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入山
越州,太平山。
太虚洞开,许玄和吕观的身影自其中显化而出,先前那道灵符仅用一炷香时间,便将二人自北边传至越地,快的惊人。
“此符倒是神妙,飞遁之速,堪比紫府了。”
许玄感叹一声,一旁的吕观将那道明黄宝符收起,看向许玄,解释道:
“此为越山跨海符】,艮土灵符,可使人身入太虚,借映照来的山脉地气行走,若论最快,还是宙辰一道的传送之术,瞬息便可去万里之外。”
前方入目是一片山水相依的丘陵,顶上楼观峥嵘,道气成云,山中涧水相连,溪云共闲,偶有几间洞府,外有白鹤青猿,随意走动,着霜白道袍的修士御风往来,一派仙家景象。
这片地界中心是座直接碧霄的仙山,巍巍峻岭,削削尖峰,倒是不像此地自然造化,山下为一片大湖,通透似鉴,浩渺无边,同诸多溪流连通,穿行山陵之间。
许玄扫视四周,还在山外见着不少凡人栖居,一副安乐之景。
“我道以太平山为枢,下怀碧庭湖,外接十二丘,越州三郡,皆在治下。”
吕观看向许玄,低低解释道。
“山外诸丘各分小观,以筑基分领事务,修行支脉道统,负责丹器资粮等杂事,亦是我太平山道统。”
“剑道有成,或天赋过人者,可入主山修行,反之,若是懈怠,道行落后,就只能去观中任职。”
“倒是分的清楚,只是,这般行事,不会有人生出些怨怼来?”
许玄看向前方的主山,此山之灵秀,远超其余地界,若是能入内修行,恐怕好处不少,被贬出的修士恐怕大多都不愿。
“不瞒道友,这规矩是五百年前建宗时定下的,彼时也有些争执,后来也都平息了。”
“这是如何做到的?”
许玄心中有些疑惑,毕竟他所知其他的仙道,大都是几脉掌权,不轻易让外人分润好处。
“祖师自洞天中传旨,让当时掌门斩了不少紫府,血染碧庭,才算是定下这规矩。”
吕观领着许玄御风奔向那座主山,荡开云气,低低道:
“紫府同意这章程,下面的诸修就是再使手段,又有何用,有些宗门中还有更森严的规矩,只要上位在,皆都是规规矩矩地遵守。”
“只是,紫府的血脉还是神异的多,更别论是在主山中长成的,大都是些天赋过人的,如今山中还是成了几姓,但山外诸观的修士若是天赋足够,入山还是没人敢阻的。”
“能够如此,仙宗已是门风持正,多少仙道,终其根本,还不是一家一姓的事。”
许玄低声回道,此时同吕观落于一灵峰之上,望向四周,见乔松老柏,古树修篁,翠岱如屏,青崖似髻。
峰下是溪涧跃动,金气溢满,潺潺流动,森森剑气好似冰凌一般在其中搅动,寒光照射崖壁。
天上悬着一片白金云气,同天光相接,其中有一金狮安卧,瞋目电曜,发声雷响,通体若金铁铸成,鬓若祥云成团,尾上燃着一团金火。
此时见着吕观归来,这金狮起身,身形随风缩小,化作寻常大小,踏云落下,急急行到吕观面前,开口道:
“小主,先前龟寿峰的营流道人来此,欲见你一面,怕是和.”
说着,这狮子白金浇铸的面孔微微一动,看向许玄方向,沉声道:
“可是赤云的那位许剑仙?”
“正是,只是剑仙还不敢当”
一旁的吕观此时却摇了摇头,低低道:
“按照我山中规矩,成了剑意,就可称剑仙,即使是筑基,权位也仅差紫府几分。”
说着,吕观看向这金狮,沉声道:
“顽狮子,你且去龟寿峰一趟,通知营流师兄,就说我已归来,许剑仙也来我山中,让他知会澶卫】真人,可开启胜元仙碑。”“是,谨遵小主之令。”
这金狮驾起云气,转瞬向着北边一峰遁去。
峰顶是一间木室,颇为简陋,并未有什么华贵陈设,室外是几株翠竹,一片清潭,潭中游鱼几尾。
潭水旁是一木亭,其中有一副青石桌椅,似乎是以刀剑削成,其上还隐约含着剑气,二人一道入座。
“道友恐怕还要等上段时间,龟寿峰的澶卫真人是极为闲散的性子,我大父虽早早同其约定过,让他开那胜元碑,但如今要寻到他,恐怕还要耗些时间。”
吕观低低一叹,许玄仅笑道:
“无妨,在此看看景致,也是不错,毕竟是真人居所,也能参悟几分剑道。”
许玄此言却是真心的,这座灵峰已经让剑气浸满,在此待着,他只觉法力运转都舒畅不少,剑意更是活跃。
听闻此言,吕观缓缓点头,轻声道:
“不知道友是如何修成剑意的,我日日受大父教诲,如今也仅是剑气一境。”
“尚未修化炁之法?”
许玄低低问道,却见吕观复又叹气,迟迟道:
“自是修行了,但我天资驽钝,迟迟不成。”
“剑气依旧是借法力而出,剑炁却是融入性命,宛如一体,至若剑意,更是要剑心通明才能成就。”
“我成剑意之时,倒是情势复杂,极难说清,不过也是在生死危急时突破的。”
许玄犹豫少时,还是直言,吕观点头,沉声道:
“或许是我少了历练,才难功成。”
许玄则看向对方身上隐隐散出的太阴之光,又看了眼天上的金白云气,心中疑惑,便问道:
“无疑剑仙修行胜金之道,是全阳法门,道友为何修太阴,若是也修胜金,岂不是更方便指教。”
吕观面上有些难言之色,看向旁边潭中游鱼,低低道:
“我山以兑金为正道,祖师更是高居果位,大离初建,派人立下道统,迁来太平山。”
“兑金道藏自然是最齐全的,修行起来若有什么疑惑,都能寻解,次之便是坎水,是自海外得来,历代补全,功法也是齐备。”
“我修的太阴,则是洞天中传下,有些特殊,若是成了紫府,便可登天修行,后续功法却不在山中。”
许玄心中疑惑,便问道:
“既是如此,为何真人修行胜金道统,其余三道岂不是更好?”
吕观缓缓摇头,只道:
“告诉道友也无妨,大父年轻之时,因些冲突,自废仙基,离了宗门,剑意、神通,都是他自己成就的。”
“山中经文不可修行,他便自行寻了卷功法重修,突破炼气,一路修至紫府,悟出剑意,但胜金功法难寻,一直困在三道神通。”
“他让我修行太阴,也是想让我紫府以后,归于洞天,不理会山中争斗。”
许玄闻言,却是明白这缘由,如此说来,这位无疑真人还真是若话本中的人物一般,少年负气出走,修成剑意,突破神通归来。
他心中升起几分豪情来,看向那间简陋的灰木小屋,越发觉得这位无疑真人境界高妙。
天边金云滚滚,混同一团深黑水流落下,吕观起身,只道:
“我那营流师兄来了,道友同我见见罢,之后事务,还要此人来处断。”
许玄稍稍点头,随吕观御风而起,向云端而去。
他最后回头,望向那间木屋,见屋旁林木掩映,其间是一条小道,金气弥散,通往一处土丘。
深褐的山丘之下,一方墓碑赫然立着,青石雕就,刻着几个剑气森森的大字,
“吾儿吕思之墓。”
墓旁金气堆积,在地上积聚成一片粲然的白金之壳,神通的光彩缓缓流动,寸草不生,哀思同杀意交织,倾泻于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