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啊哈
还是说背嵬军又在玩什么鬼点子?
耿仲明半生征战一二十年,见过的战术战略不知多少,从没见过背嵬军这般不按套路打仗的。
区区数千人玩出各种样,一轮接一轮给他制造惊喜。
他甚至怀疑背嵬军派遣辅兵作战是诱敌的幌子,实则早在周边丘陵山间埋伏生力军,只要辅兵佯装溃退,就包他一个大饺子。
“哼!林中埋伏可骗不到我!“
耿仲明得意地微笑,一边命令重组的部队放缓进攻脚步,一边派出数百人分别前往南北两处丘陵搜寻敌军“伏兵”。
然而搜寻好一会也没寻到预料中的伏兵,反倒是两千背嵬军稳步推进。
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前排持盾结阵,中间举矛架铳,后面举盾后卫,像是刻意拖延脚步一般慢慢移动。
他们在搞什么?
耿仲明寻了一块稳点的土包站上去望远。
背嵬军一路慢悠悠行进,居然是在等身后的辅兵填平“人形地雷”留下的方坑,顺便挪开沿途倒下的尸体。
敌兵方阵中心拥挤着什么需要人推送的重物,但被一层层蒙布盖住,看不出具体什么玩意。
他只觉得背嵬军又在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他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敌军渐渐远离骡车大阵,即使这时候他们选择后撤,也难以全身而退!
没有林中伏兵,没有多余的人形地雷,更没有其他古怪战术。
这回背嵬军又该如何应对!
耿仲明命人吹响号角,擂动战鼓,万余兵马须臾间提速前进。
“杀!”前线的旗丁大吼,武装包衣呐喊助威,耿仲明也不由得举刀指天大声呼唤。
不同波次的清军弓手寻找空位停下,熟练地拉弓搭箭冲着敌人射出,数百支重箭犹如一场大雨悬在半空,最后重重砸在盾牌之上叮当作响。
抛射的重箭虽然损失不少动能,但在重力势能加持下足以贯穿盾牌,直刺盾牌之下的敌兵。
不断有前排、中心的背嵬军精兵倒下,身上连插数根箭矢,甚至有人盾牌、布面甲插的都是利箭,嘴角溢出,乃至喷涌血水,都要继续稳住自己的站位。
“前进!”指挥官的声音呐喊,中军士卒毫无畏惧地前进补位,没有友军战死的悲伤,没有迎战敌阵的恐惧。
方阵队列也时不时射出箭矢、喷出铳弹白烟夺走清兵的性命,双方就这般你来我往交换战损。
就在清兵步军即将贴近肉搏,清弓弃弓抽刀加入搏杀之际。
背嵬军严密的方阵忽然推出数辆蒙布的小车,他们掀开小车的蒙布,露出布下黑洞洞的炮口,早已装填霰弹的火炮仿佛发出野牛般的低吼声。
“开炮!”背嵬军主将轻描淡写地下令,就像亲友见面亲切地问候您吃了吗?
迅猛的霰弹瞬间倾泻而出,密集弹幕打穿前排清兵,整个身体爆开血色蕾。
暴死的清兵闷哼一声,犹如机械断电一般前后左右栽倒,手中的兵刃抛飞掉落。
两门小炮喷出的霰弹径自轰出一团步阵内陷的无人区,纵使运气极好的清兵躲过零散霰弹,也被瞬间造成的伤亡吓得一动不敢动。
“前进!”
背嵬军挪开前进路上的尸体,推着火炮继续跨越战场。
他们前进一段距离便停下来,推出装填完毕的小炮轰击一发。
接连装填霰弹的数门火炮就像“三段击”的排枪齐射,走一步出去就打一发然后退后装填,推出新的火炮向前轰击。
特殊的“步炮协同”使得背嵬军生生撕开万余清兵的阵线,就像茫茫江河之中架起一条通往尽头的血色浮桥。
饶是清兵拼命射箭放铳,奈何背嵬军悍不畏死,外加霰弹开路,就是神仙下凡也扛不住这一套“步炮协同”。
明明背嵬军一路上厮杀换命也损失数百兵丁,然而背嵬军大阵就像人力无法枯竭一般,时不时派出二三百人钻进前线的步阵。
步步前进的背嵬军永远维持在两千左右的战力,甚至还有余裕增援攻打多铎的那路,坚守自己的本阵,三线作战。
耿仲明直接惊了。
背嵬军究竟有多少人力!
就算把辅兵、民夫全部赶鸭子上阵,也不可能具备战兵的军力啊。
可是这些百试百灵的“道理”、“逻辑“,“经验”碰到背嵬军就像妖魔碰到符咒,统统失灵失效。
这些增援“辅兵”好似施加什么咒术似的,竟能越打越强,几乎要打穿八旗阵线,向阿济格所在突进。
就在此时,背嵬军忽然由方阵变长阵,犹如自由伸缩的如意金箍棒,他们派遣部分生力军猛攻后面包围过来的清兵,彻底打通前后通道。
饶是两侧的军事压力不减,他们仍有闲心将脚下的尸体挪至两边,像是在为谁梳理道路。
“为我们身后的勇士献上礼炮!”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排列长阵的玩家迅速分成两半向两侧敌兵拥挤,腾出一条平坦的绿色通道。
一串串毫无杀伤的鞭炮丢在路中炸响,噼里啪啦爆开一片片赤色纸屑。
这时背嵬军的本阵猛地冲出十余辆骡车,车上几乎站满手持兵刃乐器的士卒,身后还跟着三百名骑马步兵,挥舞着刀剑发出兴奋啸叫。
“哦耶!打副本的兄弟,满清的野猪皮,跟我一起嗨起来好吗!”
有人弹奏吉他,高声呐喊,时不时停下奏乐,拿起一根火把喷出口含已久的易燃液体,双脚踩踏车板打着节拍。
他没戴头盔光着脑袋,临时修剪的头发像是一只朋克刺猬。
尽管没有适合的乐器,但玩家们一听就知道这哥们奏的是重金属风格音乐,颇有一种废土荒漠的癫狂感。
“哦呼——接着奏乐,接着杀!冲啊!”
还有玩家虽然没剃发,但是揭开束发,像是披头散发的乞丐疯子不断摇头晃脑。
一人弹奏琵琶,一人拉扯二胡,还有人吹响唢呐,他们穿着一身汉制衣服,恍若某部恶搞电影里不修边幅的诸葛亮与周瑜放纵享乐。
手持鸟铳弓弩的玩家,则随机在奔驰途中寻找左右两翼的幸运儿。
负责驾马奔驰的玩家也时不时点燃一串鞭炮,或是一瓶燃烧瓶,冲着沿途的敌人扔出去。
“敌人的大纛就在眼前,冲冲冲啊!”
乘坐战车一路冲锋的沙雕们简直嗨到不行,有人拿着加特林烟肆意喷射,有人手持中看不中用的“火箭筒”轰击敌军,还有人情不自禁表演jojo立,却因为车轮压到碎石给他颠落下去,反被几名清兵围杀过来乱刀砍死。
眼见十余辆马车直扑主帅所在,耿仲明当即意识到不好。
背嵬军不惜牺牲如此多敢战之兵,就是为了杀出一条畅通的道路直扑大纛所在。
若是大纛倒下,主将阵亡,此战就算还能保存八旗元气,也算是彻底落败,只能撤回沿途堡垒,等待皇帝陛下驰援。
“快!回援大将军!”耿仲明刚刚集结数百骑手就匆忙上路,仍在缠斗的步卒也没心思去理会。
眼见十余辆满载悍卒的战车疾驰而来,身边仅剩两千旗丁的阿济格慌了神。
他全程关注敌我的一举一动,深刻意识到背嵬军的恐怖。
即便背嵬军战车外加骑兵拢共不过三四百人,他也没有留下抗敌的心思,谁知道疯子又会使出什么招数。
“退!”阿济格一面派遣一千骑兵迎击,一边率领数百精锐护军骑马绕道。
只要绕去多铎,或是孔有德的位置。凭借两人优势兵力吃掉这支“奇兵”,他就还有打下去的资本!
可惜阿济格等人骑马提速还有一段时间,一直奔驰的战车、战马早已抵近跟前。
就算一千骑兵断后阻截,背嵬军也早已做好充足预案——
战车预判阿济格的逃脱路线,绕开迎面袭来的清骑直扑敌将所在,三百骑兵则从另一边绕行。
手持鸟铳的兄弟集中射击路径之内的战马,迫使骑手跌落,若是有敌骑尾随绕行即将撞上,也会有捆绑火药的兄弟径自跳车,翻滚数圈停下来。
纵使马蹄疯狂踏身,那兄弟也能凭借最后一丝气力激活火药轰开敌军战马,受惊的马匹本能降速,亦或是违背主人命令调转方向避开袭击。
看着马车上还有闲心弹奏乐器的敌兵,清骑气得咬牙切齿,但他们却无可奈何。
任谁冲到最前都会被鸟铳打死,或被不要命的“自爆人”炸翻。
阿济格也很尴尬,他左后方是敌兵战车,右后方是敌军骑队。
就算旗丁不断调转方向阻截敌人,也会被敌人迅速绕开。
胯下的战马死命狂奔,身边的护卫不断坠马倒下,阿济格仍然摆脱不了身后的追兵。
战马疾驰的风流如同软刀拍脸,他努力压低身子,防止流失铳弹打在中后背。
他还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拿下辽南立功,还要晋升更高的爵位。
他不能死!
然而他的心声无人听取,只听一声鸟铳喷发的噼啪声。
胯下战马发出一声悲鸣,他的身子猛地向下一沉,只觉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