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迷茫

第二天，阳光还未散在贪睡的人身上，克莱恩就从床上猛地惊醒。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梅丽莎和班森在知道真相后对着他又打又骂，哭着将他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应该只是个梦吧……

克莱恩紧紧地攥着被子，心脏突突地跳动。

要不然去找个占卜师解梦吧，不对，我就是专业的占卜家啊……

应该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为什么是这样的内容！

冷静，克莱恩，不要自乱阵脚，你只是一个序列八，就算想也做不出来预知梦。

克莱恩在脑海中勾勒出层层叠叠的白色光球，用冥想将杂乱的思维压下。

他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升起，绯月挂在西边的天空中，在深色的海洋中洒下绯红轻纱。夜幕还未完全退去，但远远的，可以看见透着亮光的云。太阳就躲在里面，发着光，光芒透过云层，染出了橙红色的天空。

克莱恩收回目光，借着微弱的光看向墙上的挂钟——四点半。他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从衣帽架上拿起礼帽戴在头上，又将手杖夹在胳膊下，用一只手扶着。

噩梦让他没有了睡意，干脆便起床出去走走吧。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悄悄地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褐色的眼睛透过缝隙向外看去，等待了几秒，确定无人被惊醒后才将门向外推了推，直到露出一个足够通过的缝隙。

克莱恩侧着身子穿过门，离开了房间，然后又将门轻轻地关上。他堑起脚尖，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地下楼梯、穿过客厅，再次轻轻拉开门，成功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水仙街2号。

呼

克莱恩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取下手杖，走在路上。

现在的廷根异常的安静，即便克莱恩为了不打扰到别人而特意放轻了力度，他依然能听到手杖触地的声音。

虽然是夏天，但凌晨四点的夏天并不炎热，偶尔几阵风吹过，异常的舒适，克莱恩感觉自己平静了许多。

咚咚咚！

敲击声在寂静的环境中非常明显，克莱恩循声望去，远处一所公寓二楼的窗户被打开了，伊芙正一手托腮看着他。

视线交汇间，伊芙对克莱恩微微一笑，双手撑在窗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从窗户中跳了下来。米白色的睡衣和拖鞋没有丝毫阻碍到行动，祂如同轻盈的蝴蝶从高楼上飞下。

克莱恩站在原地，看着伊芙一步一步地跑向自己。

在伊芙站在自己身边后才像回过神来般，偏过头，没有看向祂，无言地抬起脚，向前走去。

伊芙没有说话，安静地陪克莱恩在夜幕中前进。

克莱恩手指动了动，微微偏过头，悄悄地看了一眼伊芙，又迅速收回目光，默默将手伸进口袋中握住黄水晶灵摆。

大拇指摸索着黄水晶，冰凉的触感从指腹传来。克莱恩拿出灵摆，怔怔地看着掌心中的黄色水晶，缓缓合拢手掌，渐渐地增加力度，黄水晶的尖端一点一点地压迫着皮肤，带来些微的痛感。

克莱恩缓慢地将手置于口袋之上，一点一点打开手掌。

灵摆渐渐滑落，无声地回到了口袋中。

冰凉的触感消失，克莱恩手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般收回了手。

“要进去坐坐吗？”伊芙指了指自己的公寓轻声问道。

克莱恩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伊芙的公寓前。

“好。”

在伊芙搬到廷根后，克莱恩还没有去过伊芙的家中。

伊芙走上前，手搭在门上，仿佛很随意地向前一推，木门便向后退去，打开了入口。

进入公寓内，伊芙扭动煤气灯的开关。哒哒哒，“啪”地一声，灯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克莱恩将手杖靠在了墙角，坐在沙发上，借着灯光观察着伊芙的公寓。和伊芙在贝克兰德的公寓布置很像，但要简单很多，墙上没有了伊芙和瑞瑞的照片，客厅中也没有了散落在地的毛绒玩具，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住一般。

伊芙从厨房中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高脚杯放在克莱恩面前，然后坐在了克莱恩对面。

“谢谢，但是不用了，早上喝酒对胃不好，”克莱恩低垂着眼眸说道：“而且我不希望梅丽莎和班森发现我凌晨四点出去喝酒。”

伊芙笑了笑，将红酒和高酒杯往旁边推了推，安静地等着克莱恩开口。

克莱恩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良久，他张了张嘴，道：“我想好了，等晋升序列七后就去申请成为红手套，和你去贝克兰德。”

“为什么不等到班森成为政府雇员后？”伊芙托着下巴问道。

克莱恩怔了一下，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原来老姐一直都知道。

“我不能……”克莱恩嘴唇蠕动几下，双手紧紧交握，手指不断地抓挠着手背，带着几分苦涩地说道：“以现在这样的身份和他们过年，然后在新年后告诉他们‘克莱恩’早就已经去世了。”

“我应该……不能和梅丽莎、班森一起过年了。”克莱恩微微一笑，自我安慰道：“但可以和你、乌洛琉斯一起过年了，这就是有的必有失吧。”

伊芙拖着下巴，安静地听克莱恩说话，事实上祂已经很久没有过新年了，如果克莱恩想的话祂可以将乌洛琉斯叫回来，一起过一个新年。

克莱恩轻轻地吐出一口，低着头说道：“我设想过很多结果，最好的一个，就是梅丽莎和班森直接接受了我，但这是不可能的，与其说是设想，称它为幻想更合适一些。”

“更切实际一些的是梅丽莎和班森在很长时间后慢慢地接受了我，”克莱恩停顿了一下，苦笑一声，“或者不接受我，从此再也不见。”

“最坏的结果是梅丽莎和班森在知道后直接向教会举报，一个未知的邪灵占据了他们家人的身体。”

克莱恩低垂着眼眸，闷闷地说道：“到时候就只能靠你来救我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重塑一个身体，将属于‘克莱恩’的身体还给梅丽莎和班森。”

“应该不会这么无情吧……”克莱恩自言自语道：“不，这不是无情……”

克莱恩慢慢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庞。

“喵”

瑞瑞用脑袋顶开卧室的门，轻巧地走了出来。

她来到克莱恩身边，蹭了蹭他的小腿，似乎是在安慰他。

克莱恩慢慢地放下手，手背轻轻抚过她的脑袋，“谢谢你，瑞瑞。”

伊芙静静地注视着克莱恩，失去家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祂突然想到了梅迪奇和米哈伊尔，千年的时间冲去了很多痛苦，但每每想起还是难以释怀。而亚当的死讯，虽早有猜测却也是今年才知道。

伊芙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低沉的克莱恩，开口道：“梅丽莎是一个很敏锐的孩子，她应该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哥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是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克莱恩沉默地倾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站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了，贝拉起的很早，我要在她起床前回去。”

伊芙站起身，将克莱恩送出来门。

克莱恩回头望了一眼，整了整礼帽，向前走去。

梅丽莎……

克莱恩抬眼望向天空，太阳的“领土”大大拓展，绯红的月亮在西边的天空中若隐若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