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出京的日子定在五日后,这期间二爷奉命交托一些事于他,再有就是得与他说明一些西北的事儿,总不能一去是一问三不知吧。这些都需要时间,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朝廷粮草还没出京,他着什么急。
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事,人人都上门恭贺,礼也大盒小盒地进了孟府旁的都没什么,就是辛苦了咱们周爷。
两月前陛下钦定的孟鹤堂进国子监,礼是收了一批又一批,还有那些国子监新学子也都送了东西请着多费心教导国子监的教习与书院不同,这新的教案与书文都得早早儿备下,不时还得出门设教,来来回回忙得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这新教案定下了,书文也都备好了,圣旨一书得奉命领兵前往西北。
真是白忙活。
周九良收拾着衣物,念念叨叨的满脸的不高兴。
“哎呦,行了啊。”堂主笑道。
“你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周九良一甩一物,嫌弃道“以后没事儿躲远点儿,别老让陛下瞧见你!烦人”
为人臣子,总不能嫌弃君上的决策吧别人不行,这孟鹤堂还不是随他说。
他周九良就是动手打人,咱孟大堂主也不会还手半分。
“你看看你”
看看啊,周九良要是唠叨起来,还真和侯爷一样碎嘴。
“马上就要入冬了,衣裳又得带多。”
“这些教案都是按着七堂的路子来的,这一走又用不上了!”
“白瞎陪你熬了几个大夜,看看!”
“一去西北,又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好啦好啦。”堂主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接过周九良手里的书文,转身抬手放上了书柜。
“你要是留在国子监,就能替我给他们讲课,那不就不白费嘛。”
两人一直形影不离,去哪都是一块儿的。
“美死你算了!”周九良冲他翻了个白眼,酸酸地“让我留着给你干活儿去,你自个儿跑西北去逍遥,哎呦喂,你也是想瞎了心你!”
堂主看着他,觉得就像在看一个孩子一般,这样孩子气却又透着温暖的话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长大了就不听话了。”堂主道。
“孟府都归我管了,那也得是你听我的话!反正西北我是要跟着去的!”周九良微仰脑袋,撅着下巴一副不好说话、没得商量的模样儿。
外头说他是让孟鹤堂养大的,这话一点儿错都没有。当时初来乍到的那副忐忑与不安都是孟鹤堂陪着走过的,看着孟鹤堂从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如今风度翩翩、能文能武的堂主大人两人一块儿走了这么多年,一向并肩作战从没有远行作别地分开过。
这一回自然也是不可以的。
不说七堂,整个孟家都是他周九良说了算,就得听他的。
晚饭不吃鱼,早饭不吃蛋,沐浴不撒花,外出早回家,习字不说话西北这趟带上他。
嗯,就些了。
书院胜过外头万千的不是才学,是“真”。而立之年并没有让规矩和礼仪束缚了他们原本的真性情,一如年少一般率真肆意。
“行行行。”堂主笑得眉眼弯弯,拱手行礼道“周爷,您说了算。”
咱们周爷这才算高兴了点儿,但一想到要出门,这真是千万个不情不愿。
出去作甚,在家多好啊,乐得清闲自在也不怕有人闲言碎语。
“那这两天咱们去看看大楠吧。”
周九良又收拾起了衣物,随口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等咱们回来,他的伤也就好了吧。”
堂主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得灿若星辰但又像别有深意。
“一定好。”
“唉。”周九良正俯身收拾着,也没抬眼去看他,瞧不清神色,自顾自叨叨着“你说他也是,一天天瞎吃东西,馋成什么样儿了都!”
“这回要不是余家人发善心,他可就真把命给吃没了!”
“那鹿肉,我看成就是有人要害他!”
“九良。”堂主忽地叫住了他,难得地郑重其事“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害我,你就护好自个儿。”
不用替我抵挡,不用替我追查,更不用担心我。
周九良一愣,看着他,唇角有些发颤。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