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蒲陶的脸色却很是难看,包括杨秦的脸色也难看,这里不仅仅有他们几个人在,还有别的各派人士也统统都在这里,如今这么不着调说出来就是丢脸,更相当于背叛师门。
蒲陶冷哼一声,眉眼间竟是冷意:“在墓里你还拿门派来压我,如今那么快就不承认自己的师门了。
长老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侄女,我是不是该佩服你一下?”
杨秦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似乎是被说穿了心事,对着蒲陶的方向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手便拉过一旁的李静训斥,冷声道:“你给我闭嘴,难道你想欺师灭祖吗!”
“我”她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如今这里这么多人,虽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最后还是不敢太忤逆,微敛下自己的双眸,最后只能熄声了,可是眼底对蒲陶的恨意却是丝毫不减。
杨秦有些拉不下脸来,可毕竟李静终究都还是自己人,她犯错也好,说错话也罢,她作为长辈只能率先放下脸面,干笑着的向众人解释道:“静儿是小辈,不懂事,大家别放在心上。”
杨秦终究还是有些地位的,解释的话语也说过了,面子也放下了,众人在一旁虽然眸中有些许的暗芒流过,各自的心思流转着,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这件事倒也算过去了。
这里毕竟有外人在,蒲陶也不好将门派的名声给败坏了,水眸看向低着头的李静,暗芒流转而过,红唇紧抿却也没有说话。
回到门派的时候,入眼又是一片凄凉的景色,经过那件事之后,这里留下来的人虽不说屈指可数,却也真的多,留下来的许多都是无依无靠,无所事事,或者是年迈的人。
但凡是有点资产,有本事的,谁会想留在这里虚度光阴?早就收拾行囊打包一切快速离开,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踪迹了。
虽说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蒲陶的心底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妥,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没做,自然是不能离开的。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蒲陶就以掌门师祖亲传弟子的身份,召集齐了门派上下仅剩的人,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杨秦和李静叔侄俩。
偌大的大堂会议事中,还留存在着之前的气派与辉煌,可如今人丁不在,反倒映衬出些许的可笑之色。
蒲陶坐在首位上,看着底下寥寥无几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淡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再看向同样漫不经心的几个两个长老,心下微沉,眸子却深邃异常。
如果掌门师祖还在的话,看到门下的弟子都变成如此模样,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跳脚。
掌门师祖在的时候,再不济门下起码还有上百的徒子徒孙,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如今却是人走茶凉,萧瑟一片,整个门派上下留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入眼的便满是凄凉之色,好不萧条。
而且更重要的是,门派之中能委以重任的更是少之又少,又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是没有。
蒲陶组织了一下语言,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看了看四周,终沉吟出声,“门派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我想你们都清楚,也都看在了眼里,那么我既然是掌门祖师收的弟子,如今也只剩我这一个可以做主的,那从今天起,我就宣布将由我来担任掌门,门派内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由我来安排。
如果有人不满意,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我不会加以挽留和强迫。
但是如果选择留下的话,那么你们要想清楚,必须一切都听我的,不然的话我就亲自动手将你们逐出师门。”
她说完这话,转头看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沉声道:“两位长老,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自从掌门师祖走后,门派里所有人的开支几乎都是由自己来出,其实早就已经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了,可是这里谁都不愿意出来挑大梁,接手这个烫手芋头,因为这意味着就是倒赔钱,不仅要给出门派的支出,还要把每个人的生活都给安排好,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至今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如今蒲陶开口,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了,既然有人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不用他们继续花销,他们自然高兴,又怎么会不答应?
虽是如此,心底的喜悦倒是掩藏的很好,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平静之色,对着蒲陶便摇了摇头。
见他们没反对,这事自然就算是如此定下了。
在场的除去两位长老加李静,就只剩一个年过六十,头发斑白,满脸褶皱的老人以及早年瘫痪坐在轮椅上,毫无精气神的中年人,和剩下的四位是年纪轻轻的,又都是十五六岁,意气风发却满是稚气的少年,能挑大梁的根本就找不出一个来。
蒲陶手指在桌上轻敲,暗中思忖着,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开口了,“我既然继任了掌门,从今天起,门派内的开支和你们的生活支出都会在每个月月底进行派发,每个辈分的份例都会不一样。
还有就是,门派里不养闲人,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事做,不会有闲散之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我会重订,在我门下,尊师重道是前提,无论大小不分年龄,只尊辈分,学道术不可学旁门左道,我看重心性,品德,所以你们若是被我发现有任何道德败坏,欺师灭祖,打着我派的门号招摇撞骗的行为,我都会亲自清理门户。
都听清楚了吗?”
杨秦轻笑,神色间带着些敷衍之色,“掌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目光落在他和另一位长老身上,语气平淡,“从今日起废除两位长老之职,另立有贤之人。”
这才说完,一旁的李静就忍耐不住,率先跳了出来,一脸的不甘和愤怒:“凭什么啊,两位长老在门派里数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撤就撤啊。”
杨秦也黑着脸站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善和怒火:“我虽不才,却也是为门派尽心尽力,我不同意掌门的决定。”
对于杨秦和李静来说,长老之位就代表着一切,权势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金钱更是对于当惯了长老的他来说,必不可少。
如今被撤掉长老一位,就意味着他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
对比杨秦和李静的暴躁易怒,另一位倒是一脸的平静淡然,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之于他来说,能有吃有住,大概就差不多了,想要的并不多。
蒲陶稍稍的靠着椅背,感觉舒服了一点,抬手抚了一下裙边,目光微敛,看也不看杨秦和李静两个人,唇角微微向上挑起:“凭我是掌门,我说了算,反对无效。”
她抬起眼来,眸子幽深,心底却是冷笑不止,冷哼道:“门派内大小事都由我说了算,你们反对也没有用,要是觉得亏待了你们,或者你们受不了我的决定,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废了你们的道术后,我绝不拦着你们,天下那么大,想要去哪里便去哪里。”
李静快步走到杨秦身边站定,伸出手指着蒲陶,那双眸子中的怒火似乎就欲夺眶而出,对着慕云烟便怒吼道:“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宣布你自己是掌门就是掌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一切么?!”
蒲陶抬手掏了掏耳朵,太聒噪了,随后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中运起灵力,抬手对着她的方向衣袖轻轻一挥,李静的身体隔空就被扫了起来,猛地倒射出去,化作一道黑影,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人就已经直接撞在了柱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其他人讶异的看过来,怎么也没有想到蒲陶的做法会如此决绝和残忍,不过,他们的视线却全被她给无视了,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了,不尊师重道,心性败坏者,别怪我清理门户,李静,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站起身来,看向还没回过神来的杨秦,“就念在你曾经是长老的份上,还有着对门派的一点贡献,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待在门派内,管好你那不听话的侄女,要么现在我来动手,清理门户直接把你们逐出师门,二选一你选吧吧。”
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杨秦就算再有非议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的身子骨不如年轻人,如果真的给他来一下,他能否有命在还是两说,那张老脸上带着惧怕之色,声线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之色:“掌门,弟子愿意留在门派,一切听从掌门安排。”
蒲陶收回了视线,再看向那几个少年,“我且问你们,是否愿意留下?”
这一次,却没有人拒绝,几个少年对视一眼便纷纷点头同意留下,几乎没有人愿意走,都选择留下,不用想也知道,这几个孩子也是孤苦无依,又还不能自食其力,就算是出去了,想必也会沦落到衣衫褴褛,捉襟见肘,穷困潦倒的地步吧,衣不蔽体的苦寒日子,所以至今都只能留在门派内,待在门派之内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好,那我再问你们,你们可愿做我的弟子?如若愿意就跪下磕头,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这几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没多时就纷纷跪下磕起了头,唯有站在那位腿不好的中年男子身边的少年却倔强的不肯动。
中年男子坐着有些感叹,摸了摸他的头顶,眼角闪过所以慈祥之色,推了推他,沉声吩咐着:“快去磕头。”
少年依旧不见有任何动作,就这样直直的站在男子的身后。
蒲陶发现这边的异动,看向他们这边,也看向了少年,精致的眉头微挑:“怎么,不愿意拜我为师?”
那少年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一些愠怒和倔强之色,剑眉微蹙,冷声道:“掌门,我不是不愿,而是我已经有师父了,我不能背叛师傅,所以我不能再拜您了。”
中年男人有些无奈,张口解释着:“掌门,这孩子脾气倔,还望你别计较。”
他催促着少年,“跟着掌门对你才是最好的,快去磕头,别管师父了。”
少年依旧无动于衷,站着一动也不动,当没看见没听见似的,倔强的模样,坚决的神态倒是让慕云烟有了一丝兴趣。
见状蒲陶反而是笑了,“不错,这孩子品行够好,意志也是够坚定,你想不想你师父过上好日子?身为我的徒弟辈分要高一些,得到的份例自然也会高得多,你也能更好照顾你师父,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之前或许还没有发现,如今蒲陶倒是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些欣赏。
闻言,他有些动摇,眼睛里闪过些许迷茫之色,可是语气却执着,沉声问着:“那师父还能是我师父吗?”
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自然是,师父还是你师父,你只不过是再添了一位师父罢了。”
少年闻言顿时间笑了,眉眼间也没有了之前的执着和凝重,倒是多了一些轻松之色:“好,那我愿意拜掌门为师。”
蒲陶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再次坐回位置上,甩袖双手负后:“既入我门,须得守规,即日起,你们便跟着我修行,将我派发扬光大。”
随后她转头看向了杨秦和李静两人,“我给你们第一个任务,三日之内传出消息,我门派新任掌门从皇陵中得一宝物,特邀各派奇门同行前来鉴赏。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在不违背道义,规矩之下的都可以用,总之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就是。
做好了,你们这个月的份例钱就有了,要是做不好,就扣份例钱,明白了吗?”
杨秦点头应下,这不难,只要得到风声,不用他们特意宣传,基本都会不请自来的。
蒲陶满意的点点头,“另外,明日开始修整门派,你们先散了吧。”
等回去的时候,她再拿出纸笔出来,再回忆一下脑海中的那些道术,挑了几个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