他送到有床的拘留室。
送去的时候, 王宇成没忘把u盘拿回来。
柳晨锐一言不发看着王宇成弯腰从他袜腰里取出u盘, 才给他解开小桌板上手铐, 同时还说:“‘这位’我就先带走了,不然你还得在这干坐一晚上。”
王宇成作为警察, 看人还是有直觉, 忍不住对柳晨锐道:“这是给你表现好的优待,千万不要想不开,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送柳晨锐来到单独一间拘留室,王宇成和何丽离开,好半晌, 柳晨锐才缓缓在床边坐下。
拘留室条件虽然简陋,但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热。
可独自静坐的柳晨锐渐渐弯下腰, 心口那种紧缩的寒意,让他无所适从。
他还是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只有他一个npc的“现实”世界。
作为一个身份有疑点的黑户,带着手铐在拘留室过夜。
原本他还有贺肖。
可贺肖“死而复生”的身份在玩家面前暴露……
柳晨锐闭上眼。
比起贺肖就是游荡者,他更在意的是贺肖身份暴露的结果,主神是否会天降惩罚,让那个人再次消失?
如果贺肖没了,自己重新拿起u盘回到现实世界的选择……似乎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但自己难道不是早想过这点?
既然如此,不管什么结果,自己承担就可以了。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在拘留室外响起,柳晨锐飞快抬起眼,铁栅栏门外却根本没有人影。
柳晨锐皱眉。
刚才分明有人在看自己。
这是在警察局,对方为什么跟做贼似的?
……
……
贺群青猛然睁开眼,心口如梦里一样跳得剧烈,他按住胸膛,手下还是嗵嗵不停,说不清是狂躁还是慌张。
“梦中”的公寓楼简直成了一座走不出去的阴暗迷宫,空无一人不说,还有一只癫狂的怪物在其中漫游……哦,这不是梦。
可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它”追杀玩家就算了,为什么开始执着地寻找主神?
游荡者那种早已不把“人类血袋”看在眼里,愈加嗜血和狂妄的想法,令贺群青此时感到后怕——游荡者作为一个“工具”,想要和创造了这个工具的主神作对,难道会有好下场吗?
可惜那个怪物完全不会产生这样多余的担忧,一路边杀边寻找,似乎认定,只要穿过的副本够多,就可以直接杀到主神面前去。
“……”
贺群青不由反省,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对玩家的敌对情绪越来越强,所以游荡者对玩家的鄙夷和不屑也到达了顶峰,以至于杀玩家像踩死蚂蚁一样毫不刺激。
心跳渐渐回复,贺群青头晕脑胀地按住额头。
“早安?”
贺群青一下停住动作。
他深感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竟然直接从房间门口走进来,来到床边刚要说什么,似乎看到贺群青额头的汗水,闭上嘴转而掏出了手帕。
对方动作实在太自然,以至于贺群青不由自主接过手帕,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该在现实见到他!
再看周遭,这豪华的房间全然陌生,根本不是自己睡前的酒店套房。
贺群青脑袋嗡一声乱了,彻底从噩梦中清醒的他也回忆起昨晚更多、更重要的突发事件。
“这是哪里?”贺群青忍不住攥紧手帕,打量来到身边的李航,想着打晕李航再离开的可能性多大。
他自然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暴露了所有身份,可蒋提白还是主动找上门。
不……或许蒋提白明白他是游荡者后,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想利用他去对付主神……
不不不,不是。
贺群青拳头越攥越紧,为自己阴暗难缠的想法感到不应该。
无论如何,蒋提白虽然乱来,但并不……是个坏人。
他记忆翻涌,最终定格在昨晚,蒋提白当时望着自己的眼神,分明痛苦至极,近乎无助,好像希望他变回人类。
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狠狠背叛和刺伤了大家,尤其是……蒋提白。
李航视线落在贺群青攥紧的拳头上,轻咳一声后退,在不远处单人沙发上落座,调整调整姿势,严谨道:“不好意思,因为一些突发状况,现在局势比昨天更紧张,我们必须连夜把你接到盛北保护起来。”
“这是盛北?”贺群青跟着坐起来,“柳晨锐怎么办?”
“他的事一直有人在处理,最晚今天上午就有结果,只要他能离开警局,我马上把他接来,下午我们就能会合。”
“江远呢?”贺群青紧跟着问:“他……没死吧?”
江醒用螺丝刀在江远身上捅了许多个窟窿,贺群青不敢细算,万一江醒还是“一刀五万”,那究竟扣了多少生存点。
如果按头目决策的规定,离开副本后,他们平均分的生存点会回到原账户,那么江远一离开副本……
“他还活着,”李航也立刻回答,“有陈雨依的前车之鉴,昨晚在副本里,江远消失的第一时间,我已经用手机大额购买了之前交易给江远的商品。”
“陈雨依的……前车之鉴?”
“是的,”李航回答得很快,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我们后来计算出,陈雨依在死亡前一晚,损失了二十五万生存点,可见江醒的蹊跷很多,所以昨晚我和老板格外小心,尽量为各种状况提前做了计划。”
贺群青似乎放松了一些,静静看着李航没说话。
李航相握的两手动了动。
贺肖现在能问的都问了,下一步应该就是打晕自己了,李航主动继续谈话:
“陈雨依被控制的原因我们也找到了。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故事……你想听吗?”
贺群青当然想知道,李航短暂地默哀后解释:
“陈雨依是被收养的,曾经家境不错,养母在教育上对她很严苛,陈雨依和养母的关系也始终很紧张,后来她母亲又领养了第二个孩子。在陈雨依十七岁时,保姆不在,她给7岁的弟弟做饭,那孩子吃饭卡到气管,陈雨依在琴房练琴,出来查看时弟弟已经窒息死亡,养母受不了打击,在几年后进了精神病院。”
“陈雨依再无人管教,后来做了空乘人员,再后来就进了游戏。从她在游戏里种种表现,她应该还是放不下家人的离世,尤其母亲后来对她的苛责,这些年从未间断。而最近几天,我们公司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将陈雨依商品页面的自杀视频转录到了现实给养母看了,养母大受刺激,病情加重。对方以此威胁,陈雨依选择了放弃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