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学术与信仰的冲突

哈维几乎是掐着表让自己从繁琐的实验中脱离出来，赶在城堡的钟表准时走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坐到了魔脑仪器前。

这周的施法者交流会他不是很想错过，一件涉及到联合会内部的派系冲突事件，已经在论坛中被反复讨论了多次，虽然都是各个成员小团体间的私下议论，但哈维作为可以全方位偷窥监听的论坛管理员，还是基本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起因还是因为他匿名发表的那篇研究论文，经过联合会公报在全境施法界的大范围发行之后，终于还是酝酿出了世俗舆论与理念冲突的最终结果。

联合会内部一直以来，都有立场明显是倾向教会方的，或者是浅信徒身份的施法者，他们大多来自于七大巫师王国那些古老的施法者家族，典型的信仰保守派。

这部分施法者大多随着年龄增长与家族势力的衰弱，导致自身对魔法之道的研究陷入停滞，术法能力的增长也逐渐走到瓶颈，随后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理念与认知的迷茫。

“魔法的源头，灵魂的存在，世界的规律……”，这些问题无疑会深深困扰着他们，但又根本无力从现有的魔法知识体系中获得答案，最终只能选择相信神灵的存在，将一切未知归咎于神灵的伟力，成为巫师群体中拥有神灵信仰的特殊群体。

这就导致了哈维的匿名论文，在首席凯莫·萨拉斯单独做出论文评定，并公开刊登发行后，彻底得罪了这批施法者信徒。

火焰之子：哼，这群墙头草哪里是在质疑评议会的论文评定问题，他们真正担忧的是得罪了教会导致盟约破裂，让他们无法在联合会与教会之间左右逢源罢了。】

冰霜巨人：不要忘了，管理员图灵先生也亲口说过，论坛，是“施法者”的论坛，如果不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我建议还不如趁早滚出论坛！】

哈维伸手敲了敲桌面，两位平时性格完全不对付的论坛成员，此刻却异常默契的一唱一和，看来是提前结成了短暂同盟，开始明里暗里的讥讽论坛中态度中立的那些保守成员。

法盾：现在有大量与联合会关系匪浅的施法者家族，都公开表示对这篇论文及……其著作者的不满，正联名抗议要求撤销这篇研究文献的价值评议，并且要求评议会公开作者身份。】

果然如此！哈维此刻不禁庆幸自己是选择通过论坛匿名发表论文，如果公开提交到联合会，或者在论坛中暴露真实身份通过其它成员进行代转，恐怕此刻已经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去了。

那群联合会内部的保守派目的非常明确，安抚教会的不满，转移两个组织间的对立矛盾，无疑就需要推出一个独立的目标靶子，以此证明这并非联合会授意下的官方行为。

在这个问题上，哈维简直可以称得上感同身受，身为被联合会内部歧视，同时又遭到教会重点压制和敌视的亡灵法师，他这一派系的施法者遭受的种种不公待遇，简直是罄竹难书的程度。

风暴行者：如果连施法者论坛的成员们，都无法达成一致的观点，任由我们的内部成员遭受教会的针对，那就等于彻底违背了论坛创立的初衷，我想图灵先生也绝对不会赞同的！】

这位先生也是在论坛中首个公开反对教会行径的成员之一，毕竟他的一名学生，就无辜的死在教会猎巫者的血腥清洗行动中。

那件惨案也直接的引发了，施法者论坛第一次线下合作，以“火焰之子”为首的数名高阶施法者共同参与的秘密复仇行动，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将那群猎巫者尽数歼灭。

哈维私下早就将“风暴行者”、“火焰之子”和参与那次复仇行动的数人，都暗中做了标记，这群人明显是南境巫师王国和施法者联合会中，最厌恶教会的激进派，是可以付诸一定程度的信任和拉拢关系的。

而老成员里，身为联合会内部官员的“法盾”，以及炼金探秘会的两位“镜中人”先生，则因为身份敏感的问题，无法公开自身的偏向立场，选择在这种问题上保持沉默。

几位异族施法者虽然嘴上反对激烈，但没有涉及到自身和族群利益的情况下，也是不会在现实中真正下场相助的，所以显得态度有些暧昧不明。

但哈维目前最关注的，其实是真实身份早就在他这里暴露的，两位联合会的传奇施法者——“灼热主宰”与“暗影骑士”。

他想看看在管理员图灵没有亲自出面的情况下，这两位联合会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是否会选择顶住来自内部的舆论压力，以及教会的公开反对，站出来庇护一个素未谋面的独立施法者。

无利不起早是人性的本质，哈维在早前就已经向他们抛出了代表自身价值的橄榄枝——那件超越时代的强大反魔能量武器。

如果他们愿意替自己抗下一切来自现实的压力和外界的麻烦，哈维自然愿意交出这件武器的仿制配方或量产成品，全力帮助联合会在后续对抗魔族的战斗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让他们在南境诸国和世俗贵族群体中获得超越教会的舆论口碑。如果不需要与教会结成战争同盟，联合会也能单凭自己的能力，独立抵抗魔族的大举入侵，那就意味着两者间的联盟关系变得无足轻重，那些左右逢源的墙头草贵族和巫师家族，必须做出选择到底站在哪一方。

灼热主宰：来自教会方面的反对和抗议，@克尔苏加德先生完全不必在意和担心，我与暗影骑士先生以个人名义保证，绝对不会选择将论文的著作者身份公开，更不会暴露施法者论坛的具体成员信息……】

暗影骑士：但是……联合会内部代表南境巫师家族的成员，以黑石城战斗法师团的一位高阶大法师为首，公开宣称要向克尔苏加德先生发起“真理辩论”挑战，这是自古巫师时代就沿袭下来的传统，我们无法驳斥或反对这项提议。】

哈维一愣，努力从过去在亡灵学院中学习到的历史知识中，回忆起关于“真理辩论”的种种相关事迹——这的确是自古巫师时代就存在的传统，当两派施法者间因为某些魔法学说和理论产生矛盾争议的时候，为了避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大多会选择在传奇施法者或古代巫师议会的共同见证下，进行单对单的学术辩论来解决问题。

毕竟施法者这种获得了超凡能力的存在，如果因为派系学术斗争而群殴起来，造成的破坏影响和波及范围都是毁灭性的，稍不注意就会让一座小型城镇转眼间被碾成飞灰齑粉，是绝对需要严格控制和禁止的。

但哈维的魔法理论和学术研究方向，真的非常偏门和涉及违禁，真要和一位成名已久的大法师当面对峙辩论，恐怕不出十分钟就会败下阵来，根本无力抵抗。

毕竟他只是一位在施法者论坛披着高阶施法者马甲的中阶法师，魔法知识的储备和思维广度根本达不到高阶的层面。

冰霜巨人：好好好！几年都难得一见的“真理辩论”，我想咱们论坛中任意一位成员，应该都不会畏惧这种挑战，哼！一名战斗法师，也想跟克尔苏加德先生进行学术辩论，简直是自取其辱，他难道不清楚论文的著作者是研究型施法者吗？】

灼热主宰：那位高阶大法师原本想要提出的，其实是同样古老的解决争议的传统——“术法决斗”，但被我和暗影骑士先生当场驳回了请求，才被迫改为“真理辩论”的……】

火焰之子：什么？“术法决斗”？他一个高阶战斗法师，向一位研究型施法者发起术法决斗？太不要脸了！简直是法师之耻！我坚决反对！】

镜中人：的确，这完全不符合公平公正的传统，我也坚决反对！】

风暴行者：卑鄙！他这是害怕学术辩论上敌不过克尔苏加德先生，才如此无礼的提出术法决斗的要求，怎么？想要直接从物理上摧毁一位研究者的肉体，来达到摧毁他的学术思想和研究成果的目的吗？】

一时间论坛交流会中群情激愤，大部分立场偏向哈维的施法者们，纷纷出言怒骂嘲讽，对这种借着古巫师传统，拐着弯儿打压迫害独立施法者的行为表示不满和鄙视。

两位传奇首席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只能出面抗下来自外部的教会反对，对于这种在联合会内部沿袭和存在了数百年的古老传统，也是无可奈何的。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句话的确不假，但如果还需要进一步的解释的话，真正完整的意思是——真理掌握在“活着”的少数人手中，因为大部分失败者，都已经在术法决斗中被人用高环术法轰成碎渣了……

克尔苏加德：感谢诸位对我的支持，既然施法者内部有同行者向我发起抗议与挑战，那么出于对真理和知识的坚持，我也必须回应对方的挑衅。】

火焰之子：不错！克尔苏加德先生不必畏惧，我会亲临阿莱耶的“真理辩论”现场，公开对你表示支持！】

镜中人：我也会亲临现场，公开支持克尔苏加德先生！】

克尔苏加德：呃……诸位，我的意思是，既然对方身为战斗法师，我打算应下的挑战，其实是和他进行一对一的“术法决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