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写,自愿退位
所有官员的目光统统集中在甲士身上,这位大嗓门的老贵族也不例外。
他目视甲士一步步靠近,随着甲士一声大吼,酸臭味的口水喷他一脸。
老贵族下意识闭眼侧头,旋即厌恶地打量甲士一眼。
那惊愕的憎恶眼神像是在说,你一个底层出身的护卫平日里连近身贵族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敢喷堂上官一脸口水?
他刚想斥骂丘八太过无礼,再用其家人好好敲打一番,却兀的看见甲士拔刀出鞘。
只听战刀发出破空闷声,老贵族好像瞧见一道光轻轻撞击自己的喉头,温热与清凉并存的体感喷出喉咙。
他看见了血水向前飞溅,也看见周围一圈堂上官面露惊愕,仿佛看见有什么怪物从地底爬出。
被划破颈动脉短短十余秒,老贵族很快丧尽意识仰头倒在地上。
而喉头破损的伤口仍在向外滋啦滋啦地喷涌鲜血,在肩头附近扩散一滩暗红色的血。
“啊啊啊!”
一位高级官员的横死,吓得众人皆是低呼。
头盔上满是喷溅状的鲜血,刚杀完人的甲士用手肘窝夹住刀背狠狠一拉,旋即熟练地收刀入鞘,抬起手指点周围的官员——
“不得王命就擅自离殿,此乃绝对的不忠!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该死!还有谁想试试这把刀刃的,尽管踏出这道殿门!”
众人闻言看了看稳坐王位的“李淏”,又瞧了瞧身后缩短距离的甲士。
他们深知眼下若不是暂时服软,地上的老派大佬就是下场。
这可是从一品的大佬啊,新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命人杀了。
于是一些立场摇摆,乃至满脑皆忍的官员陆陆续续跪下,庆贺殿下登基为王,实乃万民之幸。
然而有怕死的,就有梗着脖子硬顶的。
一片呼啦啦跪地的土拨鼠中,依然有三名官员傲然挺立。
他们指着新王的鼻子痛骂,“你这逆贼胆大妄为,在平壤府残害忠良引得士林愤恨!今日谋反弑君篡夺王位,还当着群臣的面滥杀忠良,你就不怕公论沸腾,上下皆反吗!”
土豆泥轻蔑地笑出声,“呵,忠良!鞑虏窃据朝堂的时候,你们这群忠良在哪?义兵拼死杀虏的时候,你们这帮忠良在哪?孤领兵在黄海道决战厮杀,手上沾满鞑子鲜血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孤把鞑虏吓退了,你们才大摇大摆走出来接管朝堂,摇身一变又是朝鲜大臣了。
今日孤只是拿回属于孤的东西,你们这帮寸功未立的虫豸便跳出来自称忠良。
眼睁睁看着太上王被欺辱,你们躲在家中明哲保身,你们忠在哪里!
义兵奋力救国,你们反而不闻不问,弃之如敝履,你们的义在哪里!
汉阳全城饥民、伤病倒满大雪之中,你们各家大户钱粮殷实,从来不闻不问,你们的仁在哪里!
孤手持‘教书’登基为王,你们却要离殿背弃,你们的礼在哪里!
亲虏奸人祸乱朝堂,搜刮百姓数月,仅仅缴纳罚金令你们吃得满嘴流油,便轻轻放过奸人,你们的德行在哪!
孤为国为民立下大功,太上王专权独断将孤软禁。
那时你们倒是记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有几人为孤说情,可有一人说过忠良二字,而今日孤为朝鲜之君,你们可还记得君臣之礼!
嘴上忠义仁德喋喋不休,心里全是权势利益、勾心斗角,搅得举国上下几无宁日!”
土豆泥忽然拍坐而起,抬手比作一把利剑前指,“如此所谓忠良义士,孤宁愿亲手执刀,将你们杀尽斩绝!”
此言一出,大臣们尽皆灵魂颤动。
谁都想不到年纪轻轻略有武德的王子,竟能说出这样一番鞭辟入里的申斥。
饶是那三位“硬骨头”也不禁陷入迷茫状态。
若是他们认了新王的语言逻辑,那他们此时就该跪贺新王。
可要是不认,那他们在鞑虏入侵的数月之间,确实没做几件符合儒家义理的事,简直成了“扛着儒旗反儒旗、只为自身谋私利”的真逆贼。
即使他们辩称是为救国积蓄力量,也没资格指责世子这位真正的救国大英雄。
毕竟没有世子请来天兵相助,他们此刻还在鞑虏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甚至没有重回朝堂的机会。
世子才是他们权力与地位的大恩人。
可是三位老顽固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法在短时间内转变思维。
这就像欺软怕硬的思维惯性,总是喜欢对恶人妥协,反而对良人豪横。
因为大伙都知道恶人真的会杀人,而良人却被心中的道德准则所约束,所以他们畏惧鞑虏,却对世子百般指责,哪怕世子被国王暗中杀害,他们也不会站出来多说几句。
可当世子做出政变举动,甚至犹如鞑虏一般在政殿之内杀害高官,他们反而不习惯了。
有种你们“好人”凭什么不被我们欺负的愤怒感。
“哈哈哈哈……”一名站立的官员忽然癫狂大笑,“李朝二百年竟出你这个满嘴歪理的暴君,哈哈哈哈,太祖的江山定要葬送在你这暴君手里……”
“噢,是嘛。”
土豆泥冷哼一声,冲着王座下的兄弟们挥了挥手,三名官员瞬间变成刺眼的红名。
甲士们兴奋嚎叫着猛扑上去,犹如一群获准出笼的恶犬,三个官员瞬间发出一阵高亢的嚎叫,随后死在数十人的乱刀之下。
“你,你,还有你……”土豆泥随手点选四名跪在前排的官员,“孤命你们各领百禁军彻查通虏罪臣,灭其家族,抄尽家产,其麾下私奴婢一律收归王室……不过孤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人敢中饱私囊,地上的死人就是你们全族的下场……”
“遵命!”
四名官员这下答复的很果断,深深拜伏在地上。
明明殿内空气寒凉,四人的后背却被汗水浸湿,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恭顺。
四人匆匆忙忙领命离去,一路上都在心中暗叹,自家性命算是保住了。
四百名禁军早已在宫门前等候多时,他们神色亢奋,跃跃欲试,甚至有人想原地蹦跳,却忽然压制住了冲动。
还不等四名官员下令,四百禁军被各自拽着“长官”奔向抄家的辖区,惹得抄家总管一边在空中狂奔,一边大喊放我下来。那边抄家的积极性旺盛,这边殿内的官员则得到国王的新命令,下殿之后随他一同去见见太上王。
群臣一听顿时就慌了,难不成国王以此为借口,想把他们全部软禁在宫中?
直到踏进太上王居住的宫殿,他们才意识到国王并无恶意。
只是太上王静静躺在榻上,像是陷入了长眠,室内也没有发生过厮杀的血腥气味。
国王表示昨夜太上王受到惊吓,很难保持清醒,若是有人医术,大可以给太上王号脉瞧瞧。
这时两名官员谨慎小心地看了看国王,似乎在用眼神征求国王的同意。
土豆泥』心说自己的威慑力已然奏效,胆敢打脸的人不复存在。
权力与大义一齐出手,果然将这群尸位素餐的官员治得服服帖帖。
土豆泥顿觉自己学会了权力的皮毛,就像掌心从烛火的焰尖轻轻拂过,留下一阵短暂的灼痛感。
几名略懂医术的官员一通号脉,果然发现太上王脉象混乱,一副受过惊吓刺激的迹象。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太上王还活着,无论是世子谋反政变,还是世子带兵平贼,起码世子没有踏破弑父的底线……
这说明新王并不是残忍弑杀的疯子,而是犹如太宗那般掌握兵权的武断国王。
打完棒子再给点甜枣安抚,就像在群臣心弦上拉扯撩拨,是土豆泥学来的权谋招数。
从这些官员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看来,她此番学的还算不错。
至此,她与背嵬军兄弟不说彻底控制朝鲜朝堂,起码在明面上掌握了兵权与中书权。
土豆泥深知玩家们征伐朝鲜,一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促使朝鲜成为辽东的后勤基地,为以后入关中原,东征日本奠定基础,二是为了短期内狠狠捞一笔加强背嵬军的战斗力。
但朝鲜人民比大明百姓还要穷困,一个个芦柴棒榨几年都出不了多少油水,玩家哪有时间在这等着穷鬼们下蛋。
根据李朝的国家档案显示,全国在籍人数四百三十八万口,公奴婢、私奴婢的数量不在计算,不过根据一些经手户籍的基层老吏推算,应当有正籍人口两倍的奴婢数量。
如此合计,朝鲜上下大概有一千两百万人左右,光是收税就应该远超大明辽东才是。
然而李朝政府的统治能力低下,一年的财政盈余微乎其微,若要组建军队还要临时加征贡品维持。
就连税法也是按照户籍收税,坐拥大量土地的两班贵族却能骄奢淫逸。
于是玩家们夺取朝鲜政权后,第一时间瞄准最富有的两班阶层。
两班在朝鲜的地位,比士绅豪强在大明的地位还要强,饶是玩家一向看不起两班,也明白从两班兜里抢食,必定招来两班皆反,需要提前布局朝鲜八道来应对大叛乱。
彻底清算亲虏派朝奸只是第一刀,先给背嵬军筹集军费,顺便给反虏功臣们发些赏钱,提振一番士气,不然大乱的时候,小卒子都在出工不出力就糟糕了。
经过键政大佬与战略沙雕反复讨论之后,背嵬军掏出一套改革方案。
首先在王宫内修建一处文阁,供给新设的“政务院”办公使用。
政务院常设十三员政治顾问,代替国王处理全国政务。
随后将朝鲜全国当成大明的省级单位,朝鲜八道改成八府,所有行政等级改成府·县·乡·村四个等级,与大明行政区划并轨,以便未来中朝两国的合并更加顺滑。
其次加强中央权力,将朝鲜禁军扩编至三千人,御营军扩编至两万四千人稳住京畿地区。
即便京畿道外的其余七道尽丧,背嵬军也能通过海运调集兵员粮草,再次夺回朝鲜。
一些随军的文职、治安玩家,早已就打定主意长留朝鲜,就遂他们愿望,给他们安一个追击鞑虏溃兵的名义深入朝鲜地方,越是贫穷崎岖的地区,玩家管辖的范围越大。
顺便以县级为单元,加增“汉化组”部门,由玩家担任主官,朝鲜译官担任辅助。
中上层人士能阅读、书写汉字还不够,还要他们与下层学会听汉语,说汉语,从文化层面渐变成大明一省。
军事与行政层面的改革做完,政治层面的策略也要跟上。
由于等级制度的限制,两班以下的阶层虽然可以参考科举,但这一辈子的上限却被明面上定死。
就好比普通人生来只能上二楼,中产可以上五楼,而唯有贵族才能在顶楼开聚会一样。
新政权当即大手一挥,从即日起未来的文科,武科,杂科等考试一律以才能论英雄,不设上限阻碍人才,狠狠拉拢中人、良人阶层。
至于人数最多,也是全国最卑微的奴婢阶层。
新政权搬出“奴婢制改革”,允许公私奴婢掏出五十两银子除贱,若是无钱自赎,则要服满六年劳役后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若是因为债务沦为奴婢的,劳役三年即可除贱。
同时准许奴婢向大明辽东地区进行劳务输出,异地劳动期间也结算劳役时间,算是给百废待兴的辽东提供充足劳力。
以上奴婢自赎期间,奴隶主两班不得以任何形势阻拦,并且两班蓄奴人数超过正籍人数三倍的,必须加收“蓄奴税”。
当然键政大佬也知道,大量奴婢恢复自由之身后,急需是赖以生存的土地,所以准许奴婢劳役过半时,便可以半自由地开垦新田。
所有新田前三年低税率。
待朝鲜新政权完成税制改革,便会大建基础设施,给奴婢提供参加劳役的渠道——
兴修两条贯穿朝鲜南北的主干道,过河桥梁,灌溉农田的水利工程……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税制改革。
新政权决定将按照户籍征税的“贡纳法”,改成按照土地面积征税的“大同法”。
那么问题来了。
朝鲜上下谁手里的土地最多?
(本章完)