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找个俊的!找个俊的!鸢英领啊,你真是……亏你还是个大姑娘,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害羞!哈哈哈!”皇上朗声大笑起来。太子假装看着棋盘,其实也在支着下巴偷笑。三皇子一笑又引动了病根,草草落下一子就起身到一边扶着柱子专心对付咳嗽去了。
我跪在地上,垂目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皱缩着的干花,耐心地等着这阵笑声过去。架子上的老紫藤枝叶繁密,阳光透不进来,这回廊下比园子里清冷许多。我们两个这样的鲁莽粗蠢之人竟然还算是这宫里的开心果,可见皇上平日过得也不轻松。
“鸢英领,你又把自己抓起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啊?”还是太子先问到了正题。
“回太子殿下,是那天晚上那两个刺客的事情,微臣想出了一点眉目。从曦国带来的一百二十箱嫁妆在运进宫门之前,该打开查验的全都开箱验过。如果鵟英卫那边外城没有异常,那么要出问题就是两处,一处是未经鵟英卫打开查验的最贵重的那个箱子,微臣自以为这个箱子从装车起一路上从未打开,也许路上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另一处是装我们鸢英卫盔甲的箱子,我们在路上为了方便穿戴的都是便甲,进入两国国都时才换上礼甲。礼甲比便甲占地方多,把礼甲从箱子里拿出来再把便甲装进去,某个箱子里闪出来放两个人的地方不成问题。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保护公主和嫁妆上,对便甲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就不太上心。现在想来,可能是进辰都之前我们在螣溪里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刺客就进了那箱子。”
三皇子沉吟了一阵,望着皇上和太子说:“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鸢英领早上受审时候为何不说?”
“回三殿下,恕微臣愚钝!这些早上还没想到,是刚刚才想到的!”
太子无奈地白了我一眼,也望向皇上,皇上却看着棋盘,轻轻拿扇子敲打着手心,仿佛没有听见。
“所以说你们都走到辰都脚下了,好好的非上螣溪里洗澡干什么?!没事找事!”鵟英领突然极其愤慨地憋出了一句。
“路上三拨刺客,打得灰头土脸的,我们就这样见京城百姓?就这样回来面圣?”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平时总不说话,现在在皇上面前话怎么这么多?
皇上仍旧看着太子和三皇子的棋局,手捻着胡须思索着什么。
“螣溪水凉吗?”太子突然问了一句。
我老实回答:“有点凉,不过还能忍!”
三皇子在旁边连忙咳了一声。皇上低着头嗤嗤笑了起来。
我突然觉得哪儿不对,抬眼看了看,正看见太子一只手遮着下半脸,装着低头研究棋盘,眉毛皱成一团,眼睛却哭笑不得地斜瞥着我这边。
原来刚才皇上捻着胡子不是在思考刺客的问题,而是在思考一大群女人在暮色中下河洗澡的盛景。
“微臣的话还没说完!”
“鸢英领继续!”太子轻轻在棋盘上放下一枚棋子,三皇子赶紧把注意力转回到棋局上。
我抬眼直直瞪着皇上,说:“除了队伍带回来的箱笼,微臣还想提两种可能!一是后花园水道,虽然里面有栅栏,但是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也未可知另一种,就要皇上宽恕微臣大胆妄言了,是不是刺客早就藏在了哪个宫里?”
“你?!你休要胡言!”听鵟英领的声音都恨不得过来掐我一把了。
皇上干笑了一声:“鸢英领这几天在牢里很用功嘛!”
“这是整个鸢英卫这两天里好好总结了之前的教训想出来的,毕竟这两处还没有查到!”我还是直直盯着皇上,希望他知道我现在是明说刺客,暗指玉玺。
“大皇兄赢了!”三皇子摇了摇头。
“嗯?珏儿赢了?”皇上赶紧探头专心端详着棋盘,过了片刻,抬起扇子拍了拍三皇子的后肩,说:“嗯,珏儿险胜。瑞儿,你那阵眼看要赢了,怎么又不小心了呢?”
三皇子谦恭地低头道:“还是皇兄技高一筹。”
“珏儿,赢是赢了,可是赢得不多啊!还得小心,说不定哪天瑞儿就把你赢过了!”
太子脸色丝毫不动,只抬眼望了望三皇子,说:“三弟也在这坐半天了,不如跟为兄去走走!”
两位皇子知趣地离开了,我才接着刚才的话说:“想从这两处下手,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皇上伸手抹乱了棋盘,说:“等朕消息。你们退下吧!”
“谢皇上!”
“鸢英卫稍安勿躁,养好精神。”皇上突然又冲我笑了:“还得攒着力气下塘去挖泥呢!”
“皇上英明!”我们告退的时候,我又多了一句嘴:“鸢英卫今后一定严密检查所有进出人物!”
皇上摇了摇手,自己在那里摆起了棋盘。
看皇上这么淡定心情还很好的样子,那块玉应该是没出问题。谢天谢地!我好歹没有白白日夜操心那个箱子,连轮到自己睡会觉的时候都趴在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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