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来了老弟
李牧率领近万的黑旗军跟着督师进发,他一身精良的山文甲在冬阳照射下反射光芒,黑底骨龙旗帜随风飘扬,数十面玩家风味的旗帜也在队列中前行。
其中一面比黑旗大数倍的旗帜被固定在骡车上,那是李牧激活的“临时复活战旗”。
眼下他暂时关闭战旗的复活功能,要是忽然蹦出几个乐子人复活出来,吓坏了队列就麻烦了。
毕竟这里距离京师很近,信息传递速度极快,不像豫南山区穷沟里传出多么离谱的传言也没事。
若是有人发现战旗的“神奇妙用”传到朱由检耳里,对方把李牧当作邪祟术士,命令天下文武来围剿他就糟糕了。
诸多随军文官、监军乘坐更舒适的马车,仅有少数带兵的文官骑乘战马。
抛开辅兵与民夫不算,此次跟随督师出击的兵马总计五万,骑兵损失很大。
大军朝着长清县地界挺进、直达济水,随后沿着河流北上。
如此行军好坏参半,好处是沿水而行,减少背面敌袭的可能,随时都能架设浮桥渡河南下。
坏处是一旦敌人从侧翼冲来,大军来不及架设浮桥,会被敌兵赶进河水,导致全军覆没。
由此,情报工作尤为重要。
骑术最好的塘骑派往东北、北面、西部,渡河过去的东南面,四个方位。
每塘五至十二骑兵,小队内部间隔一里排列,以确保战友之间可以目视对方的旗帜信号,或听见号箭响动。
各塘之间里外间隔五里,最远的塘骑超过十二人,或侦察敌情,或是杀敌人斥候拷问情报。
每一条情报“通道”最多向外延伸三十里左右,就像一只巨型蜘蛛向外延伸的数条蛛网。
不过玩家都是例外,他们不需要如此中规中矩的传信方式,直接自告奋勇加入最危险的外层塘骑。
若是有什么敌军动向,用不着旗语相传,再由人带口信回去,他们在三分钟之内便能完成信息交流。
骑在马背上的李牧回头远望。
密密麻麻的勤王军士卒仿佛连接视野尽头的天地,长条队列踩踏大地,各路部众的军旗随风飘荡,犹如一只多足的蜈蚣气球摆动着彩色肢体。
位列队伍中段的李牧看不清前后的具体状况,唯有自家骑手的后脑勺和脸庞。
鲁西一带毕竟是平坦的大平原,路面状况还算不错,骑队、骡车都不至于走坡陷坑。
数万勤王军的行进速度较为缓慢,每日能走三四十里已是督师严管有方。
忽然一匹战马从队伍前方跑来,一边掠过行进的队伍一边高喊原地休息。
第三次停下休息时间,李牧勒马止步翻身下来,身边的骑队部下也跟着翻身下马。
李牧还没张口,骑兵部下便拿着马扎递到他屁股底下。
他刚刚坐定,不用考虑额外的杂事,纸包的乌梅干,一袋豆沙馒头,油纸包裹的猪肉脯,外加一竹筒踹在怀里捂热的清水。
李牧低头一瞧,几名马兵与步军恭恭敬敬单膝跪地,双手将饮食举过头顶,恍若人肉茶几一般,静静等待主将享用。
李牧不得不承认这种小举动让人颇为受用,也难怪许多人经受不住“封建尊卑”的蛊惑。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钱来入兜的堕落生活谁不喜欢?
不过李牧还是努力克服这种“封建陋习”,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自己有手有脚,要吃要喝自己会拿。
可是这些步骑战兵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声称这些琐事是他们这些人该做的。
尽管李牧麾下没有明确的亲兵家丁之分,或者说所有步骑都是他一个人的家丁。
那么家丁除了保卫主将以外,有时也该承担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士兵们表示朝廷发下来的奖赏、军饷都是缺额的,全是李牧自掏腰包补齐缺饷,才让小兵们的待遇向边军看齐。
他们吃大帅的军饷,自然就是大帅的人。若不多干点活,丰厚军饷拿的也不踏实。
“那一起吃吧。”
“可这是给大帅准备的,我们哪敢……”
“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什么好怕的,让你们吃饱喝足,我才敢把后背留给你们保护。”
李牧接过那份豆沙馒头,旋即给诸位士兵使了个眼色。
一干马步兵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但既然大帅下了命令,他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除开留给大帅的那份,剩余的猪肉脯一下子被分光,这可是老家的“薯兵”亲手制作的肉干,味道贼好。
正在小憩吃点心之际,忽然一辆骡车上躺着的黑旗营士兵睁开双眼。
他迅速翻身下车,一路飞奔到李牧跟前,“东北方向三十里左右爆发前哨战,我方塘骑战死两人,击杀鞑子五人。死士营全员无损……”
“好,又一场胜利!快去告知督师,鞑子的主力已经渡过济水,距离此地不远。”
片刻后,又有一名玩家冲到李牧跟前,“黑旗营第七侦察小组突进鞑子主力的活动范围,已经拍下敌军的营区轮廓——几个学美术的兄弟正在素描绘画,很快就能在线上交画。”
“干得漂亮!”
李牧兴奋地猛拍大腿,旋即撕下一小块豆沙馒头递给报信玩家,报信的功勋奖励也随之注入玩家的账户里。系统功能拍摄的东西虽然能传输到网络上,李牧也能通过论坛瞅一瞅,却不能打印到明末给诸位普通人分享,只能通过美术生复刻的方法,将照片用简略的线条画出来。
如此高信息量的情报才能增加诸位将领的底气。
几分钟后,停止行军、原地扎营的命令传来,数万大军恍若一条行动迟缓的巨龙,缓缓躺下沉重的身躯进入睡眠。
李牧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渐渐下落的夕阳犹如卧室微弱的烛光,橘红色的余晖浸透天边的云彩,更远的世界逐渐暗淡下去。
天要黑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团浓密的黑雾所笼罩,李牧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只能通过玩家下线上线的方式,源源不断传回瞬息万变的消息。
李牧的营地被安排在靠右、接近河流的位置。
战兵、辅兵、刑徒军从骡车上搬下一个个军帐。
李牧所在的大帐被率先支起来,战兵们搬来方桌和置物箱拼凑在一起,随即拿出一张精选的山东地图摆在桌上摊开,无数面小板凳也沿着长桌摆在两侧。
多余的板凳放置长桌的尽头,呈垂直面摆出两条横排。
李牧挑选的玩家参谋和直属部队的战兵代表,总计二十人将参加他个人的军事会议。
当然,李牧首先要参加督师的军议。
在五名马兵的陪同下,李牧骑马前往督师的大帐集合。
他一路上瞧见各路兵马的辅兵、刑徒军都在干活,
无数辅兵卸下骡车的货物,或是手持斧头前往附近树林伐些木头来,或是利用随军运输的一些营寨材料。
“壕沟挖深一些!”军官指挥辅兵挖掘壕沟防御体系。
他们将原木砸入地底组成木墙环绕营帐一圈,木墙下摆放斜刺的拒马,墙根外侧挖掘一圈壕沟。
营寨的大门外放下两排间隔较远的火盆,以便为夜间返回的塘马照亮道路。
塘骑若是在外遭遇紧急状况,可以避祸到安全时再回来。
军中的战马牲畜分各部自己管理,用一些简陋的木质围栏把马畜圈起来。
搭建临时营寨的材料很简单,只需木材、钉子、麻绳、兽皮之类的东西即可。
应对鞑子这种高机动性的凶悍敌人,不管鞑子会不会夜袭,夜间的营寨必须扎得稳固。
五万人的大营连绵数里,李牧光是骑马就走了一会。
当他抵达督师的大帐,随身护卫被拦在大帐外头,随身携带的兵器被放过,毕竟帐内都是督师的亲兵护卫,他老人家并不怕行刺。
李牧掀开帐帘通过外围营帐,再走动数步进入内部营帐,到齐的将领过半,李牧并不算是最迟的那位。
李牧很有自知之明,眼下他只是一个兵力一般,官位一般的小角色。
在一众总兵、副将、监军面前没什么太多话语权,也就过来听听战略方针,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建奴,混个脸熟罢了。
与他只有两次见面的虎大威,好似与他久别重逢,一眼就看出他是黑旗营的李参将。
对方热情地拉着他落座,嘴里说着一连串活跃气氛的闲聊话语。
李牧狐疑地接受这份好意,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坐在进帐右竖排的中位。
李牧心说你虎大威是总兵,自己只是个参将,怎么能随便落座。
要知道古人的尊卑观念很重,什么人坐什么位置都有定数,即使有人不管规矩随便乱坐,那就在无形中得罪了某些人。
李牧可以不贿赂上官,最多当成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不升官而已。
可要是坐错位置,那就是打人脸、得罪人,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报复就来,你都不清楚怎么得罪这人了。
李牧不怕仇敌,就怕难防的暗箭,
所以在没有绝对实力推翻一切之前,他还是决定老实点好。
他当即起身换成倒数位次,谁料虎大威也跟着坐了过来,就像热切的长辈想多跟年轻后辈多说两句知心话。
虎大威为他介绍在座的将官名字,什么阉人高起潜,王朴,杨国柱,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陕甘的,山西的,宣府大同的,辽西的,保定督标,山东兵马……
简直比玩家给他介绍的还要全面清晰。
后来的将官陆续到齐,督师也在亲兵的簇拥下落座主位。
开会的最核心主题便是,鞑子渡过济水,距离此地三十里左右,双方爆发了一场前哨战。
敌我都发现对方的主力动向,若是鞑子主动杀过来,勤王军该如何应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