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之价值

“罗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我应该是已经死去了。

我无从而知，多年之后，成为了伟大巫师的你，是否仍然还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卑微而又渺小的平庸学徒，叫做赛琳。

但我相信，至少现在，你仍然愿意为我的死去而悲哀。

哪怕仅仅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对于我这种毫无价值的无名小卒而言，也已经是难得的慰藉……”

在罗伊略感惊讶的阅读中，赛琳坦露自我，把灰暗颓败的内心世界展露了出来。

罗伊这个时候才了解到，她是一个比平民家庭出身还要更加悲惨和低贱的女孩。

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下城区的娼妓。

而父亲，或许是哪一个客人……

又或许，是哪个帮派里面的头目，喽啰……

只有世界意志才晓得。

“本来，按照正常轨迹，我也会在逐渐长大之后，一如在穷困之中痛苦病逝的母亲，沦为老鸨手中赚钱的工具。

但巫塔挑选学徒的机会，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无人胆敢反抗巫塔命令，我因此而被放行，来到神秘岛，成为奥克米巫塔的学徒。

那一度成为了我生命之中最自由、最有尊严，最充满希望的时光。

我也立下志向，一定要留在巫塔，成为真正的巫师！

然而，好景不长。

我很快就痛苦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自以为的天赋，也跟不上学习进度。

焦虑痛苦之中，多年苦修，终究还是不得晋升。

有时候我真的有些嫉妒，甚至痛恨你们这些天才。

也痛恨命运的不公。

为什么，同样生而为人，却竟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再后来，就是罗伊所知道的，清塔之时，卖身给索菲亚学姐成为试验品的事情了。

罗伊怀着些微的感慨，继续阅读了下去。

“我的一生，都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毫无奇迹的平庸之中度过，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不希望的样子，从始至终，随波逐流。

虽然我完全理解，索菲亚学姐把自己淘汰下来的身体更换给我，也同样理解，不带上我前往异世界的位面战场是为了我好，但我至今仍然难以释怀。

或许有的时候，人的理性和感性，就是这么彼此冲突矛盾……

我提这些，并没有丝毫怨恨索菲亚学姐的意思，但却很难与平庸的自己和解……

万幸的是，我很幸运，幸运到在生命最后关头的几年里，追随的主人是你。

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包括索菲亚学姐的身上看到过，一个巫师，竟然也会愿意这样温柔的对待像我这样的人。

我要感谢你，是你让我在本该最彷徨无助的几年里，像是一个真正的人那样，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无以为报，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看到前面几段的时候，罗伊整个人都是懵然的。

他感觉这个赛琳闷葫芦样的，整天沉默寡言，没有想到内心那么纤弱敏感，情感那么丰富细腻。

罗伊回忆往事，甚至都很难想起自己究竟做过了什么，竟然让赛琳感受到温暖和尊重。

或许是平日里的平等态度，或许是情窦初开的暗恋，压抑的在最后关头猛然迸发，又或许……

仅仅只是因为在“比烂”里面胜出，相比于其他巫师，显得更加温柔善良，更有人性光辉。

而看到最后，罗伊才发现，她决定告诉自己的秘密，竟然和白垩之国一行的经历有关。“我和索菲亚学姐在血肉沼泽里面，发现一条通往核心区的道路……

信的背后是我手绘的地图……”

原来，她们接连消失那么多天，是找到里面去了？

罗伊面露惊愕。

这条线索的价值，他一时之间不好判断。

但，毕竟也是一番心意。

为了不违背昔日誓言，她甚至等到死后，才以遗书的方式告诉自己。

这也算是考虑周全了。

罗伊默默把信收了起来，转头对阿忒迪雅道：“她的遗物都归你了，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用上的。”

略作犹豫，却又道：“算了，也没有必要这么物尽其用……

只挑几件你能够用得上的魔化物品，其他的，都留下给她吧。”

……

罗伊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终究还是没能给赛琳举办个像样的葬礼，只是带走尸体和灵魂。

以巫师世界的法理而言，就算是追随者死后的尸体和灵魂，也是隶属于巫师的。

不过，他主要看中的还是赛琳的大脑。

他最近正好在进行生物智脑的研究，伊文特的大脑被真菌寄生过甚，缺乏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但赛琳的大脑，或许还能用。

这一次，并不是为物尽其用。

罗伊只是想要顺便试一试，之前挖掘出来的「生物智脑」。

“大脑的秘密，是有志于更进一步发展的巫师们必须攻略的领域。

这本不该是我这样的一级巫师所应考虑。

而且我现在所学太过庞杂，缺乏重心。

这本该是不好的策略。

但偏偏，我拥有灵感启发】这么一个堪称神技的炼金天赋，就是应该什么都多试一下，积累大量基础知识。”

罗伊其实也没有对成果抱有什么指望，只是想要通过这些研究，奠定未来的基础。

驰行在辽阔的原野上，阿忒迪雅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感觉有些意外惊喜。

这一次，罗伊没有把她丢在营地闲置，而是带着回去。

不过，接近大道的时候，却又开始疑虑起来：“罗伊大人，你要把我带在身边一起行动吗？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半人马的身姿独特，确实不好隐藏。

不过我这段时日已经打探清楚，这个世界也有一些半人马部族繁衍，有些甚至被当成奴隶贩卖。

把你的面容遮挡起来，再安排一个本世界的身份，应该也是可以的。”

罗伊解释了一下。

果然，当他骑着阿忒迪雅返回坦列城，招摇过市的时候，兽人们除了惊奇敬畏，并没有什么怀疑。

奥西斯位面是中魔级别的位面，这里又是整个位面的主世界。

相对于其他偏僻荒远的所在，民众们还是比较见多识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