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除虫射日
曲阜的初春依旧夹杂着冬末的寒冬。
排队进城的队伍从城门延伸至视野尽头,每年前来孔庙“朝圣”的文人墨客、出差官僚、退休缙绅数不胜数。
城郊商贩与乡下农户闻着生意的味道匆匆赶来。
他们或抱着货箱,或挎着竹篮,对排队的旅人挨个兜售物美价廉的商品。
乐鼠』钱买一个杂粮菜团子,一边啃咬着早餐,一边跟着长队慢慢前进。
“为啥咱们要老老实实排队?”哭狗』探出身子前望,背后的页锤被粗布包裹起来,看起来像个二胡,“这‘检票’队伍还要好一会啊。”
欢龙』右手掌握两颗健身球肆意盘捏,“因为大部队和前锋在路上晚点了,我们总要放缓脚步,等一等我们的兄弟。
而且城门守军刚刚起床正是精神振奋的时候,等他们检查得疲了,我们再冲过去夺取城门也就事半功倍了。”
看着兄弟烦闷的表情,欢龙眉头一挑,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好点子。
急躁的小哥还在抱怨队伍太长,耐心的兄弟已经开始自娱自乐——
阿吉与两人玩“抽鬼牌”打发时间。贪羊三人则是买来一个挂脖的木箱,直接在箱子上斗地主。
欢龙等人百无聊赖,拿出备用长剑在一旁耍弄剑招,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耍罢,惹得旅人们拍手叫好。
几位出手阔绰的文人豪商抛出厚赏,一堆碎银子与铜钱加起来有几两银子的价值……
能赚钱的乐子活动瞬间引起所有玩家注意,十三剑客瞬间化作杂耍团。
他们拿出自家的绝活随风起舞,还有的组成“人形机甲”,组装的“机甲”甚至能自前后左右移动,惹得旅人惊声高呼,给前后排队的所有看客留下愉快的印象。
仅仅片刻功夫,生肖小队便赚到十多两银子。
不过钱财对他们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他们用赚来的银两买下农户的产品。
接着像是志愿者做善事一般,将买来的货物挨个分发给排队的旅人。
农户们将货物兜售一空,旅人们得到精神与物质的双重享受,玩家们也发泄了表演欲。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玩家们就这样不知不觉蒙混到队伍前排。
没人怪罪他们插队,更没人奇怪他们带着长矛与刀剑——“戏台班子”什么杂耍道具都有。
但是城门队官却眼红“戏班子”的收入,命令所有戏班子扯下蒙面黑布,“孔庙神圣重地,不准携带兵刃进城。”
“劳烦军爷通融通融一下……”
乐鼠』扯下蒙面布,左手掏出一颗银裸子,队官定睛一看,不由得吞咽一口唾沫。
此等体积的银裸子起码二两半,比他一个月的饷银还高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令人垂涎的银两,全然没有看见戏班子的其他成员,正以包围姿势向城门靠拢。
他正要伸手去拿银裸子,忽然感觉肚子一凉,像是有什么冰冷的金属扎进肚腹。
队官低头一看,这笑脸盈盈的“戏子”竟给他捅了一刀。
小刀抽出,鲜血涌出,队官只觉得浑身无力,想喊出声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近的小兵瞧见队官胸口涌出鲜血,顿时惊觉这伙人是歹人恶贼,“贼人来了!”
几名小兵叫喊的声音还没收尾,就被迅捷出鞘的钢刀斩落人头。
排队前头的旅客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几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响。
“杀人呐!山贼杀人呐!”欢龙』冲着身后大喊。
杀人的呼喊声与鞭炮声混杂在一起,排头的路人拔腿就跑。
中后排的路人虽看不清事端,但听着疑似鸟铳的声响,又见前排撒丫子跑路,于是也跟着四散逃窜。
驱散无关人员的目的达成,欢龙』回过头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微笑还未收敛。
“我要大开杀戒!”
哭狗』手持一把页锤,疯狂猛击涌上来的守备部队。锤头的刚硬边缘狠狠碰撞铁盔,强烈的冲击震撼脑仁。
被猛击脑袋的倒霉鬼满脸是血,双眼上斜露出眼白,全身失去控制地仰头倒下。
笑猫平静地前进,迎面袭来数名敌兵。
“一起上!杀了他!”
“呵呵……”
强壮的胳膊促使单手就能掌控大剑,然而笑猫』还是双手握剑,左脚踏前一步,整个人以腰身为重心,环绕着脖子抡剑一圈挥出。
大剑横劈,划破空气发出闷响。赤红的鲜血从腹前喷出,士兵的半身猛地断裂,啪叽一声跌落在地。
斩腰的大剑还没停止,径自向左收割另外几名士兵的性命。
耳边传来兵士的惨叫,笑猫甚至能嗅到迎面扑来的血腥味。
重伤未死的残兵仿佛看见恶魔一般,竭尽全力向用手后爬,企图远离这怪力的妖怪。“啊啊啊——怪物!”
县城守备队并无多少实战经验,还是第一次见身经百战的猛男。
而这些“疯子”比猛男更狂,要么是力大无穷的腰斩狠人,要么是动作神速,快得让人只能看见模糊刀影。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小队便斩杀二十来人,更有兵士连山贼挥刀动作都没看清,就被斩断胳膊,亦或是人头落地。
守门的百来人立时作鸟兽散,纷纷寻找守备队主力的支援。
门楼内值班的士兵也在一次遭遇战中受挫溃退,仅有一些尽忠职守的兵士正在打开机关,关闭闸门。
谁料三位“山贼”飞速上楼,阿吉抢先一步,挥刀砍伤数人,“城门现在是我们的了!”
欢龙却比阿吉多一个心眼。
他透过观察隙瞧一眼闸门情况,确定并无差错,才让那些濒死的伤者,教他如何把闸门机关卡死。
做完这一切,欢龙只觉计划成功一半,又朝着门内的队友呼唤,“弄几具尸体卡住城门边角,这样能拖延更久时间!”
下面的友军朝他比了赞同手势,一边搬运尸体堵住城门的前后,一边举起相对瘦弱的尸体充当自己的“肉盾”。
两名弓手玩家则快速奔上城楼。
“我去清理墙头的漏网之鱼……”阿吉挥刀劈砍空气,溅落一地的血水。
“俺也一样。”哭狗紧跟其后。
两人走出门楼,县城的高墙使他俩视野豁然开朗,围墙向两边延伸弯折,构成一副近似四方的城墙。
眼见城墙左右两侧皆有敌兵身影,两人打算在此分头行动。
“别死了,家里还有小情人等着你呢……”
“你也是,你这身装备可贵了。”
两人勾肩搭背,以门楼为背景拍摄一张合照,随后各自背过身去,抬手在空中碰了碰拳,接着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
阿吉挥刀,哭狗抡锤,两人各自冲进敌兵的阵列,怪吼咆哮着与敌人捉对厮杀,飞溅鲜血。
墙头的玩家激烈拼杀,城门内侧的侠客也迎来悍勇之敌。
县城守备队集结数百人匆匆赶来,他们在城门前数十步排列阵型,弓手在后,三眼铳在前,刀盾手们则把他们包含阵中。
“大胆贼人竟敢袭扰孔府圣庙之地,活得不耐烦了吗!”
“聒噪……”
只听嗖的一声,两支箭矢破空而出,一支插穿盾牌把一名小兵钉在地上,另一支径自射中那位话多的军官守备。
饶是身前交错叠加着几面盾牌,粗壮的箭矢还是穿透盾牌刺入守备官的腹心。
“啊!”守备官吃痛哀嚎一声,众人循声看去,竟看见一根短矛粗细的箭矢插在将爷胸口。
守备仅仅呻吟片刻,便咽下最后一口气死透了。
“墙头有贼人!”
原来是两个贼人躲在门楼放重箭,铳手们惊慌失措下引燃火药,数十发铳弹接连飞出,后排的弓手也齐刷刷放箭。
然而铅弹与箭矢只能打在肉盾上溅飞鲜血,丝毫伤不到“盾”后的侠客,饶是有箭矢刺穿布面甲,也会被缓冲动能,留下些许皮肉伤。
“没用没用没用!”忧猪兴奋地叫吼着,聆听楼上两位队友拉弓射箭的轻响。
如同短矛一般的重箭不断夺走守备队的性命。
看着被重箭钉死在地上的友军,顺位接管指挥权的千总官怒了。
“冲!杀上去!”千总举盾搭在头顶,猫着腰缩在友军后面。
他就不信数百人一拥而上,还不能把这区区数人的恶贼淹死。
然而侠客们皆是有备而来,三枚燃烧瓶划过前排侠客的头顶抛掷出去,正好落在门内五步。
燃烧瓶接连落地爆燃,冲脸的火焰逼得守备队不得不后撤避火。
千总暗骂这些贼兵胆大妄为,惊奇他们区区十数人不抢劫,也不寻仇,更不退走,非要死守在城门。
只要守备队余部兵马从其他城门绕出,再环绕到这些贼人的背后,届时两面夹击他们如何抵挡?
那他们为何还要傻傻待在这里,就好像在拖延时间等待什么。
千总官很快就得到答案。
他听见墙头打算围攻门楼的官兵忽然爆发一阵惊呼,随后便是惶恐地逃窜声音,像是惊悚片配角看见了恐怖的怪物。
而这些坚守城门的“贼兵”也恍若苦尽甘来一般,举起兵刃欣喜高呼,“援兵终于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