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乱想事情想得睡不着,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动用我私藏的那点好酒,却发现酒已经几乎化作了水。
变了味的水喝下去,味道没尝着,却半醒着做了许多怪梦。等到早上起来,我已经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见了谁都不想给好脸。拖四皇子去上学时候下手也是颇为狠厉,把他也吓了一个愣,没有再在路上捣乱。
在那里一边看着小姑娘们乱糟糟地自己练剑,一边等尤师父和乐师来的时候,我脑袋里也只在思考一件事:薛才人如何知道杜鹃花有毒?!
要说乱讲话扫人的兴,这后宫里有我,在还轮不到那位薛才人数第一。只不过我运气好些,不小心说出来的一些话,没有被太后直接撞到。然而,就算太后心肠硬,也不至于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就要人一条命,而且这样偷偷摸摸地弄死人,也不像太后的风格。我猜测太后容不下她是另有原因。
当年静悄悄的薛才人是否也是一个精通毒理的人?
如果是这样,她为何也是先静悄悄呆在宫里,又突然当众讲出这么一句不慎重的话?
我心里愈发起了疑,自己解不开,便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可是这时候,尤冷柯师已经剑穗飘飘地大步而来,我们不得不赶紧站好了给他行礼,行完礼再把昨日学的剑招比划给他看,比划完了再听他教训,教训完了再跟他学新的。一上午就再也不得空出去了。
今天我比昨天更加烦躁,也费了尤师父更多口舌。到了停下来吃午膳的时候,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跟尤师父说了一句营里有些事先回去一趟,就叼了块馒头跑了。
可是我该跟谁商量?
皇上未必有工夫见我,三殿下还病着,总不能因为太子妃给我讲过一些奇闻异事就再跑去找她吧?
其实,我最想见的人是田昭仪,可是她现在躺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我怎么去跟她说话?这个诡谲的怪人又凭什么会跟我说实话?
哪怕是能见见那位藏在花窖里的兰鹤舒也好,但是见他之前总得去跟太子打声招呼,我上哪儿找太子去?!
我把一边茫然地走着,一边左右四顾,把最后那点馒头也塞进嘴里,急得恨不得去揪一把杜鹃花嚼了好醉上一醉。午膳的时间就这么一会儿,我总不能白跑回来,打一个转儿就回去。
一队小内监提着食盒,低头从我旁边过去了,我突然像是得了灵光,赶紧跑向了御书房。皇上不能随便见,我总能见那“大公公”吧!
他正站在御书房门外,看见我就摆着谱儿晃过来,阴惨惨地笑着说:“统领不是该在外面练剑么?怎么回来了?御书房里还有好几位大臣在商议事情呢,您这边是又出了事了?”
“大公公,我不打扰皇上,我是来找您的!”
他眉毛一挑,叹了口气,说:“唉,你这丫头!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了。”
我赶紧偏过脸去,收拾了收拾还留在嘴里的馒头渣儿。他在旁边看着我,说:“皇上安排统领去学这剑法是有大用处的,统领若是不想练了,要老奴帮忙去跟皇上递话的,那就请回吧!”
这老家伙真是当差当成贼了,我转过脸去,恭恭敬敬地说:“大公公,绝对不是!虽然我那杂事多些,哪里能带头偷懒?我只是想问问公公,您这一天里,哪个时辰得空,想来和公公说会儿话。”
“哪个时辰都不得空。”他回绝得不留余地。
我可怜巴巴地央求道:“大公公,我真不是要麻烦您做什么事情,就想跟您说说话。”
他为难地说:“统领,不是老奴骗你!老奴一天到晚跟着皇上,可不是一会儿都不得空么?!也就等皇上安歇了,换上年轻小子去上夜了,我才能回屋里呆一会。那时候三更半夜的,难道你一个姑娘家要在那时候钻太监房?再说,老奴一天里也就这一会儿能歇口气了!”
他说的也在理,我这一趟看来是注定要白跑了。
看见我一脸沮丧,他让我往旁边走了几步,说:“统领若是想打听这御书房里的事儿,老奴是打死也不能对统领说。若是后宫的旧事,统领何苦来找老奴问?随便找个老嬷嬷,不比老奴能跟统领说得多?”
见我还在迟疑,他摇了摇头,转身掀门帘进御书房里面去了。但是进门之前,给我扔了一句话:“统领之前不是得罪过一位嬷嬷么?这不就是现成的人儿?”
我自然知道我得罪的是竺嬷嬷,年纪最大的竺嬷嬷。
太子大婚次日因为我那一闹,害她那一把架子十足的老骨头进了一回监牢,好像确实应该去道个歉虽然我一想起她自己溜了把我和鵟英领两个傻瓜单独留在那尴尬之地的事情,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话说回来,去给她赔个礼,顺便赖在那里坐一坐,说会话,的确是最便利的事情了。有了大公公这一番指点,我像是重新淋了一遍前天晚上的小雨,心里舒坦多了。
想了想现在突然跑去太突兀,怎么也得晚上回来,再装着空闲的样子去看竺嬷嬷。有了这点子主意,我就老老实实跑回去学剑了。
题外话
公公真是所有宫廷戏里不可磨灭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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